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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如鲠在喉

大明資本家 革命咖啡 2700 2024-01-31 01:13

  說話的是蔣國賢。
作為王屋鄉的裡長,縣裡派人催糧,他不得不幫着催糧。
首先這是縣令的命令,不催,縣令會拿他問罪。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哪個村的糧沒交齊的話,最後得由他這個裡長來補。
他也不富裕,哪有閑糧貼補,隻能用盡辦法,逼各個村把糧交齊,免得最後由他補齊,去當這個冤大頭。

  數日之前,在縣裡長駐的裡老,派人回來通知,今年皇恩浩蕩,皇糧按半數征收。
聽到這個消息,他也很高興。
整個王屋鄉,他納的糧最多,按半數征收,可以省下不少的糧食。
可等征糧的衙役到來,告訴他按全數征收時,他一下愣在那裡,舔了舔嘴唇賠着小心問道:“不是按半數征收嗎?
”鄧班頭眉毛一橫,道:“我說多少就是多少!
”頓了一下,又拍拍他的肩膀,道:“按我說的做,少不了你的好處。

  蔣國賢也就不說話了,隻要他不吃虧,什麼都好說,何況還能再沾點光。
他做好悶聲發大财的準備,全力配合鄧班頭征收皇糧這件差事。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如果這次皇糧按足額征收的話,将有不少的農戶過不下去,明年的皇糧更加難以征收。
管他呢,反正幹完這一年,他也不打算再幹裡長,誰願意當誰當。
這麼多年他也撈夠了,今年再撈一大筆,足夠他安享晚年。

  不過還有一件事,如鲠在喉,這幾年必需得趕快辦。
辦好了,從此子孫後代飛黃騰達,永世富足。
辦砸了,隻怕子孫後代的日子不好過。

  他曾請風水先生,走遍王屋鄉的犄角旮旯,發現下盤村,李大甯他們家的地,背山靠水的風水最好,如果能把祖墳遷到那裡,從今往後,家道安康,步步高升。
為此,他曾私下裡問過李大甯,可李大甯抵死不從。
說什麼,有地就有飯吃,沒地就沒飯吃,總之一句話,不賣。

  現在是個機會,從李大甯的表情上可已看出,為了李飛白他什麼都願意幹,賣地也不再話下。

  于是,蔣國賢拉住鄧班頭,并在鄧班頭的手背上輕輕一捏,暗示有好處。
接着走到李大甯的身旁,道:“大甯,誰能想到大侄子竟做下這等糊塗事?
這次抓回去,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沒錢打點,隻怕會要了他的命!

  李大甯哭喪着臉,道:“還請裡長給說和說和。

  蔣國賢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說完,他搖了搖頭,并歎了口氣。

  李大甯道:“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根本沒錢啊!

  蔣國賢道:“你有地啊!
把地一賣,不就有錢了!

  李大甯道:“可事情緊迫,一時間誰會買地?

  蔣國賢道:“大甯,你當甲首我當裡長,咱們也共事小幾十年了,你可别說我不幫你。
這樣吧,你把地賣給我吧!
賣了地你也别怕沒地方吃飯,反正我的地也需要有人耕種,到時還交由你來耕種。
這樣多好,又有糧吃,以後也再不用愁交皇糧了。

  李大甯咬牙道:“也隻有這樣了!
不知需要多少錢打點?
我用賣多少地?

  蔣國賢道:“我覺得吧,最少要五十兩。
你那五十畝地一賣,正好夠錢打點?

  李大甯表情錯愕,道:“你說什麼?
一畝地一兩?

  蔣國賢道:“一兩一畝的價格已經不低了。

  李大甯道:“我聽說,城裡的地價是一畝十兩。

  蔣國賢道:“人家的是什麼地?
你這是什麼地?
人家那是肥田沃土,離縣城又近。
你這地能跟人家比嗎?

  李大甯道:“可再貧瘠的地也能賣個三五兩吧!

