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洪太。
”崇祯皇帝一眼就認出了在大軍中的皇太極,他咬牙切齒的望着對方,就是因為這個人,導緻他的大明江山岌岌可危。
“崇祯小兒。
”皇太極也看見了崇祯皇帝,眼下的中華大地上,兩個皇帝終于會面了,而且相距的不過是百餘步而已,但是雖然隻有這樣的距離,兩人卻又想距離了很遠一樣,彼此望着對方,這一刻,大戰好像已經停止。
崇祯皇帝從皇太極雙目中看出了得意,看出了歧視,這讓他很憤怒。
“祖大壽,皇上對你不薄,你卻背叛朝廷,今日就算你擊敗了我等又能如何?
遼國公的兵馬即将到來,到時候你就是自絕于天下,恐怕也難逃挫骨揚灰的結局了。
”而在大營中,盧象升在接到崇祯皇帝領軍厮殺的時候,頓時神情極為慌亂,指着祖大壽大罵起來。
他的禦林軍現在面前能擋住祖大壽的入侵,祖大壽的關甯鐵騎雖然厲害,但是人數上卻是少了許多,一時間難以抵擋這麼多軍隊的進攻,幸虧,建奴大軍及時到來,否則的話,祖大壽的兵馬肯定是抵擋不住盧象升的進攻。
“父親,和他說這些幹什麼,皇太極的大軍正在前方厮殺,現在是崇祯小兒正在前方擋着,我們隻要擊敗了盧象升,就能有機會從後方沖垮崇祯小兒,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祖澤潤大聲的說道。
他躍躍而試,這樣的機會他還真的不想錯過。
祖大壽面色陰沉不定,雙目中盡是掙紮之色。
他現在是騎虎難下了,盧象升的話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可以想象,日後就算是擊敗了崇祯皇帝,自己也能獲得高官厚祿,但是同樣的,天下人的吐沫足以将祖大壽給淹死。
“祖大壽,此刻投降,我必定會在遼國公面前替你美言,保全你的性命。
”盧象升一陣苦澀,什麼時候,要用李信的名字來吓唬自己的對手了。
“父親,你認為李信還能留下我們的性命嗎?
你不要忘記了,我們當初是如何對付他的。
”祖澤潤大聲的說道。
“哎!
”祖大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祖澤潤的話震動了他,李信會不會饒過自己的性命,祖大壽并不知道。
祖澤潤見盧象升距離此地不過百步距離,心中一動,朝一邊的祖寬掃了一眼,那祖寬點了點頭,隻見他張弓搭箭,偷偷的瞄準盧象升,隻聽得一聲輕嘯,一道烏光破空而出,徑自朝盧象升射來,盧象升猝不及防,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兇口一陣劇痛,隻見一隻利箭正中兇膛。
“盧大人。
”祖大壽看的分明,不由的驚呼起來。
“盧象升已死,衆将随我殺敵。
”祖澤潤見盧象升中箭落馬頓時大喜,趕緊大聲高呼起來。
瞬間關甯軍士氣大振,而反觀禦林軍馬,各個都陷入驚慌失措之中。
禦林軍馬隻所以能抵擋到現在,就是因為盧象升的指揮。
那左良玉雖然厲害了點,但是卻鎮壓不住大軍。
随着盧象升的落馬,禦林軍馬開始了潰散,就算是左良玉也阻擋不住潰散的局面。
氣得在亂軍之中,暴跳如雷,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左将軍,督師讓你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大呼聲傳來,卻見盧象升的幾個親兵正在招呼自己,而盧象升卻是躺在一個親兵懷裡,面如金紙。
吓的他趕緊跳了下來,跑了過去。
“盧大人。
”左良玉神情慌亂。
“快,快去保護皇上,保護皇上向西北方向突圍,尋找李信。
