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去,衆人各歸各處,郭嘉也來到了田疇安排給他的房舍。
看了看這間房舍,郭嘉忍不住呵呵笑道:“這房子建的,到還真有幾分那小子的風格。
”
所謂的風格,其實就是磚石結構。
田疇去夷州呆過一段時間,而且田疇的背後本身就是陸仁在支持着,所以菊花島這裡的營房什麼的都是按照夷州那邊的磚石構結來修建。
硬要說有什麼不同之處的話,就是夷州那邊的房子因為地處南方氣候較熱,房舍以通風透氣為主,菊花島則因為氣候相對寒冷,房舍較為注重保暖性。
之所以會被郭嘉說有陸仁的風格,是因為當初陸仁在濮陽、許昌的時候就已經導入了闆磚的燒制與使用,甚至連許昌城牆的修建都是磚石與夯土配合而成。
不過由于戰亂的原因,磚石的燒制與使用仍然隻是在濮陽、許昌一帶才較為常見,其餘的地方則還沒能真正的流傳開,建築結構仍然多以土木結構為主。
正是因為這樣,郭嘉在這裡看到這種磚石結構的房舍的時候才會說有陸仁的風格。
看了看房舍,郭嘉卻并沒有睡意,而是在房外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享受起了入夏時節那潮乎乎的海風……郭嘉是标準的内陸人氏,在此之前就從來沒有坐過海船,再加上身體的底子不太好,之前在海上漂了幾天就等于是暈了幾天的船。
即便是有趙雨提供的暈船藥,郭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現在盡管是上了岸,可是幾天的暈船症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恢複過來的,所以這會兒的郭嘉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那還不如吹吹海風讓自己舒爽一點。
其實郭嘉并不知道,他已經走進了以他的身體素質難以承受的地區。
這種說法聽上去好像是有點玄乎,甚至都有點可笑,但水土不服這種事情本來就存在于世間,而且在身體素質差的人的身上更加明顯。
這麼說吧,在現代社會的英國倫敦,有一年的夏季異常的炎熱,倫敦居然有人因為炎熱而至死,可實際上那年的倫敦才三十度出點頭……這種事在一般的華夏國人看來,可能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又确确實實的發生了。
郭嘉現在差不多就是類似于這樣的情況。
而與原有的曆史進程有所不同的,是原本郭嘉跟着曹操走的是陸路和山路,跋山涉水間多半是因為過度的勞累而使身體超出了負荷;現在走的是海路,卻因為過度的暈船症狀而使身體在短時間内無法恢複過來。
或者也可以這麼說,就是郭嘉的身上本來就有病,隻不過暫時沒有暴發出來。
原本應該是由于過度的勞累而引發,現在則是變成了被暈船症狀給引發出來。
如果郭嘉現在馬上就停止行動并且安心休養的話,在身體狀況有所恢複之後沒準能逃過原有的那一劫,但可惜的是以郭嘉的性格,為了能夠建功立業能把性命給扔去一邊。
因此别說郭嘉現在還沒有查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些承受不了了,就算是查覺到了,也肯定會硬撐着跟随在曹操的身邊。
這也并不是什麼所謂的死忠、愚忠,而是為了将自己的夢想堅持到底。
不過這會兒的郭嘉在表面上還沒有什麼病症的反應,隻是覺得累,卻又累得睡不着。
那潮乎乎、暖洋洋的海風吹在郭嘉的身上,到是讓郭嘉覺得舒服了一些。
再看了看夜色下的海景,郭嘉不由得暗自一笑,心道:“大海之廣闊,果然是無邊無際。
如果不是真正的看到大海,并且在大海上漂泊了數日,我可能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見識其實是有多麼的短淺……義浩,我還在這裡望海而歎,你卻已經統禦着諸多的艦船在海上馳騁了。
單這一點,我可就比不上你了。
”
又看着大海發了一會兒的呆,曹操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奉孝,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入睡?
”
郭嘉呵呵一笑,回應道:“主公不是也一樣未曾入睡嗎?
”
曹操示意跟随在身邊的護衛守在原地,自己則來到郭嘉的身邊坐下,眯起了雙眼沉吟道:“剛到這裡尚不知虛實真僞,加之數日的海上漂泊,士卒勞累且多有不适,營盤的戒備自然是要多加留心方可。
”
郭嘉笑道:“主公多慮了。
這裡也應該算是義浩那小子的地盤,所以主公隻管安心休息便是。
”
曹操沉默了一下,問道:“奉孝,你看出來了?
”
郭嘉道:“之前趙雨那丫頭那般輕易的就與田疇互通了消息,前後都沒用幾天時間,這麼明顯的事能看不出來?
”
曹操道:“那你看義浩這舉是否有詐?