  蔣國賢道:“大甯,你現在急着用錢,還想着不吃虧賣地?
你可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别守着一塊爛地,害了自己的兒子。
老人們都說,生不進衙門,死不入地獄,他這次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這都是為你好,你可想清楚了!

  李飛白根據所附身這個人之前留下的記憶,知道蔣裡長是個黑心爛肚腸的家夥,但他怕記憶有誤,畢竟不是自己的記憶。
所以,他想想知道蔣國賢會說些什麼話,看看蔣國賢是否真的如記憶中的那樣壞,一直強忍着沒吭聲,這時道:“你這到底是為我們好呢,還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臨死還要剝層皮,天下能幹出這樣事的人真沒幾個。

  蔣國賢一臉惱怒,道:“這都是為你好!
你若不闖禍,你父親何苦賣地!

  李大甯也沖李飛白嚷嚷道:“你給我閉嘴!
”又對蔣國賢道:“賣!
這地我賣!

  李飛白道:“不賣!
爹,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何不信你兒子?

  鄧班頭也從蔣國賢的話中聽出意思來了,蔣國賢這筆買賣最少賺了一百多兩,到時怎麼也得分七八十兩。
他要再加把火,跟蔣國賢唱唱雙簧,促使這筆買賣趕快交割,道:“商量妥了沒有?
如果沒有,我們這就拿人了!

  李飛白昂首往前一站,道:“我就站在這裡,有種你來拿!
等到了縣衙,我倒要看看,倒黴的是誰。

  李大甯趕快去拉李飛白,卻被李飛白往後一擋,道:“爹,你别管,一切有我!

  鄧班頭不信李飛白之前說的話,也就當李飛白此時說的話是在虛張聲勢。
什麼等到了縣衙,看看倒黴的是誰?
縣衙是他的地盤,倒黴的自然是李飛白。
他沖四個衙役道:“還愣在那裡幹什麼,給我拿下!

  四個衙役都是鄧班頭的親信,平常嚣張跋扈慣了,與人一言不和便拳腳相向。
他們早已對衆人的談話聽得不耐煩,拎起木棍分四個方向朝李飛白打了過去。
兩個打頭頂,兩個掃膝蓋,都使足了氣力。
至于打頭頂會不會一棍把人打死,掃膝蓋會不會把人打殘,他們哪裡去管。
反正,在他們心裡,已認定李飛白是個逃徭役的罪犯,打死打殘隻是抓捕罪犯的無心之失。

  李飛白不等四人棍到,揉身上前,用肩扛一下這個衙役,用肘撞一下那個衙役。
其實肩扛肘撞都是障眼之法,真正的目地是掩飾藏在袖子下手的動作。
他雙手裡各握一支麻醉針,分别在四個衙役兩條胳膊上各刺一下,并在每人身上注入大約四分之一量的麻藥。

  麻藥的藥效一時沒有發揮,四個人持棍繼續追打李飛白。
李飛白東竄一下西躍一下,在四個衙役之間來回穿梭,四個衙役怕傷到同夥,手中的棍始終砸不下去。

  鄧班頭仔細瞧了一會。
見李飛白看似胡亂的跳躍,但似乎極有章法,忙道:“這是個練家子,先往後撤,再圍起來打。

  四個衙役聽令,舉着棍朝後退了數步,手中棍首尾相抵,圍成一個圈。

  李飛白腳下的穿梭跳躍,确實不是随意的跳躍,而是在看護錢子俊時,錢子俊教他的八卦遊龍步。
那時兩人待在房間裡閑得無聊,一個願教一個願學,李飛白也就把這個步法學了個三成火候,沒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場。
至于錢子俊為何會這種步法,他也曾問過,錢子俊說是一次打獵途中碰到了個老道,兩人相談甚歡,那個老道教的。
錢子俊覺得軍中打仗時,這種步法或許有用,所以學得極其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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