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仍然不願接客,士子們仍然遊蕩在東鄉亭。
但因為“詠鵝詠鴨詠美女”是個體力活,東鄉亭距離京城又遙遠,許多士子們都選擇吃住在東鄉亭。
當然,村民們沒有讓人蹭吃蹭喝的道理,書生們得給錢,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拉動了東鄉亭的經濟。
而且随着村民們的持續抗/議,書生們最終妥協,隻保留了“詠鵝詠雞”的權利,不再随便亂詠别人的老婆,所以村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這些人不到處亂跑,索性懶得再理他們。
于是,整日遊手好閑的翩翩公子與村民們和諧共處起來。
但此時的東亭侯府卻有些矛盾滋生。
這矛盾主要發生在修建花園的工匠,和侯府排名第二的治安員“旺财”之間。
人所共知,旺财是條好狗。
雖然長得沒有排名第一的治安員秦文那麼帥,但也是看家護院的模範标兵,同樣以守衛侯府生命财産安全為己任,甚至安全意識比秦文還要強烈。
所以對于最近家裡修花園的事情,旺财表示強烈反對。
因為它簡直無法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大搖大擺走進侯府,來拆侯府的房子。
而侯府上下居然沒有一個人在乎,好像那群人隻有它能看見一樣。
大家都瞎了嗎?
這太過分了。
旺财十分氣憤,于是每天修建花園的工人一來,他就跑到偏院朝人家叫上半個時辰,見人家根本不理他,他又跑到後院,再朝趙啟明叫上半個時辰,看意思好像是在說“咱家都要被拆了,你他/媽也不管管?
”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條多管閑事而且腦子有病的好狗。
趙啟明表示很滿意,在有功則賞的管理思路下,派人去把旺财打了一頓。
但旺财鼻青臉腫的爬起來之後,仍然執着的跑到偏院朝工人叫上半個時辰,完事之後見别人還不理他,于是身殘志堅重新爬起來,又跑到後院朝趙啟明叫上半個時辰,好像在說:“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尊嚴,就算打死我,我也要死在工作崗位上,站好最後一崗班。
”
這執着的精神讓趙啟明十分感動,于是他親自出手把旺财打了一頓。
可惜結果是注定的然并卵!
相比起來金牙就很讓人省心。
馬中林志林林志玲最近成了交際花,整日優雅的行走在侯府,廚房的老媽子、外院的掃地僧、甚至是錢管家和秦文都很喜歡她,沒事就跟她說話,還總準備些蘿蔔給她吃。
看樣子,其受歡迎程度俨然已經成為了僅次于小侯爺的萬人迷。
但可惜,金牙最好的朋友是細柳。
小侯爺也隻能往後排。
所以每次有人喂她蘿蔔,她都含在嘴裡不吞下,等回到後院看到細柳了,再從嘴裡吐出來,然後一臉得意的樣子,好像在說:“本姑娘大方吧?
”
這的确很大方的舉動無疑獲得了細柳的好感,于是兩個人很快就成為了最好的閨蜜。
好比現在,細柳正抱着個木桶,在院子裡給金牙刷毛。
而金牙顯然不喜歡刷毛,身上剛沾上水就一陣亂抖,水珠子濺在細柳身上,弄得細柳咯咯直笑,它卻惡作劇得圍着細柳轉圈圈,害細柳一邊笑一邊擦臉還得一邊在後面追。
多麼青春少女的一幕啊。
趙啟明嫌棄的看了眼皮青臉腫卧在門外旺财。
為啥咱們主仆就過的跟吊絲一樣?
“小侯爺,錢叔在書房等您,說是為門客的事情。
”細柳跑出去一趟,然後朝趙啟明說。
趙啟明答應一聲,起身往外走。
這動作讓旺财錯誤的以為小侯爺終于要去制止别人拆侯府的房子,立即精神抖擻的甩起舌頭往偏院跑,并且更激烈的朝工人狂叫。
可惜小侯爺并沒有跟着他來,而他果然又被工人打了一頓。
“這幾天裡,老臣共計接待了三十位來侯府投奔的門客,經過篩選最終選擇了其中十位給小侯爺過目。
”書房裡,錢管家一絲不苟的跪坐在趙啟明對面,将一堆竹簡放在案幾上。
雖然成了大文豪,但趙啟明的讀寫能力仍然還在學習當中。
說白了,就是不認識字。
他不想讓錢管家覺得他不認識字,所以他若有所思的問了句:“我就不看了,您先說說,這都是些什麼人?
