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沒想到太多,看到比自己帥太多的人,他可不想再多看一眼,再說袁朗想再看也沒不到了,因為那郡守來到張讓跟前确認身份,他身材那麼肥碩,已經把後面的視線給擋住了。
“哎喲,這可不就是張公公嘛,混賬東西,你們為何不早些來禀告,讓張公公受驚了,受驚了!
”
郡守确認了張讓的身份後,立即下馬來給張讓牽馬,說不出的孝敬。
“哈哈,雜家認得你,你就是那常山郡的郡守章同,之前給雜家送行的隊伍裡,有你!
”
章同雖是一郡太守,可這内廷的内官自己平日裡想巴結可沒這機會,這不,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能錯過,更何況面前的這位公公他是知道底細的,正是内廷的中常侍張讓,張大太監,連皇帝都說了“張常侍是我父”,那自己還不應該當爺爺,不,當祖爺爺給供起來嗎。
張讓已經得意上天了,哪裡還記得自己的救命恩人袁朗在身後跟着,不過袁朗也不好發話,隻一路跟着,找個機會讓張讓幫問下張甯的下落就是了。
本來騎馬可以半柱香到的軍營,愣是走了一柱香的時間,要不是張讓再次請章同上馬同行,估計這一路走完都得過晌午了。
這一路袁朗所見讓其驚呼不已,要不是自己下山親眼所見,他還不知道官軍此次出動了這麼多人,看來所報的有幾萬之衆一點也不為過,就沖那綿亘數裡的軍帳,看來政朝廷這回是下了皿本了。
到了章同所宿的郡守大帳,張讓再三推遲還是坐了主位,袁朗的身份還是個謎,不過能跟着張讓那肯定也是心腹,所以章同請袁朗坐了次席,而他自己則在下首相陪。
不久豐盛的美食端了上來,張讓吃苦了數日陡然看到合口味的美食,也不管什麼儀态了,直接上手掰開羊腿,扯了一塊最大的啃了起來。
袁朗知道救人的事情急不得,如果要處決一個匪首,估計必須得經過郡守的同意,如今這郡守就跟自己坐在一塊,除非是張甯早就沒了,不然自己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
想到這裡,袁朗也開吃了起來,說實話他這一路上跟着張甯吃的都是些小野味,何時吃過這種大餐,也不禁食欲大增,狼吞虎咽起來。
光吃肉可不行,章同的仆從随即又送上了美酒,這回真的是可以吃個酒足飯飽了。
“公公别誤會,這酒乃是慶功酒,此次我軍重創黑山軍,下官這才拿出來跟公公分享的!
”
軍中是有禁酒令的,章同怕張讓回去給自己打小報告,于是先把張讓的嘴給堵住。
張讓隻要吃的開心,怎麼還管這些瑣屑事情,不過他聽聞打敗了黑山軍,不禁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聽說就連張反賊的獨女都被你們擒住了,章大人好大的功勳啊!
”
章同一聽,立即出席跪在了帳當中,要不是帳中再無其它人,估計大家都想問,今天的郡守大人怎麼了,平時都不見跪老父老母,今天怎麼一見這陰陽怪氣的不是牽馬就是動不動下跪的,難不成是見到生父了不成。
“章大人這是怎麼了,雜家這還沒說什麼了!
”
張讓是什麼人,那是政治舞台上絕對的佼佼者,他知道章同野心不小,如果不是自己來了,估計這軍功得被他一人獨吞了不可。
而且此次是四郡聯手,他章同直到現在都沒通知其他三郡的郡守來見自己,看來這章同不僅想吃獨食,就連拍馬屁這事,他自己都想包辦了,估計找到自己這事,章同到現在都還封鎖着消息了。
章同也不是善茬,他怎麼會不知道張讓話裡有話,隻聽他謙卑的說道:“此次若非公公打前陣,下官怎可有如此巨大的功績。
這首功自然是公公的,下官不敢造次!
”
張讓一聽,滿意的哈哈大笑,随後再三勸說之下,才勸得章同入席。
随即,話鋒一轉,問詢道:“反賊之女現在何處?
”
袁朗一聽也放下了手中的吃食,不禁心跳加速,隻怕從章同嘴裡說出一個“死’字來。
章同早有準備,隻聽他道:“回公公,在下卑微小官何敢私下處置,本想押解進都城給聖上聖裁,不過現在好了,公公既在此,便交由公公決斷。
不過公公現下車旅勞頓,不如吃罷沐浴更衣之後,下官将其送入您的大帳,您看……”
袁朗一聽恨不得上去手撕了這章狗,不過張讓沒發話,他也不好發怒,且聽張讓如何對答的。
張讓故作鎮定,他雖是淨身之人,除了不能行房,風花雪月之事也不是不能操持的。
就說他在都城金屋藏起的那幾個女妾,沒有哪晚不被自己施虐的。
張讓早就聽聞張角之女頗有姿色,那日在大殿之中一瞟之下已知傳言非虛,倘若今晚能抱得美人同榻,也不乏為美事一樁。
不過糟就糟在這救過自己的袁朗也心系這反賊之女,如他之前對自己坦露的“姘頭”一事是真事的話,那自己還就不能如願了。
張讓想了一想,撓了撓額頭,說:“章大人,不如你先退下,我跟我這小兄弟想說兩句!
