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晉親王的大婚了。
尚婉清這幾日緊盯着濟春班,終于給她找到機會跟千雪獨處。
“千雪,到底發生什麼事?
”尚婉清拉住想離開的千雪,道:“你之前去過的小島我也去過,種種迹象表明,許江軍可能還在人世。
你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許江軍和孩子。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千雪,或者說執意否認自己的身份的雯雯,聞言卻不為所動,一臉冷漠,“公子說笑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一早就說過了,我根本不是什麼千雪,來這裡也沒有人逼迫我,我是為了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
公子不會要阻我小小女子的青雲道吧?
”
兩人不歡而散。
第二日一大早,迎親的隊伍就進城來了,晉親王作為新郎官,自然是在園中待客。
劉博飛作為他的嶽丈,更是早早就到了,更是以主人家的身份自居,對着來恭賀的賓客毫不客氣。
尚婉清被晉親王拜托幫忙待客。
她也恰好想試探一番劉博飛,便沒有拒絕。
站在晉親王後面,她暗暗地打量着劉博飛。
鎮西将軍劉博飛,年已近四十,長着長長的胡子,身材魁梧,眼神銳利,看起來就不是好想與的。
見到尚婉清,他挑了挑眉,“異國的使臣?
”
尚婉清點頭,拱了拱手。
劉博飛冷哼一聲,“貴國于岐半坡一役,當真是不折手段,貴國的将領無不是老奸巨猾,真叫人防不勝防。
”
他說的許久之前的一場戰争,頗有翻舊賬的意思。
尚婉清也不是泥捏的性子,聞言隻是挑了挑眉,“多謝将軍誇獎。
我皇向來注重人才培養,在這一方面确實值得将軍學習。
”
“你!
”劉博飛氣得臉都白了。
晉親王看到這裡的風波,忙過來打圓場,“劉将軍怎麼在這裡,方才李大學士過來了,正找你喝酒呢。
”
劉博飛這才把氣忍下來,轉而想到什麼,笑了起來,拍了拍晉親王的肩膀,“王爺也太見外了,如今該叫老夫一聲老丈人了。
”說着,竟有些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當天家皇子的老丈人,别人就是心裡再高興也不敢這樣大喇喇嚷出來,劉博飛卻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叫得滿園皆知。
晉親王笑了笑,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劉博飛得意洋洋地走到别處應酬賓客了。
尚婉清皺眉,“王爺結這樣一門親事,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
晉親王挑眉,“蕭兄弟說的,本王又何嘗不知道。
但是如今吳國即将起戰亂,鎮西将軍手握重兵,若有他的相助,百姓才能免戰亂之苦。
與之相比,本王個人的喜好實在算不上什麼。
”
尚婉清有些意外,畢竟晉親王與她原本所設想的有些差别。
“不說這些了。
”晉親王笑了笑,“今日行完禮之後,将會有家宴。
到時候濟春班等雜技歌舞團都會進行表演,蕭兄弟也一起來吧?
”
聽到有濟春班的演出,尚婉清便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
皇家婚禮自然不比平常百姓,除了迎親拜堂的環節之外,還要到皇陵祭祖。
婚禮結束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蕭兄弟,咱們這邊走吧,回去之後就是家宴了。
”
晉親王屏退了侍衛,與尚婉清一同慢慢沿着宮道走。
出了宮門不遠處就是晉親王府,在這裡已經可以看到晉親王府燈火通明,熱鬧輝煌。
“真是熱鬧啊!
”晉親王歎了一聲,“看起來就像不是本王的成親大喜一般。
”
尚婉清不解,“王爺何出此言?
”
晉親王苦笑,“都說成親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本王卻恨不得這條宮道越長越好。
那裡以前就是本王一人的家,現在卻多了個外人。
劉芩珠那個女人……你也見識過了,飛揚跋扈,哪兒有賢婦的樣子?
!
”
尚婉清搖頭,“既然王爺選擇了這條路,那就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
“蕭兄弟是在說我自作自受嗎?
”晉親王開玩笑。
尚婉清笑了,“王爺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心情還是不太差。
”
晉親王正想說話,突然一個黑影飛出來,長劍直指晉親王。
劍光閃爍之間,晉親王推開了尚婉清,“小心,有刺客。
”
尚婉清早已經看到了,并且,她不想承認的是,那個人她還認識。
雖然她蒙着臉,但是她的身形、她的劍法,尚婉清都異常熟悉。
所以尚婉清并沒有借着晉親王的推開而退到一邊,反而進一步擋到晉親王身前去。
“别亂來,這裡是皇宮,隻要喊一聲侍衛都會過來的。
”
她這話與其說是在威脅刺客,不如說是在提醒她。
可惜刺客跟沒聽到一樣,揮劍繼續指向晉親王,“狗賊,今日不殺了你,我也不會活着走出這裡。
”
晉親王皺眉,“你是何人?
難道你也聽信了外頭的流言?
