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已經快到小年了,很多馬師都在準備過年。
入冬前趙啟明讓人送來的蓮菜基本沒怎麼吃,被廄令大人省下來發給大家當年貨,趙啟明提前讓人帶信去東鄉亭,沒過幾天秦文就帶着很多的燈籠和紅紙來了。
這些馬師平時很少回家,就指望着過年能回去和家中老小團聚,能帶上這麼多達官顯貴才能吃的蓮菜,再加上象征着喜慶的紅紙和燈籠,大家都很是高興。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這些馬師心情不錯的帶着自己的年貨,趕着牛車陸續離開了。
分完了年貨的趙啟明也趕在大雪封山之前跟廄令老頭請辭,然後離開了馬場。
奴兒是跟着他走的。
不過這熊孩子到長安城外就分開了。
趙啟明本來還想讓人給奴兒弄點年貨,卻意識到他不知道這孩子住哪。
按道理說,奴兒現在是公主府的人,就算有家人也理應住在公主府,但靜安公主都不在公主府常住,平時基本上都在外宅,這孩子難道自己住在公主府裡?
看來有機會要跟靜安公主打聽打聽了。
這樣想着,趙啟明和秦文快馬加鞭,趕在午飯之前到達的東鄉亭。
錢管家知道他要回來,已經在門口候着,等他翻身下馬,就迎上來行禮。
“家裡都還好吧?
”趙啟明把馬鞭交給了秦文。
他本來也隻是随便問問,沒想到錢管家有些遲疑,然後才說:“家裡都好。
”
“恩?
”趙啟明不解:“難道有事發生?
”
“小侯爺先進來吧。
”錢管家的表情有些憂慮:“外面風大,進屋暖暖身子。
”
趙啟明點頭,帶着錢管家走進了正廳。
正廳裡燒着火盆,的确比外面暖和許多。
趙啟明脫了披風,在火盆邊上坐下,暖着手的同時朝錢管家問:“馬上就要過年了,家裡的年貨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
“差不多了。
”錢管家說:“年關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木炭,過年期間所需要的用度,這幾天也要陸續運到,連同正月裡要送出去的東西,胡先生也準備好了禮單。
”
趙啟明點頭,見錢管家心不在焉,便問道:“家裡出了什麼事?
”
正說話間,細柳端着藕粉進來了。
趙啟明接過藕粉,發現細柳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是諸葛大師。
”
“諸葛大師?
”趙啟明不解的看着錢管家:“諸葛大師怎麼了?
”
錢管家表情有些擔心:“諸葛大師外出,至今未歸。
”
“我當是多大的事。
”趙啟明笑着說:“大師經常出去雲遊,不用擔心。
”
“小侯爺有所不知。
”錢管家說:“這次大師出去雲遊的時間太長了。
”
趙啟明看了眼細柳,細柳也正看着他,臉上滿是擔心,這讓他意識到諸葛大師這次的雲遊的确有些不同尋常,便朝錢管家問:“諸葛大師這次是什麼時候走的?
”
“去甘泉宮之前。
”
“圍獵那次?
”趙啟明有些意外:“那是立秋前後的事了吧?
”
“正是。
”
“現在都快過年了。
”趙啟明皺了皺眉:“也就是說,已經離開兩三個月了?
”
錢管家點頭。
這讓趙啟明也擔心起來。
畢竟諸葛大師外出雲遊,還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麼久。
“那諸葛大師身邊有人跟着沒?
”
錢管家說:“大師走的時候說這次外出時間要長些,胡先生有些不放心,就讓秦文派了兩名侯府的護衛跟着,但當初誰也沒想到,大師會離開這麼長時間。
”
聽到這話,趙啟明沉思起來。
要說諸葛大師總愛外出雲遊的習慣,他之前也沒覺得不妥,現在仔細思量,才覺得危險。
畢竟老騙子已經那麼大的年紀了,要是去了人迹罕至的地方,随便出點意外,那也是很危險的事。
想到這裡,他朝錢管家說:“趕快派人出去找。
”
“已經去了。
”錢管家說:“但是仍然沒有消息。
”
“讓秦文去。
”趙啟明有些着急了:“侯府能行動的護衛都跟着去,隻要是諸葛大師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要去打聽,直到把人找到為止。
”
錢管家其實也有這個意思,但秦文是小侯爺身邊的人,讓侯府的所有護衛都出去,這也是趙啟明才能決定的事情,所以趙啟明發話了,他才行禮退下,去召集護衛。
可即便如此,趙啟明仍然有些擔心。
畢竟諸葛大師至今未歸,如果真的有意外,可能意外都已經發生了。
“不會有事的。
”細柳跪坐在趙啟明身邊,輕聲說:“小侯爺别太擔心。
”
趙啟明好笑的看着細柳。
此時的錢管家正在前院召集護衛,外出需要用到的馬匹也被牽了出來,頗有點兵荒馬亂的意思,細柳的臉上滿是擔心,但輕聲細語的安慰起了趙啟明。
“大師是仙人,有神靈保佑,肯定能平安歸來。
”細柳如此說道。
可惜趙啟明知道,諸葛大師不是仙人,隻是個老神棍罷了。
隻要是有人的地方,老神棍就能吃得開,即便坑蒙拐騙,至少能不愁溫飽,可問題是諸葛大師外出雲遊,去的都是些荒郊野嶺,人迹罕至的地方,要是遇到了大狗熊會算命也沒用,畢竟你不能指望那些吃喝不愁的大狗熊來找諸葛大師算姻緣。
這樣想着,趙啟明也沒了辦法,隻能希望諸葛大師平安無事。
“吉人自有天相。
”趙啟明朝細柳說:“我不擔心,你也别着急。
”
細柳乖巧的點頭。
趙啟明伸了個懶腰,然後說:“馬場裡真不是人住的地方,那床硬得真是沒辦法睡覺,大半夜還總是把人凍醒,真是很久沒有睡過火炕了。
”
聽到這話,細柳趕緊起來說:“炕已經燒起來了,我去給小侯爺鋪床。
”
趙啟明笑着點頭,細柳很快就跑去後院了。
等細柳離開之後,他的笑容不見了,端起茶來想喝,卻又重新放下。
他擔心諸葛先生,侯府的其他人也擔心。
比如細柳,再比如錢管家。
但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作為主心骨的他越不能亂。
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擔心,不然侯府的其他人就會自亂陣腳。
至于諸葛大師情況如何,他也隻能希望秦文能打聽出消息,把人盡快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