”
“各個身懷絕技。
”錢管家捋了捋胡須,似乎想起什麼,看向趙啟明問:“小侯爺可想去軍中效力,成為一代名将,為我大漢開疆拓土?
”
趙啟明翻了個白眼:“算了吧,就我這種射個箭都開不了弓的,上戰場隻能為成為‘百萬軍中取上将首級’的那顆首級,我還不想那麼早死。
”
錢管家捋着胡須,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認同趙啟明不想上戰場,還是覺得趙啟明的确可能成為那顆被取走的首級。
老人家想了想,把那堆竹簡中的一半拿開:“既然如此,這些民間武士與謀士就免了吧。
”
趙啟明點了點頭。
錢管家于是接着又問:”小侯爺可想入朝為官,成為一代明相,保我大漢江山社稷?
”
趙啟明笑着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這些谏臣與說客也可以免了。
”錢管家歎了口氣,似乎對于趙啟明不想做官的态度有些失望,于是又從剩下的一半竹簡中拿走了大部分,然後朝趙啟明文:“老臣想問一句,小侯爺想幹什麼?
”
“想幹什麼?
”趙啟明撓了撓臉:“想發家緻富,想長命百歲。
”
錢管家想了想,然後點頭,從竹簡中拿出其中兩份。
“什麼意思?
”趙啟明忍不住笑了:“還真有人能讓我腰纏萬貫,長命百歲?
”
“有位術士,善于煉丹,聲稱可以讓人延年益壽。
”錢管家打開兩份竹簡中的一份,放在案幾上:“前幾年曾受宮中召見,後來因為家中變故,回鄉守孝三年,錯過了機會,現在重回長安,正尋求賢主。
”
“煉丹?
”趙啟明無語,他可不會學宮中和各侯國那群人,整天嗑藥嗑得臉色發青拉不出屎,于是他給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朝錢管家說:“免了吧,我不信那些鬼話。
”
錢管家沒說什麼,接着拿出最後一份竹簡,擺在案幾上。
“這是讓我發家緻富的?
”趙啟明問。
錢管家捋了捋胡須,介紹說:“此人姓胡,名八子,乃是長安城中有名的‘明算家’,也是長安城中年紀最大的門客。
因為‘明算’一學百無一用,因而投靠無門,如今已年逾四十,仍然在四處投奔。
”
“明算?
”趙啟明撓了撓頭臉。
所謂明算,其實就是算數,好聽點就是數學家。
但這年頭還沒有正兒八經的科學,商業不受重視也不可能讓“會計”有很高的地位,倒也難怪這老頭投靠無門。
不過東亭侯府可不一樣。
随着以後生意越做越大,能有個好“會計”,也是必須的事情。
反正趙啟明是不願意整天對着賬本。
相比起來他隻喜歡抱着錢箱子。
“就這個胡先生了。
”趙啟明也沒看竹簡,直接遞交給錢管家:“什麼讓我開疆拓土的,讓我成為一代明相的,還有什麼煉丹術士都推了,咱們家就要這個投靠無門的明算家。
”
錢管家似乎并不意外,點了點頭,收回竹簡,然後行了個禮:“老夫明天就派人通知胡先生。
”
“要不我也去見見?
”
錢管家搖了搖頭:“隻怕明天小侯爺有事要出門了。
”
“恩?
”趙啟明眨了眨眼:“我有什麼事?
”
“有幾位公子邀小侯爺出遊,剛剛差人來傳話。
”
“又是詩會?
”趙啟明咧了咧嘴:“這幾天邀我參加詩會的多了去了,士子們進不來,那些纨绔倒想起附庸風雅了,不是說過一律不去嗎?
”
錢管家捋了捋胡須:“這次不同,請小侯爺的是魏其侯府的兩位公子,參與者也是小侯爺的密友,隻是朋友之間的出遊,小侯爺不妨去一趟,隻當是散散心。
”
“魏其侯府的兩位公子?
”趙啟明想了想,恍然大悟,就是那兩個偷拿魏其侯瓷器,後來被打出屎來的兩個傻兒子啊。
他點點頭:“不是詩會的話,去去也無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