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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節飛狐陉

大宋武夫 引弓 3433 2024-01-31 01:13

  “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呼延庚評價着前方狼奔豕突的金兵,“半夜爬壕攻城的,都是腦子進水。

  在金兵退回黑石溝以南後,石家奴命令打起火把,好讓金兵休整。
但他卻不知道,就在黑石溝一裡之外的群山之後,高寵的騎兵正在等待。
見到火把燃起,己方不會有敵暗我明的危險,他也令騎軍打起火把,從山後殺出來。

  一條火龍迅速沖進金兵的隊列裡,而金兵剛剛從黑石溝潰退下來,還未回過神來,就被高寵補了一刀。

  石家奴再也收不攏隊伍,簽軍一哄而散,契丹人、渤海人、奚人、草原諸部争先恐後的逃走。
兩千金兵全軍而潰。
此戰斬首四百,俘虜三百。
俘虜多半是掉到壕溝裡摔傷的簽軍。

  呼延庚先把俘虜中的女真人挑出來,隻有寥寥幾個,呼延庚問了句:“你們甯死不降的了。
”未等他們答話,便揮手拖下去砍了。

  随後,他對跪在面前的簽軍說道:“灑家從不殺俘,最敬慕甯死不降的好漢,你們若是不降,我就用白馍馍養着你們。
但想來你們都是甯死不屈的了。

  簽軍跪在地上,紛紛大喊:“小人願降。
”“小人是被金賊強征來的。
”“可算見着王師了。

  呼延庚下令将俘虜當做民夫,全軍往飛狐陉進發。
他沒有留下守軍防守雁門關。
一來忻州的金兵吃了這個大虧,再來之前肯定要先去太原求援,一來二去至少半個月。
二來太原的金兵要來攻打,他留兵少了守不住,留兵多了則飛狐陉解圍的兵力未免不足,故而幹脆放棄雁門關。

  整個北上支隊當天中午下雁門關,第二天到五台縣城,呼延庚到達的時候,高寵和武松已經把五台縣打了下來。
全軍在五台縣休整一晚,次日登船,沿着滹沱河直抵瓶形寨。

  瓶形寨位于恒山、燕山和太行山三座山之間。
太行山與燕山構成飛狐陉的東段,如同一個瓶頸,而恒山、燕山,太行山在飛狐陉的西面構成一個罐子般山谷,如同瓶身,瓶形寨就在瓶頸和瓶身交接的地方。

  此寨如若駐軍,對東面瓶頸方向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對西面的瓶身,則是完全封住了北面恒山與燕山之間,西面太行山與恒山之間兩個出口。

  軍漢們都在搶修廢棄已久的瓶形寨城。

  “将主呢?
”高寵問武松。

  “将主在山上,說是要憑吊一番。

  高寵想了想:“瓶形寨雖說地勢險要,但遼軍金軍都沒打到過這裡來,有什麼好憑吊的。

  “不知道,将主非常人,非武二郎這等粗胚能夠猜度。

  這時,就見山上下來一名親兵:“武制使,将主讓你送一封信去黑風堡。

  黑風堡在飛狐陉東面入口處,馬擴趙邦傑等人就據守在那裡。
大部隊在飛狐陉這種狹長地帶行軍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呼延庚讓武松就帶兩個伴當,去給馬擴送信。

  武松穿了一件皮甲,将七葉錘背在背後,腰刀挂在腰間就出發了。

  五天後,武松帶着馬擴、趙邦傑一行人回到了瓶形寨。
呼延庚看到馬擴的麾下,頭腦裡蹦出來一個詞:凄慘!

  當初和尚洞大會,馬擴趙邦傑二人麾下聚集河北河東豪傑,号稱十萬,五百家山寨,現在跟着馬擴到瓶形寨的,不過一千餘人,人人帶傷。

  呼延庚讓馬擴的部屬到寨中歇息,和馬擴、趙邦傑等頭領落座,問起這一年來的情形。

  馬擴等人以和尚洞為根基,不斷襲擾定州、真定等地的金兵。
金兵負責綏靖地方的,是完顔闍母所率的硬軍。
這硬軍是完顔阿骨打的親衛為老班底組成,打仗着實厲害,若是正面對戰,幾萬義軍也打不下來。
馬擴等人一直仰仗地形周旋。

  完顔闍母也是打老了仗的,從來不上兩次同樣的當。
經過大半年的追剿,馬擴麾下戰死的,心灰意冷散去的越來越多,和尚洞老營也沒守住,最後不得不退到飛狐陉中來,千餘人以黑風堡據守。

  馬擴歎了口氣:“我等放棄黑風堡,之後不久,就見黑風堡濃煙四起,想來是被完顔闍母焚毀了。

  “待完顔闍母追來,定要在瓶形寨給他一個教訓。

  完顔闍母站在瓶形寨前方三裡遠的山上,向着瓶形寨眺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就是指這種地方。

