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的态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對着李飛白又是鞠躬又是行禮,道:“閣老大人早已交待下來,李公子一到,立馬領着前去見他,毋需通報。
李公子請!
”
帶李飛白來的官差們吃了一驚。
他們得上司的命令,讓他們留意一下畫像上的人,若見,直接請去楊閣老府上。
并再三交待,一定要客氣,到了那能領一百兩銀子的賞錢。
他們隻覺這道命令奇怪,倒也不覺得李飛白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從門子嘴中得出,李飛白竟是楊閣老見的人物,而且進楊府毋需通報,一下子個個暗呼僥幸。
楊閣老是能輕易見到的人?
除了有實權的二品官,或許可能随到随見,其它的官要見,隻怕得提前預約個時間。
李飛白卻能得楊閣老等着見,還有毋需通報的特權,這是何等的榮耀。
幸虧剛剛還算客氣,沒對李飛白大呼小叫,也沒對李飛白動手動腳,不然豈不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衆官差有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隻盼盡快離開這個事非之地。
領頭的上前拱手道:“若無其它事,我等先行告退!
”
門子眉頭一挑,喝道:“哪去?
”
領頭的吓得打了個寒顫,話都說不利落,結結巴巴道:“我們對李公子客客氣氣……”
門子笑道:“跟你開個玩笑,瞧把你吓得。
怎麼,賞銀不要了!
”說罷,叫另一個門子捧來一盤銀子,又道,“你點點,一百兩銀子,不多不少!
”
官差們拿了銀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門子恭敬的道:“李公子,請吧!
”
李飛白點了點頭,跟在門子的身後進了楊府。
走着,走着,不由的又算起生意經!
楊廷和為了找他,不僅動用大批人手,還懸賞一百兩銀子。
可見,楊廷和為了見他,是願花一百兩銀子的。
那是不是說,如果有電話的話,打個電話,楊廷和也願付出一百兩銀子。
真要是這樣的話,隻需發明出手機,豈不是能賺翻了?
不過,他也是想想罷了。
畢竟,電都還沒發明出來呢,何談手機。
很快,二人來到一間屋前,門子叫李飛白稍待,自己則進去通報。
很快,門子退了出來,讓李飛白進去!
楊廷和還跟以前一樣,直骨正闆坐在椅子上讀書。
與以前不同的是,現在戴了一副眼鏡。
名人效應就是名人效應,楊廷和戴着眼鏡在朝堂上一出現,立馬引起一陣風潮。
按唐子蘭的說法,本來門可羅雀的眼鏡店,一下子門庭若市,門檻都快被前來買眼鏡的人給踏斷了。
不光是有眼疾的,沒眼疾的也要來配鏡,不為其它,隻為能跑楊閣老一樣。
各種度數的訂單,已訂到一年之後,有的人為了盡快拿到眼鏡,甚至出十倍于市價的價格購買!
李飛白打了個哈哈,道:“楊閣老一出手,簡直要吓死個人,小侄的小心肝現在還撲撲嗵嗵跳得停不下來。
小侄還道是犯了什麼事,原來是您老召見!
”
楊廷和摘了眼鏡,輕捏鼻梁道:“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
”戴上眼鏡又道,“你怎麼突然之間就離開了大明日報社,跑得無影無蹤,幹什麼去了?
”
李飛白道:“我被楊兄贊為大明第一才子,實感汗顔,自覺才疏學淺,根本配不上這個稱号。
于是花錢去國子監讀書,以期長點學問,好配得上這個稱号。
”
楊廷和大驚,道:“你去國子監了?
是郭勳安排的嗎?
”
李飛白搖頭道:“不是!
真的是小侄自己花錢去的,足足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了個例監。
”
楊廷和聽李飛白去國子監了,敏感的意識到這後邊大有文章,隻怕是皇上要對國子監動手了。
聽李飛白說是自己花錢去的,讀的是雜院的例監,他又放了心。
國子監,他唯一看中的就是選監,次之則是舉監和蔭監,例監與外監,在他眼裡根本無足輕重。
要是皇上要對國子監動手,不說安排進選監,拉攏腐蝕太學院的監生,起碼也會把李飛白安排進蔭監或者舉監,沒來由安排進根本不值一哂的例監。
看來,還真如李飛白說的那樣,是李飛白自己花錢進去的。
楊廷和打了個哈哈,道:“你要讀書,為何不跟我說呢?
跟我說我自會讓你去太學院讀書。
那裡的學習氛圍重,監生又都是各府選上來的好苗子,有助于學習,學上幾年,說不定就考上進士了。
你卻自做主張去了例監,那裡能學到什麼?
”
李飛白道:“學習全憑天賦與自覺。
天賦好能自律,在哪裡都能學好。
天賦差不自覺,去哪都學不好!
再說,我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睜眼瞎,還是有幾分自知之名的。
考進士?
這輩子隻能做夢想想罷了!
”
楊廷和道:“天賦與自覺重要,環境也同樣重要,不然孟母也不會三遷了。
至于是否能考上進士,有時候憑的不是真材實學,而是你的老師是誰!
這個道理你可懂得?
”
李飛白點了點頭,道:“懂!
”
此言并非虛言,他确實懂。
跟衙内們混得久了,進士及第裡邊的貓膩多多少少總有耳聞。
這些貓膩,歸根到底就是你想當官嗎?
想當官的話就投到我的門下,做我的門生。
到時,我跟考官打聲招呼,保你順順利利考上進士。
凡有能耐的大員都會這樣幹!
或為錢,或為壯大勢力,國子監裡的監生都是這些大員們拉攏的目标,尤其是選監與舉監最為嚴重。
楊廷和話中透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拉攏他投靠。
李飛白頓了一下,又道:“可惜我大字不識一籮框,中進士這輩子是無望了。
”
楊廷和呷了一口茶,笑道:“今年你擅自去了雜院。
一個雜院的監生得中進士,太過荒誕。
明年,我會安排你去選監的。
至于你秀才舉人的功名,我都會替你安排好的。
”
李飛白道:“閣老的好意小侄心領了,不過今年還能在國子監呆下去不能,都是個未知數,又何談明年。
”
楊廷和道:“聽你話的意思,你在國子監闖了禍?
還是個不小的禍?
”
李飛白便把他打呂道夫的前因後果講了。
楊廷和哈哈笑道:“你這小子簡直胡鬧,怎麼能打五經博士呢?
不過打得着實痛快,是我,我也得打他出出兇中這口惡氣!
”
他略一沉吟,又道:“這事不好辦!
”
李飛白道:“我知道這事不好辦,所以已有最壞的打算!
”
楊廷和看了李飛白一眼,暗道:“放别人身上不好辦,放我身上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且不跟你小子說,到時讓你看看我的能耐。
”他轉了個話題,道:“知道今天我要見你是為了什麼嗎?
”
李飛白實話實說,道:“不知!
”
楊廷和道:“昨日林志淵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