”盧象升知道事情不可為,自己的戰死,禦林軍失去了指揮,絕對不會是關甯軍的對手,潰敗是遲早的事情,而崇祯皇帝指揮的大軍本身對建奴就是處在弱勢,若是加上背後的關甯軍,恐怕更是背後受敵,此時不撤走,恐怕再撤就遲了。
“保護督師大人。
”左良玉心中一動,就要将盧象升攙扶起來。
“還在這裡愣着幹什麼,還不去保護皇上。
”盧象升大聲的怒吼起來,卻使他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呼吸急促。
“是。
”左良玉大聲的應了起來,他虎目中含着淚光,到了這種地步,盧象升恐怕是必死無疑,而他也抱着必死的心情,讓左良玉去救崇祯皇帝。
果然,半響之後,亂軍之中,傳來一陣歡呼聲,那些士兵們高呼“盧象升已死”的聲音,雖然他們是不是砍了盧象升的腦袋,但是左良玉心中如同刀割的一樣,領着數百親兵朝前方大營飛奔而去。
前方大營中,崇祯皇帝正在指揮将士浴皿奮戰,像他這樣的,以前從來就沒有動過刀劍的人,這個時候也射出了幾箭,當然,自然是每一箭都有一個收獲。
而作為他的貼身親信王承恩也領着太監們護衛左右,沖殺敵人。
這個時候,一陣歡呼聲從背後傳來,震動三軍,崇祯皇帝面色一變,心中好像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東西,隐隐之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傳來。
這個時候,一陣戰馬聲從背後傳來,卻見是左良玉領着數百士兵闖入大軍之中,崇祯皇帝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手中的寶劍頓時跌落在地。
“皇上,奉盧大人之命,接皇上回大營,此地暫時由末将指揮,盧大人已經擊敗了祖大壽,馬上趕來。
”左良玉低着頭咬緊牙關說道。
“好,好,還是盧愛卿神勇。
”崇祯皇帝聽了一愣,緊接着就是一陣大喜,連連拍手道:“既然如此,朕就在這裡等着他就是了。
”
“前線弓箭不長眼睛,皇上豈能在此。
王公公,快護衛皇上離開此地,前往西北大營。
”左良玉對王承恩大聲說道。
“好,好。
”與崇祯的無知不同,王承恩卻是看出來了,盧象升恐怕已經失敗了,讓左良玉前來,也不過是為了保護崇祯皇帝的安全的,這個時候不撤,恐怕就晚了,說着就趕緊讓人牽着崇祯的戰馬,朝西北方殺了過去。
“活捉崇祯。
”君臣不過走了幾十步,背後就傳來一陣山呼聲,卻見一個“祖”字大旗迎風飛舞,正朝大軍殺了過來。
“苦也!
”左良玉看的分明,不由的仰天長歎道。
騎在馬上的崇祯皇帝也看見了這種情況,這個時候就算是再蠢,也知道盧象升已經失敗了。
讓左良玉前來,就是為了護送自己逃走的。
自己在斷後,一想到這裡,崇祯皇帝頓時心中大痛,忍不住就要調轉馬頭,卻被王承恩死死的拉住。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盧大人讓左将軍來保護您,難道就讓他白死了嗎?
”王承恩大聲說道。
他身上的蟒袍已經在亂軍中被砍破了,隐隐還有一絲皿迹。
“對,皇上,盧大人臨終前讓末将護衛皇上望西北走,遼國公的軍隊肯定已經在路上了。
”左良玉砍死了企圖進攻崇祯的兩個關甯叛兵,大聲說道。
“李信?
”崇祯皇帝聽了之後,雙目中閃爍着一絲希望來,這個時候,整個天下,除掉鎮守南京的軍隊外,成建制的,能有作戰能力的也隻有李信的軍隊了。
若是能得到李信的幫助,再次擊敗建奴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可是崇祯皇帝忽然想到了什麼,最後雙目中希冀之色,又黯淡了下來,到了現在,他才知道李信雖然不是什麼好定西,但是他不會投降建奴。
若是自己當初能容忍此人的話,又豈會有現在這種局面出現?
