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朝李飛白走了過去!
何天沖拍了拍李飛白的肩膀,道:“是不是因為沒有全殲倭寇,所以不開心!
打仗就是這樣,大家都長着兩隻腳,不可能站在那裡讓你殺!
眼瞧打不過,腳底抹油逃跑是常有的事,打一百次仗也碰不到一次全殲的結果。
”
他頓了頓,又道:“所以你不用不開心!
勝了就是勝,哪怕隻殺一名倭寇呢,隻要把敵人打跑,也算勝了一場。
打勝了仗,就得開開心心的,不許不開心!
”
李飛白搖了搖頭,他不開心不是因為這個。
馮江亭滿意的連連颔首,道:“你是不是擔心倭寇會卷土重來?
到時會壞了咱們的大事?
不用怕!
他倭寇再多能有多少,我剛剛聽庫老講,一個使團不過二百來人。
而那些臨時招募來的再多又有什麼用?
不過是烏合之衆!
”
他指了指地上堆得如小山一般的兵器,又道:“這些兵器,足夠把大庫裡的人全部武裝起來。
一會我再派人通知方獻武,讓他把一千兵卒全都帶過來協防,那時咱們兵強馬壯,不怕倭寇會卷土重來,就怕倭寇不卷土重來。
”
李飛白所以心事重重,擔心的就是倭寇卷土重來。
那時,憑大庫裡的這點人手,能擋得了倭寇嗎?
他歎了口氣道:“倭寇一定會卷土而來,而且他們的人數也不是二百來人,而是一千四五百号人。
他們會傾巢而出,全部趕到這裡來!
”
馮江亭與何天沖問道:“你怎麼如此肯定,倭寇一定會傾巢而出趕到這裡?
”
李飛白道:“兩位大人,倭寇為什麼要打知府衙門,殺何知府?
”
為什麼,本來來京進貢的倭國使團,忽然就成了倭寇。
這事何天沖心知肚明,并在搬運兵器時,也給馮江亭解了惑。
馮江亭十分不滿何之泉,講起話來也就不客氣,恨恨道:“還能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何之泉太不地道,欲壑難平,終惹下這般禍事!
他死了倒死得不冤,隻是苦了滿城的百姓!
”
何天沖若沒先倭寇一步進入知府衙門,又躲在暗處目睹這一切,也會像馮江亭這樣認為。
可他先一步進入知府衙門,又目睹了一切,也就不會像馮江亭這樣認為。
知府衙門裡的發生的一切,在他眼前一幕幕的閃現!
倭寇們殺人時開心嗎?
很開心!
倭寇們禍害何之泉妻女時開心嗎?
很開心!
但雖說很開心,卻還沒到最開心,而且這兩個場合,都沒有出現僧宗設的影子。
他暗中探查,發現僧宗設出現在知府衙門的銀庫裡。
那裡的倭寇,看着白花花的銀子,笑得最肆無忌憚,也笑得最開心。
他道:“何之泉太不地道,欲壑難平,僅僅是倭寇要打知府衙門的原因之一,可有亦可無!
決定他們要打知府衙門最重要的原因是,知府衙門裡有銀子!
他們是奔銀庫去的!
”
李飛白道:“可以理解!
畢竟,僧宗設花了九十多萬兩銀子想買個進貢京城的資格,沒想到錢花了京城進貢卻無法實現!
其次,去京城進貢之後,朝廷的賞賜再加上他們所帶物品的賣出,尚有數百萬兩甚至更高的獲利也沒有了!
為了彌補損失,他們就得搶!
”
馮江亭想了想,道:“我有些不明白,若他們要搶錢彌補損失,不是應該去搶大戶,最應該去搶的應該是宋素卿嗎?
畢竟宋素卿剛坑了他近百萬兩銀子,正有錢呢?
”
李飛白道:“宋素卿家中除了剛坑的近百萬兩銀子,還能有多少錢!
”
馮江亭道:“多了不敢說,三五萬兩銀子總歸有的吧!
”
李飛白道:“越有錢的人,越不會把錢放在家中,有了錢就會買房置地。
宋素卿是泉州城中大戶中的大戶,也不過三五萬兩銀子的閑錢,其它大戶家又能有多少錢?
倭寇們搶大戶肯定是會搶的,但若有個地方的錢多達幾百上千萬兩,他們一定會先搶這個錢多的地方!
”
馮江亭道:“什麼地方有幾百上千萬兩的錢供他們搶!
”
李飛白笑而不語,看向正在遠處燒水沖茶的庫老!
馮江亭道:“你說大庫有這麼多錢?
”他笑着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一個大庫能有幾兩銀子,一兩百兩已到天邊了!
”
李飛白道:“銀子肯定沒有!
但庫房裡的貨物呢?
茶,瓷器、絲綢錦緞等等物品,這些已把偌大的大庫庫房幾乎堆滿,不說值一千萬兩,八百萬兩總歸有的。
”
他頓了一下,接着又道:“這還是在大明的地界值得價格,出了大明運到貧瘠的倭國,價值翻個兩番三番,甚至十番八番都是有可能的!
”
馮江亭汗然!
說到錢,他想到的僅是白花花的銀子,竟把物品也能換錢這檔子事給忘了!
一想到大庫裡的東西如此值錢,倭寇肯定會來攻打,他額頭上不由滲出汗來!
李飛白說了,倭寇的人數不是二百來号人,而是一千四五百号人。
若是集齊人馬來打,肯定能打下大庫。
他們這些人的生死倒在其次,玉米可就遭了殃!
他急忙道:“我這就派人去通知方獻武,讓他盡快過來大庫,保護大庫的安全!
”
李飛白道:“方指揮使已不在衛所!
”
馮江亭大驚,道:“他去了哪裡?
”頓了一下,又道:“好個方獻武,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裡。
我令他在衛所待命,随時聽從調遣,他竟擅離職守!
”
李飛白道:“方指揮使并沒擅離職守,而是我一見倭寇橫行,就派人通知他去打倭寇了!
想來,現在正在四處尋找倭寇的影蹤,并與之決戰!
”
馮江亭駭然!
若非清楚李飛白跟郭勳的關系非同一般,與眼前的錦衣衛百戶何天沖更是到稱兄道弟的地步,他早破口大罵!
到底是誰給李飛白的膽子,竟敢擅自調動本該保護玉米的兵馬!
要是玉米出了問題,誰能承擔這個責任!
馮江亭努力的克制着,但臉上還是現出不悅來!
這些不悅又如何逃得過何天沖的眼睛。
他自也知道馮江亭為何不悅,針對的是誰。
拍了下大腿,替李飛白開脫起來!
“妙啊!
李老弟這步棋走得實在太妙了!
”
馮江亭聽何天沖已在說妙,更加不能對李飛白的擅自做主說出什麼來,可又想不出妙在什麼地方,問道:“恕哥哥魯頓,還望何老弟解惑!
”
何天沖道:“馮大人你想!
讓方獻武帶兵進駐大庫,倭寇就打不進來了?
不見得吧!
就算倭寇打不進來,氣急敗壞之下,放火箭焚燒大庫,到時還不是損失慘重!
“李老弟這樣幹就不同,讓方獻武尋找倭寇殺之,相當于拒敵于國門之外!
而且,受倭寇侵撓的百姓,會感謝河南來的這支兵馬的義舉,整個福建也會感激,傳到京城,朝廷還會嘉獎,何樂而不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