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在見到沈三多那狼狽的樣子,六子立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包裹在沈三多身上,盡可能的遮掩那狼狽當中的尴尬。
沈三多膽小在沁縣不是秘密,有一次半夜鬧貓叫,加上外面的夜黑風高,沈三多起夜噓噓,卻因為害怕那貓發出的聲音而躲在茅房一個晚上不敢出來,連身上都熏出了一身夜香味,弄得誰見到都退避三舍。
從那個時候開始,沈三多就有了個沈小膽的外号,這幾乎是沁縣街知巷聞的事情,也正因為這個外号的原因,他心裡對甄秀梅的那份傾慕感情就被他深深藏在了心裡,永遠都沒有膽子說出來。
“瞧你那膽小樣……”梁博濤在炮火連天的檔口回過頭來看看沈三多他們是不是安全時,無意間看到了沈三多的狼狽模樣,一臉鄙視的看着沈三多。
盡管六子全力遮掩,卻還是是有不周到的地方,終究沒能逃過梁博濤的眼睛,這種尴尬感覺,相信隻有沈三多心裡最為清楚了。
然而梁博濤隻是鄙視一般的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後依舊轉身将注意力放在了正面戰場上面,就算是他不能上戰場,能這樣遠遠的看着對面的厮殺場面,也能讓他全身熱皿沸騰起來。
聽不清梁博濤那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管了是侮辱還是鄙視言辭,此刻沈三多都沒有心思去理會,他隻是********的将自己埋在石頭的後面,不敢擡頭,心裡默默祈求上蒼,禱告那不斷飛彈過來的石塊和彈片别砸上自己。
可六子卻不幹,一下子從沈三多身邊爬了起來,疾步匆匆的來到梁博濤跟前,一把将梁博濤的右手拽起,就嚷嚷道:“你給我師傅道歉!
”
“道歉?
我沒聽錯吧?
就為你那膽小到吓尿褲子的師傅要我道歉?
”梁博濤被六子的舉動給弄得驚訝不已,他怎麼也不敢想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才年級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孩子居然敢這樣抓着他,為沈三多讨要這個道歉,于是他瞪着六子說下去道,“你覺得他配嗎?
”
他打骨子裡就看不起沈三多這種膽小的人,在他看來,男人要麼就頂天立地,就算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也要有皿性,擡頭對得起自己仰望的天空,低頭不會愧疚于養育自己的這篇土地,而沈三多簡直就是懦弱的代表,扶不起的阿鬥,就這樣一個人,他怎麼可能給對方道歉?
他可是覺得這種道歉行為是在侮辱他自己。
“道歉……必須道歉!
”六子不但沒有因為梁博濤的話松開抓住梁博濤的手,反而用力的拽拉着梁博濤到沈三多跟前,再次要求對方道歉,而且是那種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道歉。
“夠了!
”梁博濤怎麼可能任由一個小孩子在面前擺布自己,一下子用力掙脫開對方抓住自己的手,然後沖着對方的臉大聲吼叫,“要不是看在你還是小孩子的份上,我不與計較,可你别拿我這種寬容當做你讨價還價的本錢,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對你動粗!
”
他顯然是在威脅六子,他不明白六子為什麼這樣固執的堅持要他道歉,要知道沈三多那貨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無賴,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這樣對待,尤其是在見到六子不顧危險的幫着沈三多說話,他就更為六子感到不值了。
“道歉……必須給我師傅道歉!
”六子個子小,體力也不如對方強大,動手肯定是吃虧的,可他卻固執的不遠聽對方說這些話,隻知道自己必須堅持下去,必須為自己的師傅讨要個公道,他絕不允許師傅遭到任何人的侮辱。
“你有完沒完!
”梁博濤一把将六子給推開,然後沖着對方吼叫起來,原本此刻的他正看着戰場上的情形熱皿沸騰,可以好好欣賞下小鬼子被宰殺的痛快感,但是此刻卻别六子這小子給完全打攪了,氣憤的他當然是不能容忍了。
見到六子與梁博濤發生肢體沖突,旁邊的兩個士兵立刻端起了手裡的長槍,生生頂在了六子的兇口上,然後手裡的槍栓被瞬間拉開,推拉上去,擺開架勢要朝六子動真格的了。
“道歉……”六子似乎沒有理會這些,他也不清楚頂在他兇口的槍已經子彈上膛,但是他卻知道他必須維護自己師傅的尊嚴,不管怎麼樣都不能任由任何人羞辱,所以他毫無畏懼,繼續用兇口頂着那兩個士兵前進了一步,再次說出了道歉兩個字。
“混蛋!
”眼見到那兩個士兵生生被六子的無懼給推出去了一米遠,除了真正開槍外幾乎無計可施了,梁博濤無可奈何,當兵的不可能向着老百姓開槍,這是要犯天譴的事情,他可不敢做,于是隻能心裡不痛快的罵了一句,然後沖着六子說道,“我算服了你了,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被你給吵死了,算了,不就是要道歉嗎?
我現在就道歉,對不起!
行了吧!
”
就在這個時候,戰場上的情形發生了巨大變化,小鬼子的三面炮擊生生将三六八團主力包圍在中間,交叉火力鎖住了突破口,突圍計劃徹底失敗,前沿部隊不得已收縮陣地,導緻整個峽谷側襲陷入了被動局面。
一個少校軍官冒着炮火來到了梁博濤跟前,對着梁博濤說道:“梁營長,團部命令,因為我軍遭到數倍于己的敵人進攻,被迫退回峽谷右側,但局勢不容熱管,我軍已經全部陷入鬼子包圍當中,毫無突圍可能,長官部允諾援軍又遲遲不到,團長陳躍武命令全團與小鬼子誓死一戰,絕不偷生,要求大家做好全體犧牲的準備!
”
“是!
從當兵那天開始,馬革裹屍就是我光榮歸宿!
我絕無怨言!
”梁博濤早就做好了慷慨就義的準備,可心裡卻似乎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處理,于是微微停頓了下,繼續對着那少校軍官說道,“隻是我們陣地上還有兩個老百姓,請示該怎麼辦?
”
那少校聽了梁博濤的話,立刻将注意力放在了沈三多他們師徒身上,微微思索了一下,立刻對梁博濤說道:“皮之不在,毛将焉附?
為了不讓他們遭受小鬼子的摧殘殺戮,還是就地處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