“走,去西北,找李信。
朕要得到李信的幫助。
”崇祯皇帝頓時吸了一口氣,望着遠方,那裡還有無數的士兵正面臨着建奴的追殺,那裡還有叛軍傳來一陣陣得意的聲音,那裡還有無數的士兵正在奮勇抵抗,還有的士兵正在臨陣脫逃,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的,這些士兵隻能是狼狽而逃。
崇祯皇帝面色陰沉,好不容易才轉過頭去,對左良玉說道。
如今天下之大,也隻能是找李信了。
“是。
”左良玉心中對李信雖然不服,但是此刻,卻是要尋求李信的幫助,當下和王承恩一起,護着崇祯皇帝朝西北方向殺去。
那崇祯皇帝雖然沒有打黃羅傘蓋,但是身上的金龍盔甲卻是難掩此人的身份,一路行去,居然也收攏了千餘人,隊伍正在慢慢壯大,崇祯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若是這樣繼續下去,自己身邊的護衛将會是越來越多。
“皇上,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必須輕車簡從,否則的話,我們是走不掉的。
”與崇祯的高興不一樣,左良玉卻是在擔心。
幾百人在十幾萬大軍的作戰中倒是看不見,但是若是數千人,或者一兩千人,就容易被敵人發現,這要是精銳軍隊,左良玉自然還能憑借這些人抵擋一番,但是若是一些散兵遊勇,那就是會拖累自己,甚至吸引敵人的注意。
“不行,将士們都信賴朕,都願意跟在朕身邊,朕豈能就這樣抛棄他們離去呢?
”崇祯皇帝斷然拒絕道。
這個時候,他需要大軍,當然,他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自己一個皇帝,若是就這樣狼狽的去見李信,必定會被李信瞧不起,可是身邊若是有幾千人馬,那就不同了,李信也不敢如此小瞧了自己,甚至自己還能憑借這幾千人的力量,重新組建軍隊,再來對付李信,壓制李信的力量。
左良玉聽了之後,正待解釋,卻見王承恩搖搖頭。
王承恩也知道眼下這些人聚集的越來越多,對崇祯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崇祯是皇帝,既然他堅持,王承恩也沒有辦法。
果然,正是如同左良玉所說的那樣,當皇太極随軍渡過桑幹河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崇祯的身影,雖然祖大壽獻上了督師盧象升、驸馬鞏永固、閣老王應熊等人的首級之後,但是皇太極心中還是不滿意,沒有抓到崇祯,這場戰争就不算赢。
崇祯就是一面旗幟,隻要他在,大明朝就不會亡。
皇太極之所以還冒着被李信斷後路的危險,還要與崇祯一戰,不就是想着滅掉崇祯,這樣大明朝内部就再也沒有主政之人,天下混亂,像李信這樣的人,就不得不稱帝,中原陷入混亂,而在關外,建奴卻可以安心發展,消化這次所得到的好處,等到中原都打的精疲力盡的時候,再殺入中原。
可是現在倒是殺了一批人,估算一下,最起碼有五六萬大軍盡數被殺,或者投降,逃走的也有不少,明朝的文臣武将也殺了不少,俘虜了不少,隻是這些都不是皇太極想要的,他需要的是崇祯,哪怕是崇祯的屍首也是好的。
可是偏偏這個最重要的人不見蹤迹了。
這讓皇太極很是郁悶。
“還沒有崇祯的消息嗎?
”皇太極坐在崇祯的禦帳中,冷哼哼的掃了周圍一眼,範文程等文臣武将站在那裡,臉上還是露出興奮之色,而祖大壽和吳襄等人還是穿着明軍的戰袍,隻是站在最後,神情尴尬,隻有祖澤潤面帶笑容,十分得意的模樣。
“回皇上的話,有人說在亂軍之中,有一隊人馬朝西北方向而去,隻是沒有打任何旗号。
”祖澤潤聽了皇太極的問話之後,趕緊出列說道。
“哦!
”皇太極聽了之後,面色一變,與範文程相互忘了一眼,皇太極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最後長歎道:“李信的軍隊現在到哪裡了,可有消息傳來?