”
郭嘉很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會。
主公可能還不知道,義浩這小子對這些侵擾北境的異族有種說不清楚的恨意,有時候在下都搞不懂他的這種恨意是從哪兒來的。
”
這個事郭嘉當然搞不懂,因為那是陸仁心裡面的憤青思想在作怪。
不過對郭嘉來說,隻要清楚陸仁很讨厭北方的遊牧民族就行了。
隻是見曹操還有些擔心,郭嘉就補充道:“就算主公對義浩仍有所擔心,對田疇卻大可放心。
在下早就打聽過了,田疇素來深恨烏丸侵擾北境,早就懷有北擊烏丸之心,隻是力不能及而已。
現在主公率軍北征,正合他心中志向,所以他斷然不會作出什麼不利于主公之事。
其實主公也該知道,他曾經五番不應袁氏之辟,究其緣由不就是因為袁氏對烏丸多有縱容?
”
有了郭嘉的這番話,曹操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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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去巡營的時候,趙雨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旗艦之上,在船頭甲闆那裡望着菊花島上的那些曹軍營帳出神。
過不多時,張繡悄悄的來到了趙雨的身邊,看看左近無人之後,張繡壓低了聲音向趙雨問道:“雨丫頭,這麼急着找我來是有什麼事要交待嗎?
”
趙雨扭過頭向張繡笑了笑,低聲道:“先生那裡傳了消息過來,說張大哥你……該死了。
”
“啊!
?
”
張繡當場愣住,一時間也沒能反應過來,畢竟不管是誰突然聽到别人說自己該死了隻怕都會愕然不已或是生出愠怒。
不過再看看趙雨那狡黠的微笑,張繡總算是明白了過來,随即也跟着笑了起來,反過來打趣道:“我終于要死了是吧?
那你說說,我該怎麼死?
”
趙雨道:“曹公于南皮率衆登船之時,南皮的主力軍兵也同時開始向山海關進軍。
計算一下路程,不出意外的話七日之内便可抵達山海關下。
那時曹公大軍正面攻襲關隘,曹公這裡的奇兵則會突然發動攻擊……”
張繡道:“這些我都知道,我現在就是問你一句,我該怎麼死?
”
趙雨笑了:“攻襲關隘,騎兵是派不上用場的,所以曹公出兵攻關之時,張大哥你可以順理成章的請命為曹公斷後,以防柳城方向的烏丸騎兵馳援。
柳城距離關下約三百餘裡,以烏丸騎射之精,最多半日便可抵達,曹公介時雖然是兩面攻關,但也需要有人為他斷後。
”
張繡又愣住了。
遲疑了許久之後,張繡才猶豫道:“請命斷後自然是不成問題,可是我隻有兩千餘騎,打打遊擊搞搞騷擾還行,可是蹋頓如果是率大衆往援,我這兩千餘騎又哪裡能抵擋得住?
”
趙雨再笑:“所以啊,到時候張大哥你為了能讓曹公全力搶關,率領部衆拼死奮戰,進而還戰死沙場,這不就說得過去了嗎?
如果蹋頓隻派了個幾千騎過來,你卻死在了這幾千烏丸騎兵的手中,那也未免太不像了點。
”
張繡這回是懵了很久才回過味來,繼而便向趙雨苦笑道:“雨丫頭,陸仆射真的是這麼個意思嗎?
你們這哪是讓我詐死?
分明是真的讓我去赴死的好不好?
我隻有兩千餘騎,萬一真碰上了蹋頓的上萬騎兵,别說抵擋了,就連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
”
趙雨此刻笑得格外的奸詐:“張大哥你又犯迷糊了。
好吧好吧,不逗你玩了。
張大哥,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這次率領船隊運送曹公至此的人是我,而原本統領這支艦隊的甘興霸此刻卻不知所蹤?
”
張繡又一次的愣住。
他在抵達菊花島之後的這幾個月裡面和甘甯見過幾次面,而且還與甘甯聯手打過幾次小仗,搶了東西之後那是上了船就跑,所以自然知道甘甯統率着陸仁手上渤海地區艦隊的事情。
不過曹操趕到菊花島本來就是在夜裡,黑燈瞎火的張繡也沒看清楚這支艦隊的具體情況,還以為就是趙雨的直屬艦隊。
現在被趙雨一提醒,張繡這才查覺到海岸上停留着的許多船隻分明就是甘甯艦隊中的船隻。
再頓了頓,張繡向趙雨不住的搖頭道:“雨丫頭,你就不要戲弄于我了!
有什麼話,你幹幹脆脆的明說出來行不行?
你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我心裡可是被你弄得七上八下!
”
趙雨笑了笑,但也正色道:“好吧,不開玩笑了。
張大哥,其實甘興霸在将艦隊交付于我之後,已經乘快船趕回夷州去了,因為先生他已經另外準備好了一支艦隊要交由甘興霸來統領,而且這支新打造好的艦隊,就是為了接應張大哥你才派出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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