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沁水
呼延赓這時才算讨得了指揮全軍的大權。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将宣贊和石行方的一萬五千人先兼并過來,将宣贊押送的歲币也一并接受過來。
對全部兵馬進行了整編,挑出兩萬相對敢戰的,前往隆德。
提拔郝思文為兵馬钤轄,為前鋒開路。
郝思文帶領四千本部一路急行,兩天時間就到了沁水西岸,有親兵對郝思文說:“現在是初冬,沁水枯淺,過河不難。
就怕金賊已經在對岸設伏。
不若等大軍到來,再做計較。
”
郝思文道:“等大軍到來,還要前鋒作甚。
”說罷,便命令全軍過河。
郝思文所部四千人,過河時沒有遇到一點障礙。
待兵卒已經大部過河,車輛正在過河的時候,突然聽聞人喊馬嘶,一股金兵殺将出來。
郝思文大叫:“不出钤轄所料,金兵果然有埋伏,全軍背靠沁水列陣,都钤轄大軍,兩個時辰後便到。
”
郝思文所部四千人,以指揮為單位排成小圓陣,九個小圓陣列成橫着三排,縱向三列的大方陣。
原來完顔銀術可也料到會有救兵到來,故而派出散騎,在西邊哨探。
郝思文碰見的這一支,是金兵的一個謀克。
這一支謀克守在河邊,見到郝思文部開始過河的時候,就派人去通知猛安的孛堇(女真的王子,即後來滿語中的貝勒)完顔徒涉。
待郝思文所部全部過了河,列成了陣勢,金兵的整個猛安也趕到了。
指揮猛安的完顔徒涉是完顔家的外支,他素來輕視宋軍。
雖然得知過河的宋軍有近萬人,他自己的猛安不過兩千餘人,但還是很有信心的向郝思文發動了進攻。
郝思文看到敵軍沖過來,煙塵大起,不由得呸了一聲:“土貨,連成列不戰都不知道。
”
九個指揮都排成刀盾手和長槍手間隔站立,排在外圈,内圈是弓弩手,看到敵軍沖來,第一排各個圓陣的弓弩手便開始放箭。
誰知敵軍又兜回去了。
完顔徒涉哈哈大笑:“還在三百步以外就放箭,都是沒上過陣的草雞嗎?
”他派出輕騎,圍着宋軍的大陣開始打圈,誘使宋軍放箭。
郝思文大急,他派出傳令兵,到各個圓陣傳令,“聽中央主陣的梆子響,梆子不響,不得放箭。
違令者斬。
”
雙方經過幾輪試探之後,完顔徒涉揮動令旗,三個謀克直沖郝思文的大陣。
郝思文靜靜等着,待金兵沖到兩百步以内的時候,第一排右邊圓陣内的幾名弓手堅持不住,嗖嗖嗖射出幾支箭,全都落了空。
郝思文眉頭一擰,正要發作,金兵已到百步之外。
郝思文硬生生吐出字來:“敲梆子放箭。
”
宋軍陣中梆子聲大作,弓弦聲如同蜂群一樣響了起來。
沖在最前面的金兵都被射下馬來,但金兵沒有停歇,六百餘騎直愣愣的沖向宋軍的大陣,除了被射倒的一百餘騎,其它的都沖到了宋軍大陣的外圍。
各個圓陣中鼓聲大作,長槍手把丈二長槍紛紛放平,九個圓陣如同張開了尖刺的刺猬。
楊可發趕到沁水河西岸的時候,郝思文麾下的九個圓陣已經潰散六個,剩下的四個圓陣已經擠作一團。
金兵圍着郝思文大大陣猛攻。
潰散的宋兵大部分已經逃過河來。
楊可發找逃過河的宋兵打聽,才明白其中原委
原來金兵圍着郝思文的大陣打轉,往陣中放箭,而郝思文陣中的弓弩手也以弓箭回擊。
金兵騎在馬上遊動,而宋軍列陣站立不動,顯然在對射中宋軍更吃虧。
而郝思文所部也是臨時拼湊的,被金兵先用亂箭攻擊,再用鐵浮屠沖擊,就這樣六個圓陣陸續崩潰了。
幸好郝思文将剩下的四個圓陣攏到一起,勉力支持,金兵沒有餘暇追殺潰兵,這些潰兵才得以過河。
第三名到達沁水邊的是魯智深所部,他看到沁水東岸的戰況,大怒:“四千人被兩千人打敗,佛爺真是被爾等羞死了。
”他立即下令本部渡河與金兵決戰。
到現在,郝思文的兵力對完顔徒涉仍舊占優,因此魯智深也沒有帶全隊過河,而是将五台山帶來的和尚兵單獨拉了出來,五十個刀盾和尚在前,舉着盾牌,五十個弓弩和尚緊随其後,再就是魯智深親自率領的五十個長槍和尚和五十個長斧兵,這五十個長斧兵也是魯智深在擔任兵馬钤轄後挑選出來的。
諸隊從岸上下到河中,魚貫前行,河水沒過膝蓋,河底泥濘不堪,一步下去,擡腳都要費力。
