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白在人群中走走停停,不時在某堆商品前停下腳步,細細瞧上兩眼!
鄭二光道:“這都是大掌櫃們自家的買賣,李公子要是有看中的,價格低到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李公子要的多的話,價格還能更便宜!
”
李飛白心道:“什麼自家的買賣,說白了就是你們搶來的賊髒!
做這種無本的買賣,價格當然便宜的讓人咋舌。
”
他來這裡不是買東西的,而是賣東西的,而且在此流連的人都不像能趁十萬兩銀子的主,絕大多數都是買個十兩八兩銀子的貨。
由此可見,這就是個銷髒所。
而他要想把自己的自己的酒賣出去,找這裡的人談肯定沒用。
看鄭二光的步伐似也沒在此停留的意思,而是要把他帶到另一個場所,那個場所一定都是有錢人。
一定是自己說的十三五萬兩銀的起的作用,所以鄭二光才會把他帶往符合他身份的地方。
李飛白搖了搖頭,道:“都是些便宜貨,咱們走吧!
”
鄭二光暗暗點了點頭!
要是李飛白真的說要在這裡買些東西,他就要掂量掂量,該不該把李飛白往後邊的那座院子帶。
因為,李飛白真要是身懷十數萬兩銀子的主,怎麼可能買這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現在李飛白沒有買的意思,十有八九就是有十數萬兩銀子的主。
隻有身懷巨款,才會不屑去沾這些低到令人咋舌的東西的便宜。
他道:“李公子,這邊請!
”
在前頭一邊帶路一邊笑道:“李公子今天來的正是時候,今天我們這裡将有一件寶貝拍賣!
”
李飛白一怔,難道此時大明的泉州,就已懂拍賣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就是不知,和後來的拍賣說的是不是同一回事!
他故作無知,問道:“什麼叫拍賣?
”
鄭二光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簡單來說應該是價高者得吧!
我是聽人這麼講的。
”
頓了一下,又道:“都是一個兄弟去了趟京城,回來是在河南的一個叫什麼名字來的小縣聽來的,我家掌櫃聽了非得這樣賣東西,其實何必這麼麻煩。
直接定個價買就是,萬一沒人出價,那不是便宜了唯一出底價的人?
掌櫃的也受損失!
”
李飛白與秦猛相視一笑,也就知道他那個兄弟是誰了。
除了王六,還會有誰?
接着,二人也猜出要拍賣的東西是什麼,秦猛打趣道:“那一會一定得瞧瞧那件寶貝能拍多少錢?
不知那是件什麼寶貝?
”
鄭二光搖頭,道:“我也不知是什麼寶貝!
”
說話間已過了花園,來到一個院落。
院落門前有數個大漢把守,每個人臉上都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内的表情。
見鄭二光親自帶人至此,大漢們閃開一條道。
鄭二光推開門,道:“請!
”
李飛白與秦猛拾階而入,鄭二光随手送了門。
院子裡燈火通明!
正對面的地方是個大戲樓子,戲台對面則是閣樓,閣樓門窗洞開,可以看見裡邊坐着六個人。
正中坐的那個,一臉虬腮,滿臉橫肉。
他左邊坐着一個光頭,右邊坐着一個倭人。
那個光頭,臉上有道寸許長的疤,目露兇光。
倭人則雙眼微閉,看似面無表情,嘴角卻時不時閃過一道得意的微笑。
光頭旁邊坐着一個落魄的商人,商人旁邊則是個白面書生模樣的人。
那個倭人旁邊還坐着一個倭人,與眼睛微閉的倭人的表情不同,臉上盡是憤憤不平!
鄭二光見李飛白饒有興趣的瞧着閣樓的人,在旁小聲介紹道:“正中那位,是金子老金大掌櫃!
那個光頭是李光頭李大掌櫃!
“面無表情的那位是來自日本的瑞佐,滿臉憤憤不平的則是僧宗設。
”
李飛白對倭人向來憎惡,眼内露出不屑,嘴上冷哼一聲。
這些當然沒逃來鄭二光的眼睛,他道:“公子卻不可小瞧這二位,以為他們是倭寇,他們可是大有來頭的!
”
李飛白道:“有什麼來頭?
”
鄭二光道:“日本國現在有國王相當于沒國王,大權旁落在兩個京兆手中。
僧宗設是左京兆手下第一猛将,瑞佐則是右京兆手下的大将軍,兩人此番前來是趕往京城進貢的。
”
李飛白道:“這麼牛,不還得給咱們大明進貢!
”
鄭二光也就不再說什麼!
似李飛白這種沉迷于天國上朝美夢中的人太多,打心眼裡瞧不上域外番邦。
他就是解釋十天八天,也不能讓李飛白這種人相信日本還是挺厲害的,不然幾個破敗的浪人,為什麼就能把大明沿海攪得沒有安甯?
既然解釋不通,那又何必解釋。
他轉而介紹起其它人來,道:“那個商人打扮的,是王棟王大掌櫃。
最後這位書生模樣的,就是我家的大掌櫃宋素卿宋大掌櫃了。
”
鄭二光介紹其它人時,都語氣平和。
介紹自己家掌櫃時,異常激動,似乎宋素卿是他見過的人中是最厲害的。
李飛白即猜出何天沖要對付宋素卿,也就瞧不上他。
見鄭二光洋洋得意,忍不住就要打擊一下,道:
“看來你家掌櫃的,在這些掌櫃中,是實力最弱的!
”
鄭二光當即反駁,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我家掌櫃的是這些掌櫃中實力最強的!
”
李飛白道:“既然是實力最強的,那為什麼會坐未座!
”
鄭二光道:“那是我家掌櫃的低調!
”又道,“他們來者是客,我家掌櫃的讓着他們,才會坐末座。
”
見李飛白不信,又道,“知道瑞佐與僧宗設兩個,為什麼一個嘴角含笑,另一個憤憤不平嗎?
”
李飛白道:“為什麼”
鄭二光道:“我告訴你,你可别往外傳!
”
李飛白道:“我别的本事沒有,就是嘴嚴!
”
鄭二光道:“我家掌櫃的,表面上看是個商人,其實還是瑞佐使團中的副使!
那可是日本國右京兆派來大明使團的副使!
僅憑這一點,你說那三家掌櫃的哪個有資格!
”
李飛白暗道一聲:“我還道有什麼本事呢,原來是個漢奸!
”他瞧了鄭二光一眼,心道,“你這家夥也是個漢奸胚子,瞧你說話時的語氣神态,簡直就是個标準的慕洋犬。
”
鄭二光接着又道,“僧宗設先在泉州靠岸,按道理該他去京城進貢才對。
何況他拿得是正德帝時期的堪合符,瑞佐拿的是弘治帝時期的堪合符,按時間上算,瑞佐的堪合符也過期了,根本不可能去京城進貢的。
你說說,為什麼他還在泉州停留?
”
李飛白道:“為什麼?
”
鄭二光道:“誰叫我家掌櫃的有能耐,跟泉州知府有交情,就是不驗僧宗設的貨物,讓他無法上京城!
就上邊坐的另三家掌櫃,哪個有此能耐?
現在,你說說究竟誰的實力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