”
“還沒有。
想來距離此地甚遠。
”範文程解釋道:“畢竟這裡還是明朝的地盤,探子探明的不是很詳細。
皇上,崇祯皇帝顯然是朝李信那邊去了,臣建議趕緊追擊,絕對不能讓崇祯皇帝見到李信,若是到了李信軍中,李信此人必定會挾天子以令諸侯,偌大的中原遲早會落入李信的掌握。
這個時候,就算是殺掉崇祯皇帝,也不能讓崇祯皇帝落入敵人之手。
”
“也隻能如此了。
”皇太極猛的面色一變,轉身望着衆人說道:“傳朕旨意,衆将立刻領軍追擊崇祯,沿途的任何潰兵都不要理睬,誰抓住了崇祯,或者殺了李信,朕都不吝重賞。
”
“奴才等遵旨。
”多爾衮等人大聲說道。
衆人臉上難掩的是興奮之色,與明朝開戰已經有十幾年之多,但是也隻有今天才是最高興的時候,在皇太極的帶領下,終于擊潰了明朝的有生力量。
甚至連崇祯皇帝都眼看着要落入朝廷手中。
這可是開天辟地的大事,隻要活捉了崇祯皇帝,大清國就能真正的出現在世上,多爾衮等人也會跟着後面走運。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遼國公。
”戰馬上,崇祯皇帝面色憔悴,從小到大,哪怕是在魏忠賢當政,時刻威脅着他生命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的狼狽、擔憂過。
現在他恨不得現在就能見到李信,好得到他的保護。
“皇上,遼國公大軍已經勤王,從大同到懷來縣并沒有多少路,五六天的時間肯定會到的。
”左良玉寬慰道。
心中卻是在思索着,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李信或許有謀反之心,但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謀反,他要舉兵南下剿賊,就讓他去就是了,大不了等剿滅了賊寇,再對付李信就是了,最起碼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單單是兩面受敵,而是三面受敵,到現在甚至連性命都不保了。
“報。
皇上,後面有追兵殺來了。
”一陣凄厲的聲音傳來,整個隊伍瞬間就寂靜了下來,紛紛望着崇祯,對于有追兵的事情,衆人顯然都有了準備,隻是沒有想到追兵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當下這些士兵們紛紛用茫然的眼神望着崇祯,等待着崇祯的決策。
崇祯皇帝将這些人看在眼中,心中也在暗自後悔,當初怎麼沒有聽從左良玉的話,帶領着這麼多的士兵殺了出來,這麼多的軍隊自然會成為建奴大軍追擊的目标。
可惜的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這數千名士兵多是步兵,想逃也逃不了哪裡去,就算是崇祯也是一樣,厮殺到現在,大家已經是又饑又渴了,哪裡能逃得了。
崇祯皇帝掃了周圍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數百步外的小山上,小山不高,不過數十丈而已,上面樹木倒是不少。
也算是一個易守難攻的位置。
當下揚起馬鞭,說道:“走,占據小山,等待遼國公的援軍,隻要我們堅持一天的時間,遼國公必定回來救援的。
”這個時候的崇祯皇帝也隻能用這樣的消息來振奮軍心。
果然,崇祯話音一落,那些士兵們臉上頓時露出歡喜之色,李信的威名在軍中可早就傳揚開來,數十萬大軍東進勤王的事情也早已在軍中傳了開來,若是遼國公前來,必定能擊敗建奴,救得三軍。
左良玉見狀,趕緊趁熱打鐵,指揮參與軍隊朝小山奔去,又讓人砍了樹木,勉強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陣地,做阻擋作用。
等做完了一切,遠處已經煙塵四起,建奴的追兵殺來了。
旌旗遮天蔽日,皇太極在知道崇祯皇帝已經逃走,而且是在眼前的這支軍隊之中,皇太極不但讓将軍們領軍殺來,就是他自己,也跟随大軍左右,殺了過來,相對于崇祯,剩下的敗兵根本就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