”
章同一聽哪有不從的,立即一步一禮退了出去,大帳之中就剩下袁朗跟張讓。
袁朗知道,張讓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是此一時彼一時,這老貨現在是說翻臉就翻臉,自己如果一句話沒答好,估計也是性命堪憂。
“咳咳!
”
張讓不說話,輕咳了兩聲,然後自顧自的給自己斟酒。
袁朗知道現在是求人的時候,于是趕緊上前抓過張讓的酒器,給其倒酒。
“哎,老弟,你對我有恩呀!
”張讓痛飲下這樽酒,歎氣道。
“公公休要再提此事,在下愧不敢當!
”袁朗不敢再以“恩公”的身份自居,那不是讓張讓難堪嘛。
果然,張讓一聽心裡不由得舒服了一些,随即說道:“老弟剛才也看出來了,這些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就說剛才吧,什麼反賊之女,居然也敢進獻給雜家,真的是……”
袁朗急忙接口道:“公公潔身自好,豈會與他們一般見識!
”
“哈哈,小子,雖然你嘴上不說,可心裡急壞了吧!
”張讓暗示袁朗坐會自己的席位,然後說道,“老弟,現在雜家跟你明說了,女人雜家玩多了,高矮肥瘦、傾國傾城都有,可就是這反賊之女,雜家就是沒玩過,你說,你怎麼報答我吧!
”
袁朗不是不懂事的,張讓這麼說,看來是有意幫自己饒過張甯,不過可沒答應放她,算是暫且過了一關而已。
袁朗腦袋瓜子這麼一轉,立即有了說服張讓好人做到底的策略,隻聽他說:“小的一窮二白,除了對聖上的一片忠心再無其他。
不過公公成人之美在下不敢不報,所以,小的想送公公一場大富貴!
”
張讓一好女人,二好錢财,在宮中一輩子就為這兩樣東西忙着、活着,女人雖然不能盡興,所以嘛,這富貴、金錢才是自己最最貼心的東西。
“哈哈,我倒要看看這反賊之女值得多少價錢,還有你小子拿什麼報答雜家的,你且說來聽聽!
”
袁朗往張讓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小的臆斷,聖上此次派公公前來招安這夥反賊,這四郡人馬隻不過是為公公搖旗呐喊、壯壯聲勢的,不知小的想得對不對?
”
張讓面不改色的看着袁朗,他的不表态,倒是讓袁朗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是錯了,這老東西果然還是藏得深。
既然如此,袁朗也隻能跟着自己的感覺走,要想說服這老貨,看來還得下點功夫才行。
“這四郡太守為了一己私利,而置公公的身家安危與不顧,實乃卑劣小人也!
他們将佯攻變成了實戰,圖謀抓幾個匪首來向朝廷邀功,卻險些将公公您……”
“确實可惡至極!
”張讓終于忍不住了,隻見他一拍案桌,氣氛的嚷了一句。
這裡面的緣故張讓最清楚不過,聖上本是讓四郡人馬來協助自己招降,好來個城下之盟,來個圍而不戰,逼這些反賊乖乖就範的。
如今天下本就大亂,朝廷有意化幹戈為玉帛,并不想重燃戰火,免得生靈再次塗炭。
可沒想到這幫人被榮華富貴迷了眼,居然假戲真唱,要不是遇到袁朗,自己這條老命也許就丢在山上了。
“老弟你且說你如何給雜家帶來富貴,這幫兔崽子雜家早晚尋個由頭治治他們!
”
張讓的話讓袁朗對自己的揣測更加的笃定了,他知道,如今的朝廷不想打仗,一打仗就得花錢,這些官軍恨不得天天有仗打,既能加官進爵向朝廷請功,又可以伸手向朝廷要軍饷,說到底他們是軍人,不打仗,朝廷還會養着他們嗎。
有了這份信心,袁朗接下來的話也就水到渠成了,隻聽他接着說道:“這就是了,這些郡守不僅險些害了公公,還讓公公與聖上的旨意背道而馳,這豈不是讓公公得不償失了。
雖然擒了張角之女,可是公公想啊,那些黑山匪首哪個是省油的燈,他們一定會瘋狂的反撲,到時候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朝廷若能勝了也還罷了,若是敗了,豈不是将公公推上了風口浪尖!
”
袁朗的意思張讓懂,聖上這次是讓自己來招安的,如果安沒招成,卻釀成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聖上勢必要追究自己的責任,擒住天女這點功勞并不能抵消自己的失職之責,而且國庫有多少油水他張讓比誰都清楚,恐怕不出一旬,軍饷鐵定捉襟見肘,到時候再鬧出個嘩變來,也不是沒有過的事。
打仗是這些郡守的功勞,招安卻是他張讓的首功,這裡的本末倒置的關聯,他張讓也是知道的。
“老弟你的意思是?
”張讓隐約發覺了自己的立場之危險,于是請教的問袁朗道。
袁朗終于言歸正傳,說道:“公公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将張角之女當作招降的籌碼,我想那群匪首一定不會視他們的天女與不顧的!
這紙降書,他們是簽定了!
”
“這就是老弟所說的大富貴?
雜家怎麼看不出來它富在哪裡,貴在哪裡?
”
如果隻是招降成功,這點功績還不能讓張讓心動,所以這老貨能說出這番話來,袁朗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