水不寬,幾丈而已,可就這短短幾丈的泥濘水路上已經相繼傷亡了一二百兵卒,河水飄紅,都是試圖逃過河的潰兵。
下到水中後,刀盾和尚用雙手持盾,把盾牌高高舉起,半蹲着身子淌水前行,走沒兩步,“嘭嘭”悶響不停,是對岸射起了弓弩,接連幾支箭矢刺透盾牌,位置最靠前的兩個長槍和尚,一個手被釘在了盾牌上,鮮皿順着手腕往下流,一個被弩矢穿透盾牌,射在了肩上,雖穿有皮甲,毫無用處,整個人被弩矢帶得向後趔趄,坐倒水中,慘聲呼痛。
後邊的刀盾和尚上前,把這兩人換下,繼續頂着箭矢向前。
五十名弓弩手射箭還擊,連射兩輪,然後急往前沖。
盡管河水寒冷,對岸的金兵往河中射箭,但有盾牌和尚的抵禦和弓弩和尚的反擊,金兵又主要在圍攻郝思文的大陣,魯智深的和尚隊終于渡過了沁水。
在這幾丈路裡,這邊有十餘個刀盾和尚負傷,對岸的有三十多人中矢。
接近岸邊,弓弩和尚後撤,魯智深大喝一聲,帶着長槍和尚與弓弩和尚交錯而過,頂了上去。
剩餘的長槍和尚直起身子,将盾牌高舉過頭,抵擋敵人的箭矢。
魯智深帶領長槍和尚和長斧兵直接沖向金兵,長槍手很快排成了兩排松散的橫陣,刀盾手摻雜其中。
看看接近了金兵,魯達将水磨禅杖一揮,五十名長斧兵飛沖上來,突到陣前,半步不停向前沖殺。
魯智深沖在最前邊,整個人躍過了長槍和尚的盾面,迎上了正面沖來的四五騎騎兵。
四五名騎兵将手中長矛對着魯智深刺來,三支從左右兩邊側刺而來,兩支從頭上刺下。
魯智深根本不理會側面刺來的三杆長矛,他身披半身陷陣甲,硬捱了三刺,幾乎就是在捱刺之同時,他仰着臉,盯着那兩個正好在他頭頂的矛手,水磨禅杖橫掃,先把左邊一人拍下馬來,又往右邊一架,右邊金兵的長矛就被撥到天上,魯智深用禅杖尾部的月牙鏟把右邊連人帶馬鏟翻。
接着魯智深反手揮杖,又将側面的一個騎兵掄下馬來,嗔目大喝一聲,叫道:“擊!
”這一聲如同雷霆,邊上的一個金兵失手掉了長矛,另一個目瞪口呆,魯智深一杖一個,就這樣解決了五個騎兵。
五十個長斧兵緊随魯智深後,抓住這個空檔,也一個接一個地沖向了金兵騎兵。
魯智深沖到陣中,如虎入羊群,他帶的那五十個長斧兵若論勇武或許不是最強的,但都是精選的死士,敢殺敢拼。
完顔徒涉本在全力圍攻郝思文的大陣,對過河的魯智深部本沒怎麼在意,隻派了一百多個渤海人和降軍來阻截,沒想到被魯智深一下子就殺散了。
弓弩和尚,長槍和尚,刀盾和尚都跟了上來,與魯智深和長斧兵組成一個大隊。
兩邊的渤海人卒冒着箭雨拼死奮沖,宋軍弩矢不斷,箭急如雨,轉眼間便射倒了二十多個試圖沖來的金軍兵卒。
魯智深所帶的兩百人會和到一處,在這塊局部的戰場上,他們的兵力就占了上風。
随着魯智深的口令,衆人分出前後順序,組成了一個沖擊的陣型。
最前刀盾和尚,其次長槍和尚,再次是弓弩和尚,長斧兵分散在隊伍周圍。
刀盾和尚舉着盾牌前進,長槍和尚在盾後用戟前捅,弓弩和尚仰天射矢,長斧兵砍斫接近的敵人。
一行人如此這般,如一隻鐵刺猬也似,逐步向前移動。
金軍兵卒陸續圍攏上來,或在他們的兩翼,或繞到他們的前頭,進擊堵截。
完顔徒涉發現了魯智深的勇猛,調集大隊人馬,來圍攻魯智深。
敵人層層疊疊而來,魯智深的一百多人擠在一起,雖然不斷将敵人砍倒,但半步也前進不得。
魯智深這麼一沖,完顔徒涉完全放棄了騎兵的優勢,和宋軍貼身搏殺。
郝思文的壓力也為之一松,開始反攻完顔徒涉。
他的兵力本來就多,隻是完全被金兵壓制住了,現在壓力一去,郝思文展開陣型,穩紮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這一段時間,楊可發也帶着本部過河了。
完顔跋涉見一個胖大和尚在陣中橫沖直撞,自持骁勇,高舉着狼牙棒騎馬沖過來。
魯智深不慌不忙,先解決了正面前的一名金兵,看看完顔徒涉的戰馬沖到面前,耳邊風聲大作。
他側身一讓,躲開了狼牙棒和戰馬,禅杖就勢一掃,将馬腿打斷,完顔徒涉向後栽下馬來,魯智深補上一杖,了結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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