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勳對李飛白的反應十分滿意。
他是将門虎子,對為國建功立業的人十分仰慕。
不說王守仁剿匪的功業,單憑平叛甯王造反這一項,封為國公也不為過。
可惜生不逢時,如今不是建國之初,朝堂上又盡是嫉賢妒能之輩,王守仁立大功業卻僅得伯爵封号,着實讓他為其叫屈。
他心裡十分清楚,憑他的本事給王守仁提鞋都不夠,所以以侯爵之尊在一個伯爵面前把姿态盡量放低。
他如此做自也希望其它人跟他一樣,可現在勢力眼極多,總覺得一個伯爵不及侯爵,對王守仁的尊崇遠不及他。
如今,見李飛白知他的身份之後尚能對答如流,但知王守仁的身份之後竟語無倫次,頓覺李飛白是個跟他一樣,能夠慧眼識英雄的人物,不覺又親近三分。
見有些冷場,道:“李老弟,你花巨資不是買了兩樣東西,如今玉米我們已經瞧過,另一樣東西是什麼,也是吃的嗎?
”
李飛白笑道:“不是吃的,而是吸的!
”
郭勳三個頓覺奇怪。
那芝麻一樣的東西難道是泡茶用的,不然為什麼說不是吃的而是吸的。
就算是泡茶用的,用“吸”這個字也不準确,應該用“喝”這個字才對啊。
李飛白不像是糊塗之人,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莫非另有深意?
他們不由把目光都轉向李飛白,隻見李飛白從褡裢中取出一個精緻的木盒,打開後看到裡邊躺着十來根,黑乎乎圓滾滾大拇指粗細半尺長短的圓筒狀物體。
郭勳問道:“李老弟,這是什麼玩意?
”
李飛白笑而不答。
他自從發現納夫身上有煙葉後,軟磨硬泡占為已有,然後又略加炮制,用火烤得焦黃。
鑒于沒有适合的紙張把煙葉卷成煙卷,他直接把煙葉卷成雪茄狀,總共得二十支。
平時也不舍得抽,煙瘾上來就拿出一根放在鼻下聞一聞,萬不得已之時才點上一根,美美抽上一口。
饒是如此,沒幾天功夫已抽了兩根,盒内僅餘十八根。
他本來還打算靠這十八根撐到收獲第一批煙葉,此時為了解釋煙葉種子有什麼用,隻好拿出一根演試。
李飛白把煙叨到嘴上,站起身湊到氣死風燈裡把煙點上,然後坐回到凳中美美吸了一口。
那口煙在肺裡憋了良久後,才被吐了出來,然後他便陶醉于濃煙中。
郭勳問道:“你手上的東西,便是小袋子裡的東西種出來的?
”
李飛白點了點頭,道:“沒錯!
”又美美的吸了一口。
衆人這才明白,芝麻一樣的種子為什麼不是吃的而是吸的。
隻是心中好奇,那種子結出的果實怎麼如此奇怪,長長的又圓又規整,用火點燃,燃燒出來的煙還能被吸到嘴中。
郭勳道:“可否讓我們也吸一吸?
”
李飛白道:“有何不可?
”說罷,拿出三根來,分别遞于三人。
三人拿在手上細細端詳,這才發現手上的東西并非是果實,而是用某種大葉子卷制而成。
他們有些奇怪,樹葉子燒出來的煙都十分難聞,常把人薰嗆出眼淚鼻涕。
為何,這東西施放出的煙不僅不難聞,似乎還有種奇異的香味。
他們又把煙送到鼻端聞了聞,确實有股與從不同的香味,而且十分醇厚。
郭勳起身把一盞氣死風燈拿下,放置到石桌上,道:“道長?
老哥哥,我們也試上一試?
”
雲龍道長與王守仁便點了點頭。
雲龍道長先湊到氣死風燈前,把手中的煙點燃,然後坐到石凳上猛抽一口。
他心中暗道:“如果今後給人指點迷津,抽着煙吐着霧給人指點,頗添幾點神秘,更有得道高人的風範。
”可那口煙才進入喉嚨,他便被嗆得兩眼生淚,若非強自忍下,非得當衆大咳不止,說不定鼻涕也會一同噴出,丢了大臉。
他十分不解,為何李飛白吸起來如此陶醉,他吸起來卻如受刑一般。
可也不敢吱聲,把嘴中的煙吐出,面含微笑的看着其它人。
至于讓他再吸一口,那是打死也不願意的。
王守仁第二個把煙點燃,吸了一口便巨咳不止。
咳完,還拿袖把眼角的兩滴老淚擦掉,笑道:“這是什麼玩意?
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
雲龍道長這才釋然。
原來不是他覺得難吸,其它人也覺得難吸。
李飛白忙道:“都是小子的錯,忘了告訴王伯爺,這是雪茄,有提神醒腦之用。
不過要想吸它,得有個循序漸近的過程,頭一次吸都覺得難吸,吸幾次後便會發現,每天吸上幾支賽過活神仙?
”
王守仁把雪茄拿在手上看了兩看,道:“原來它跟豆汁一樣,得有個适應的過程。
我初到京城,見京城百姓都愛喝豆汁,也嘗了嘗。
頭一次喝,簡直把隔夜飯都吐出來,覺得天底下最難喝的就是豆汁了,什麼玩意,溲水一般。
可喝了幾次也就适應了,後來一天不喝還想得慌。
”
他頓了一下,又道:“它為什麼叫雪茄?
”
李飛白道:“因它燒出來的灰白如雪,形狀如茄,所以叫雪茄。
”
王守仁看了看雪茄頭的灰燼,确如李飛白所說白如雪,道:“名字倒好聽,可我就無福享受了。
本就有肺病,再被它一嗆,隻怕要一命歸西。
”
郭勳眼瞧雲龍道長神情有異,王守仁更是被嗆出淚來,情知雪茄吸起來肯定不好受,可還是把自己手中那支也點燃。
作為京城的名門望族,想要維持自己派頭,必需得有與衆不同的東西,不然如何顯示出你的尊貴來。
他瞧李飛白吸的陶醉,又聽李飛白解釋吸雪茄有個我循序漸進的過程,心裡已打好主意,一定要練好吸雪茄的本事,等回到京城在别的貴族或者達官貴人面前露一手,一定會讓他們豔羨。
而且,李飛白吸時,不自覺流露出一種風度氣勢,也讓他覺得派頭十足,符合他的身份地位。
有了兩個前車之鑒,他吸起來小心謹慎的多,沒有去大口吸,而是小口吸。
開始那兩三口,味道确實不怎麼樣,等吸到四五口時,隻覺腦袋發暈,有種小酌微醺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時醉煙了,卻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再吸時便不覺得如何難吸,反能吸出煙的醇厚與異香來。
他雙指夾着煙,點了點盒子裡那十來支雪茄,問道:“李老弟,你這些雪茄打算多少錢出售?
”
李飛白喜道:“侯爺若是喜歡,就送給侯爺好了。
”
郭勳怪道:“你瞧我是那種不掏錢,便奪人之好的人嗎?
”
李飛白道:“古人有雲,酒不分家。
您去别人家做客,喝完酒覺得主人家的酒不錯,您還能說酒多少錢,我買兩壇?
既使您說了,主人也不能收錢,而是會送您兩壇。
同理,煙也是這樣。
侯爺既然跟我一樣,喜歡抽雪茄,我自然是送給侯爺品嘗,哪有收錢的道理。
”
郭勳想想也是這樣的道理,道:“那就謝謝了!
”頓了一下又道,“等改天你去京城,我家裡的東西,你看中什麼随意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