大軍出發後第五天,趙啟明收到了李敢的家書。
讓他感到吃驚的是,家書之中還夾着個小本子,是之前沒來得及完成的作業。
也就是說,在緊張的行軍途中,李敢仍然在認真的學習,并沒有把學業落下。
如此好學的好孩子,實在不應該去驅除鞑虜,更應該去清華或着北大做學霸。
此時正午,陽光溫暖。
趙啟明躺在翠綠的山坡上,先把家書放下,然後看起了李敢的作業。
這作業是寫在紙上的,而且還是流金閣所制的線裝書。
這說明李敢在軍中的待遇不錯。
而作業的内容,除了幾道數學題之外,還有年後才開始授課的化學知識。
記得當初打算教給李敢和奴兒物理知識時,趙啟明花了很大的力氣,來解釋地球的球和“去你媽的球”有何不同,還用了很多辦法将物理現象解釋的不那麼匪夷所思。
而這些在化學面前,隻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因為很多化學反應,比物理現象更難解釋。
比如最簡單的空氣,你要跟人說這東西無處不在,人家會要求你拿來看看。
再比如臭氧層,你要跟人說在地球外面,有種保護大家不被輻射傷害的東西,人家會說你胡說八道,因為天外住的是仙人,而仙人不可能住在臭的地方。
如果你膽子更大點,跟人說起甲烷,告訴大家茅坑裡的臭氣在點燃之後可以爆炸,人家肯定會封你為“屎力大仙”,說你擁有操控屎尿襲擊别人的能力,并且從今之後拒絕和你打架。
顯然,化學知識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怪、力、亂、神。
于是趙啟明花了很多時間,用聽起來沒那麼奇怪的語言,來解釋化學。
好在李敢已經接受了物理學的熏陶,對很多化學知識雖然有追問,但也不至于覺得他的師兄是個妖怪,然後召集所有人把他師兄綁起來燒掉。
好比這次送回來的作業,就是有關“燃燒”的化學現象。
作業中要求運用學到的化學知識,尋找結束有機物燃燒的方法,也就是用化學知識來進行滅火。
對此,李敢利用之前所學的知識,尋找到了三種方法。
并且在完成了題目之後,李敢還還在作業的末端寫下了數百字,對化學知識的博大精深表達了崇拜之情,很有緊随諸葛神棍的腳步,成為科學狂人的架勢。
看到這裡,趙啟明感到好笑。
又看了會兒之後,這才拿起旁邊的家書。
家書的内容不多,說了些問候的話,還介紹了行軍途中的趣事,以及所見山川的風光景色。
真正引起趙啟明注意的,是李敢在家書中所說的“上郡”這個地方。
據他所知,上郡是陝西北部,靠近内蒙的地方,也就是後世的陝北榆林等地。
在此之前,趙啟明曾經問過李敢,這次出征的路線。
也不知軍中是否有保密的考慮,李敢再事先也不大清楚細節,而趙啟明也就沒有多問。
現在看到大軍出發之後五天到達了上郡,讓他立刻意識到,這次出征的确是北上,而不是民間傳聞的西征。
同是匈奴所控制的區域,相比起西域,北方草原的匈奴兵力顯然會更加集中。
這讓趙啟明來了興趣,立即坐了起來,并且拿起根樹枝,開始在地上畫圖。
根據他的了解,現在的北方草原,除了匈奴大單于之外,還有左、右賢王。
根據途徑上郡的行軍路線,此次大軍所要面對的對手,似乎更可能是匈奴單于或者右賢王。
就像匈奴勢力範圍之内,西域地區和北方草原的兵力情況有所不同,匈奴單于和右賢王的軍力情況也有所懸殊,這将直接影響到這次大軍所要遭遇到的對手。
可惜除了上郡之外,趙啟明再也沒有其他的信息,也就無法準确的分析出大軍的行軍路線。
甚至就算知道了大軍的行軍路線,他也不知道匈奴單于和右賢王具體的兵力情況。
想到這裡,趙啟明扔了手裡用來畫圖的棍子,然後歎了口氣。
他本來是想推算出大軍的行軍路線,然後根據兩軍的具體挺狂進行推演,然後掌握到戰争局勢。
而現在連行軍路線都不清楚,自然是什麼也坐不了。
這讓他他忽然有些後悔沒能擔任真正的軍職。
。
因為他覺得有軍職,就能多掌握些情報。
而手上有了情報,就可以進行推演,然後了解到戰場上的形勢。
哪怕在戰略上,他沒有那些老将們目光敏銳,但至少根據曆史知識,他能像面對張骞那樣,給出些更好的意見意見。
可惜現在他之知道“上郡”,而沒有其他情報,自然也就什麼也坐不了。
“看來回去之後要找靜安公主,多看看軍報了。
”
這麼想着,趙啟明重新拿起家書,接着看完剩下的部分。
在最後的内容裡,李敢再三強調,要趙啟明批改他的作業,指出錯誤的地方,并且還告訴趙啟明,如果要讓人帶書信給他,要記得附上下次授課的内容和課後的作業。
看到這裡,趙啟明實在忍不住好笑,這孩子也真是太喜歡學習了。
正想着這些,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奴兒的聲音。
趙啟明放下書信,看了過去,,隻見奴兒懷裡抱着隻小馬駒,沒有多餘的手來幹其他的事情,臉上的鼻涕已經挂了老長,正使勁的吸着,可臉上卻是高興的笑個不停。
這典型熊孩子的表現,讓趙啟明有些感歎。
這同樣是學生,怎麼差距就能這麼大呢?
“老師!
”
“啥事?
”
“馬駒。
”
奴兒興奮的跑到了趙啟明面前,抱着小馬駒不放下,臉上仍然挂着鼻涕。
這讓趙啟明有些無奈,于是問了句:“馬駒怎麼了?
”
“生了。
”奴兒使勁吸了吸鼻涕,卻根本沒什麼作用,仍然滿臉興奮。
這台詞與表情,讓趙啟明差點忍不住要問是男是女。
好在奴兒不是接生婆,趙啟明也不是等待妻子臨産的丈夫,所以奴兒接着興奮的說:“這是馬場今年産下的第一崽,廄令大人和幾位馬丞,還有馬師們都很高興呢。
”
聽到這話,趙啟明站了起來,看了看奴兒手裡的馬駒,發現的确很虛弱,所以他贊賞的點了點頭,然後飛起一腳過去:“人家才剛出生,你抱着跑來跑去幹啥?
”
“我是特意拿給老師看的!
”
“那也不能讓人家母子分離,你這不是打擾人家吃奶嗎?
”
“啊?
”
“啊什麼啊?
”趙啟明看了眼遠處,發現再馬房那邊的确聚集了很多人。
想來都是被産崽的事情驚動了吧。
不然廄令大人也不會親臨現場。
估計這産崽的事情是馬場中的大事,那麼作為馬丞的自己,職責所在也的确應該去看看。
說起來,趙啟明自從來到馬場,還真沒怎麼過問馬場中的事務。
想到這,他抓着奴兒的衣領,把這熊孩子提起來說:“走,跟當娘的道歉去。
”
“老師,你誤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