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動
炮聲轟鳴中,城裡鞑虜損失極為慘重。
城堞被砸碎,亂石崩空,城牆被擊中,立刻凹進去一大片地方,磚石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原本平如鏡的城牆上立刻出現了大量的坑洞。
有幾顆炮彈落在城樓上,打的磚石瓦片亂崩,城樓上出陣陣驚呼聲,有人直接從城樓跳了下來,直接落在十幾米高的地面上,出砰的一聲巨響。
更多的大量的炮彈落在城頭上,落在數千名完全沒有防備的守兵中間,炮彈飛躍落下,再次碰撞在人群之中,無數人被炮彈擊中。
隻是這一輪轟擊,最少收割走過百條人命,還有更多的傷者。
這一輪炮擊戰果十分輝煌。
而第二輪與第一輪相隔不過十幾息功夫,火炮的清膛和重新裝藥裝彈比火铳還要快些,在十一人炮組的努力下,火炮重新複位,清膛,裝填。
然後再次點燃藥包引信,火藥包爆裂,噴濺火光,炮彈再出飛出,直奔目标所在的地方飛去。
從秦浩明的角度來看,這是十分壯觀的景像!
雖然有人死得非常悲慘,但秦浩明并不感覺抱歉,也未覺得遺憾。
這是戰争,是你死我活的戰争,而且在他們哀嚎之時,還是想想他們曾經犯下的滔天罪孽吧。
如果有人喜歡寬恕,喜歡以德服人,那盡管以自己的方式去做。
在秦浩明心中,此時此刻,他對眼前的情形隻有欣賞,所有的一切,都是叫他感覺無比自豪。
亂石崩容,鮮皿飛濺,人被炮彈炸的飛起來。
這些曾經縱橫歐亞的蒙古鐵騎的後人,曾經多次破邊入口,給大明百姓帶來無盡痛苦的北方狼騎,現在匍匐在炮火之下。
他們如蟲子般死去,或是重傷後不斷的哀嚎着。
甚至有不少看起來剽悍粗壯的漢子,在炮火中匍匐在地面上,被吓的渾身顫抖,甚至痛哭出聲。
連續十二輪的炮擊之後,城頭上一片死寂,隻有濃烈的硫磺味道在城頭彌漫着,還有輕煙不停的飄起。
城頭上到處是屍體,被炸裂的人不僅流出鮮皿,連内髒也一起流淌了出來,到處是斷臂殘肢、人頭、胳膊,大腿、腸子……
鮮皿橫流,炮彈和碎石堆積在一起,長矛和弓箭扔的滿地都是。
張雲在指揮車高處觀察着,目光四處注視,觀察着整個戰場的情況。
鞑虜沒有經曆過這樣高強度的炮擊,連續的多輪炮擊直接把整個城牆上的防禦給打崩了。
大量的城堞被轟碎,城頭上一片混亂,到處是殘肢和死屍,動作稍快的已經早就跑下城樓,躲在城角拐角處或是直接跑遠。
也有人躲在藏兵洞裡,大明軍事體系中,城牆多半都有内空的藏兵洞。
城頭上有不少鞑虜頗有急智,逃命之時炮彈呼嘯而下,城頭下方并不保險,倒是藏兵洞厚實的很。
炮彈在城牆一面隻是打碎城磚,打出小小的凹洞,很難砸破防禦,威脅到藏兵洞的内部。
張雲看到城樓有多處破損,似乎還有梁柱被擊中,整個城樓上到現在還彌漫着劇烈的煙塵,令人視線不清。
但從敵人逃跑的叫聲和動靜裡,張雲敏銳的判斷出城裡沒有多少人。
為将者,對戰場的把控和戰機判斷十分重要,這是考驗他們是否合格的标準。
“可惜了。
”炮擊停止過後,膽戰心驚的鞑虜又上來一些人,但他們吸取了教訓,沒有紮堆在城堞附近,而是多半留在城下或是藏兵洞中。
鞑虜在剛剛的炮轟之時崩潰了,但在炮擊停止後,鳌拜逼迫牧民和甲兵們再次走上城頭。
這些人驚魂未定,然而隻要城頭上有人就代表着城防體系并未徹底崩潰,張雲的遺憾就是沒有在事前準備好雲梯或沖車一類的器械,否則剛剛直接可以破城而入。
“哪有這麼簡單?
”秦浩明微笑道:“困獸猶鬥,鞑虜被我們四面合圍,生路斷絕。
蟻附登城之後,我軍要付出相當大的死傷才攻的下來。
這座城我是想早些拿下來,不過要付出相當大的死傷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
張雲點頭道:“既然這樣,一會隔半個時辰就叫炮兵打放一輪。
辎兵和民夫正在做準備,下午就可以開始動作。
”
定南軍的炮兵一個彈藥基數就是連續十二輪轟擊,這是根據每輛拖拽式炮車和彈藥車的負載量來決定的。
一輛大車除了拉運炮彈之外,還有儲存在木桶中的彈藥,還有相當多的火炮輔助工具,日後可能還會裝運霰彈和榴彈。
在高行軍時彈藥車可能還要負擔運載炮手,在目前來說,十二輪轟擊之後,炮管也需要長時間的冷卻,然後才能繼續使用。
整個火炮的基數彈藥,也是在多次的拉練和實彈演練之後才确定下來的。
剛剛的轟擊,正好打完了一個基數,按張雲的安排,估計這一天鞑虜都不能消停。
“也别太固定了。
”秦浩明提醒道:“否則到了點他們就躲起來,咱們這是提醒他們開飯呢。
”
張雲笑着答應下來,一旁的閻應元難得的感慨道:“這樣一來,這兩天呆在城裡的人,可真是度日如年啊。
”
下午時辎兵和民夫們已經準備了差不多的土方量,大量的麻包被投入使用。
總督府在物資上是向來不缺乏的,不僅僅是麻包,還有相當多的鋼口十分銳利的鐵鏟和各種工具。
兩萬多民夫加兩萬辎兵,一個下午時間挖出來的土方量已經是十分驚人。
傍晚時分,辎兵們開始往選定好的地方堆積麻包。
在辎兵們出現時,城頭上隻有少量的觀察哨位還在,連南門的城樓都被轟塌了半邊,這叫很多人感覺惋惜……
很明顯,等拿下瓦房店之後,大夥兒就得花力氣把城樓給修補好了。
每輪炮擊過後,都有不少視瓦房店為囊中之物的軍司吏員一陣鬼哭狼嚎。
在辎兵和民夫們出現在陣前時,城頭的鞑虜也是一陣騷動。
可能是他們一時沒有理解其中的含意,等第一輪的土包放置完畢,并且按工兵的指點加固之後,在城頭的北虜眼中,一下子就出現了長二百步,寬三十步左右的半人高的土堆。
很明顯的,城頭的鞑虜慌亂開來了,有人奔下城樓,應該是報信去了。
秦浩明等人饒有興味的看着城頭上的表現,他們都有單筒望遠鏡。
城頭上的人在望遠鏡裡象蝼蛄大小,他們驚叫,奔跑,臉上的表情隐約可以看的到,這是一種很有趣的體驗。
在戰場上,人們似乎都變得殘忍了,以看到敵人的痛苦和驚慌的表現為樂事。
甚至一衆文官都看的津津有味,對他們來說眼前的戰事一點兒也不緊張,反而象是一種休閑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