本王并無做任何違背良心之事,我們不妨放下刀劍坐下來談一談,興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
“是不是誤會,等你到了地下再說吧。
”刺客挽了個劍花,厲聲喝道。
尚婉清知道她再不做點什麼就來不及了,電光火石之間,她立刻将晉親王推開,朝着刺客大聲喊道:“千雪,先停下來聽我說一句。
”
刺客似乎愣了一下,沒想到尚婉清竟會認出她的身份。
趁着這個空檔,尚婉清伸手打落她手中的劍。
晉親王皺起眉頭,“蕭兄弟認識此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本王當真是糊塗了。
”
尚婉清歎了口氣,“王爺,我并無惡意,這個姑娘是我的朋友,興許是有什麼誤會,王爺可否看在我方才救了王爺的命,且信我一次,待我問清楚之後,一定跟王爺全盤道出。
”
晉親王看了看刺客,半響才點頭,“蕭兄弟的為人,本王自然是信得過的。
自然蕭兄弟請求,那本王就答應你一次。
不過此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回了王府再說?
”
“就按王爺的意思。
”尚婉清點頭。
而刺客,也就是隐瞞身份的千雪,此時見刺殺無望了,眼裡隻剩下木然和絕望。
尚婉清落後一步,拉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一到晉親王府,尚婉清就帶着千雪回到她的院子裡,看了千雪的裝扮,尚婉清歎了口氣,“先去把衣服換了吧,這裡到底不是咱們的地方,免得引起非議。
”
千雪搖頭,“娘娘為什麼不讓我殺了那個狗賊?
”
“先去換衣服,我們再談談。
”尚婉清第一次用這樣嚴肅的語氣跟千雪說話。
也不等她再次反駁,尚婉清就親自去拿了衣衫遞給她。
等換好之後,兩人在内室對坐而下。
“說吧,為什麼要刺殺晉親王?
”尚婉清率先開口。
千雪眼眶一紅,積壓内心的悲傷似乎找到了個決堤口,“他殺了許笙,就是他。
因為許笙發現他謀朝篡位的證據,所以他就殺人滅口。
娘娘,我不能看着許笙就這樣死了,我要替他報仇!
”
尚婉清面露不解,“不可能啊,暗衛曾經在許江軍失蹤那片海域發現他留下的聯絡彈,我們推測他可能并未遇害。
千雪,你會不會誤會了?
”
“不,不會的。
”千雪掩住臉,淚水滑落下來,“我發現了他的衣物和身上的玉佩,都被埋在一個小島上。
若是他無事,為什麼要把東西埋在那麼隐蔽的地方?
而且我知道他的,若是他真的還活着,他一定會想方法聯系我們的,絕對不會讓我們這麼擔心。
”
“那你又如何确定是晉親王下的手?
”尚婉清繼續追問。
千雪沒有擦淚,好似想起什麼,慢慢地回憶起來,“在許笙的衣服裡面,我發現了一個不屬于他的令牌。
一開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麼,後來經過一番查探之後,我才知道那是晉親王的手令。
後來流言就出來了,我就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斷。
”
尚婉清仔細想了想,這才道:“令牌呢?
你還留着嗎?
”
千雪點頭,“如此殺人證據,我自當不會亂丢,還在我房間的包袱裡面。
”
尚婉清颔首,“拿過來,到時候找晉親王對質。
如果真的是他下的手,那我替你報這個仇。
不過千雪,你也要試着相信我,如果不是晉親王,你就跟我回國,好嗎?
許将軍的事……不管怎麼樣,小妞妞需要你,我們也需要你。
”
千雪卻是一臉的倔強,“就是他,我一定要為許笙報仇。
娘娘,你為什麼就不信我呢?
”
尚婉清拍了拍她的手,“千雪,我沒有說一定不是他,但是此事确實有疑點,你也不想殺錯了人,而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吧?
”
“疑點?
”
“不錯。
以晉親王的心計,如果他要殺許笙,又為什麼會粗心到留下這樣一塊目标明确的令牌呢?
再有,外頭的流言,雖然現在還不确定是誰散播出來的,但是我可以确定,其中确實有人在推波助瀾。
既然還有疑點,那為什麼不查清楚之後再動手呢?
”
千雪怔了怔,半響才道:“娘娘,我答應跟晉親王對質,但是如果确定真的是他,娘娘也請答應我,不要插手這件事,我一定要親手為許笙報仇。
”
“你這丫頭。
”尚婉清搖頭,“許将軍也是我的朋友。
”
千雪還是拒絕,“娘娘,吳國局勢複雜,您不要再多待了。
我沒有為許笙做過什麼,就請娘娘不要跟我争這最後一件事吧。
”說到這裡,她又恢複了木然的神色。
“這件事咱們稍後再說,濟春班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
千雪搖頭,“待與晉親王對質之後,我才能告訴娘娘。
”
尚婉清知道一時半會勸不回她,隻得道:“天色也晚了,前頭還有家宴,我看你也沒有心情參加了,不如早點休息,濟春班那裡,我讓曉月幫你去告個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