  也難怪遼軍中完全找不到沿着飛狐陉機動的戰例,宋軍卡死了瓶形寨,就完全堵住了飛狐陉。
完顔闍母感到自己燒了黑風堡還不夠,一定要把瓶形寨夷為平地。

  他仔細觀察着瓶形寨的布局,除了燕山和太行山之間的峽谷正當道有一座大寨以外,在兩側的山上還各有一段寨牆,幸好看起來宋軍放棄瓶形寨也有好幾十年,兩側山上的寨牆都坍塌了,隻有一些殘垣斷壁。

  飛狐陉中實在難走,金兵沒有帶任何器械,糧草運輸也慢,兩側都是山地,伐木也不方便,眼下可來不及打造七梢炮等攻城器械。

  于是,隻能靠硬軍士卒爬城強攻。
幸好一萬硬軍,要麼是生女真,要麼是忠心耿耿勇悍難當的熟女真,要麼是從契丹渤海等剃發改族的假女真,每個人都能以一當百,隻要殺進寨牆去,不愁破不了寨子。

  在寨子的前面,蜿蜒着六道壕溝,壕溝的開口特别狹小,而且互相錯開,要越過壕溝,就得在寨牆正面橫向跑動。

  幾十名鐵浮屠為前鋒,完顔闍母希望他們身上的鐵甲,能夠擋住宋軍的弓箭。

  鐵浮屠們最先越過第一道壕溝,宋軍沒有動靜。
着皮甲的金兵跟進。

  鐵浮屠們繞過了第二道,第三道壕溝,宋軍還是沒有動靜。

  鐵浮屠繞過了全部六道壕溝,壕溝間的通道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金兵。

  宋軍的弓弦響了。

  第六道壕溝距離瓶形寨的寨牆不過五十步,寨牆上射來的箭矢已經足以穿透鐵甲

  而且不止正面,兩側的山上一時間也是箭如飛蝗。
身經百戰的鐵浮屠們立即做出了判斷,正面的弓箭負責封鎖阻擋鐵浮屠們登城,而兩側的弓箭則負責對兩道壕溝之間進行覆蓋射擊。
應該說,這個判斷已經基本接近甚至就是真相了。

  從弓箭的密度來看,兩側的山上大約各有五百名以上的射手。
而正面則有近千名射手。

  和尚洞的反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能穿透鐵甲的長尾箭從各個方向飛來,見鬼的反賊們到底有多少神臂弓啊。

  按照寨牆的寬度計算,如果每個垛口兩架神臂弓,整座城關上應當部署了不下三百架弓箭。
即使是按照最保守的估計,這三百架弓箭也應該最少能夠交換三百名名金兵的性命,

  而現在頂在最前面的,是寶貴的鐵浮屠。

  此刻前進,就可能會在攻城之前損失全軍半數以上的鐵浮屠,在未來的攻城戰中,這将極為吃虧。

  但是負責前鋒指揮的完顔扈左手高舉盾牌遮住自己,高聲大呼,催促前隊猛沖。

  他這番思索花費了點功夫,後續的部隊已經很識趣地不在向前運動了,完顔闍母知道自己站的比較遠,無法直接指揮前面的部隊,因此并不在這個時候一味地派傳令兵催促進攻。

  他相信自己家鐵浮屠的辨别力和判斷力,更相信這些精英的勇氣和智慧。

  宋軍的弓矢還在繼續,隊伍中又是慘叫連連,不斷有人倒下,翻倒在壕溝裡。

  宋軍的弓箭的确密集,但卻不是全無間隙,還是有機可乘的,完顔扈咬了咬牙,高舉着盾牌向前沖。

  已經貼近寨牆了,盾牌幾乎被弓矢射散,完顔扈猛地躍起,沖到寨牆下,這時寨牆上射擊的死角,而兩側山上的弓箭則忙着收割壕溝之間的金兵生命。

  沒有人能射中完顔扈。
他沒有遇到任何弩箭的攻擊。
但“咻”“咻”的弩箭射擊聲不斷響起。
鐵浮屠們離寨牆都不遠了,宋軍的神臂弓如同頂着鐵浮屠的腦門發射一般,箭矢直接穿透盾牌,有的直接把鐵浮屠的手釘在盾牌上。

  而沒有落在盾牌上的箭矢,則一定會收獲一個鐵浮屠的生命。

  一個還比較年輕的鐵浮屠被射中了大腿,硬是咬着牙一路爬了過來,中間還被自己的隊友不小心踩了一腳,五髒内服有一種被踩碎了的感覺,不過踩到他的的那個鐵浮屠隊友下一刻便一聲不吭地栽進了壕溝中,相比之下,伏倒在地上的他已經很幸運了。

  完顔扈想明白了自己該做點什麼,他打了個滾,身體半跪了起來,他現在絲毫不擔心正面會有弓箭射下來了他處于寨牆的死角。
他摘下了背在背後的拓木弓,眼睛斜觑着城樓上那個不斷發出弩弦嗡鳴的位置,伸手抽出了一支狼牙箭,一瞬間已然引滿了弓,兩指一松,箭矢發出一聲輕響,離弦激射而去。

  宋軍都在寨牆後,這一箭隻能幹擾一下。

  這時,終于有三十個鐵浮屠到達了寨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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