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動
後方陣地,多爾衮的旗幟飛揚,交戰雙方的情形被他一一瞧在眼裡,包括旗杆上鳌拜那具無頭的屍身。
滿腔的怒火中,鼓動今日最後一擊的命令被傳達下去。
多铎和圖賴、杜度挑出仍有餘力的建州勇士,對着瓦房店發起了最後的攻勢。
大量的盾車被輔兵死命推動向前,弓箭手跟在盾車後面,鐵甲勇士陣列其後,号角長鳴,軍鼓一齊敲響,大軍歡呼着睿親王的名字,豪氣沖天。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建州男兒,氣概萬千,一往無前,誓要将堅不可摧的瓦房店撼動。
八十步,五十步,盾車推進到三十步,建奴的箭雨就紛紛落在南城城牆上,紛紛落入東城外最後一道防線處。
連綿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壓得定南軍不能動彈。
鐵甲勇士趁機繞過盾車,轟然攻擊。
海嘯般的聲浪,地震般的步伐,滾滾沖天的塵煙,将遼東的夜空遍布殺意。
秦浩明和閻應元等大小将校,站在城牆上,看着下面的辎兵的傷亡,心如刀絞。
用辎兵誘敵深入,打消建奴的顧慮,達到消耗敵人的目的,這是大的戰略。
可真在城牆上看到辎兵的勇武和剛烈,每個人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一将功成萬骨枯,慈不掌兵等古語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如潮的建奴軍快速接近,秦浩明沒有時間再感慨,點點頭,轉頭看了閻應元一眼,沉聲說道:
“開始吧,不許士卒還擊,讓他們哭嚎喊叫,求救進城,然後火力打擊。
”
閻應元領命躬身大步離去,吩咐傳令兵打出旗号,不一會就聽見南城和東城外的明軍,恐懼哀嚎,哀求秦督大人放他們進城躲避。
負責前線指揮的多铎和圖賴都是大喜,明軍終于崩潰了,在建州勇士的武力下,沒有了抵抗的勇氣。
兩面傳來更加凄厲的号角,建奴大軍再無顧忌,全軍而上,對瓦房店發起了猛攻。
閻應元瞧見建奴輔兵擠成幾個大團,忙碌着填坑造路,身旁的弓箭手也紛紛亮出不停射箭,意圖一戰而定。
衆多建奴鐵騎繞城而來,一邊奔行一邊放箭,建奴重甲也是如林而進,便大聲下令:
“按照預定标記,炮群,抛石機群,近程火力群,等号炮一響,全部齊射!
”
當旗令官城頭雙旗搖動,城内外打擊力量四處回應,閻應元便下令開炮。
隻聽城牆一聲炮響,依據射程擺放的各式火器和武器,對着驕狂不可一世的建奴,同時展開了兇狠的打擊。
事先調整好射程的各式實心彈、開花彈、散彈,從四面八方被直射、仰射、抛射、噴射到城下方圓數百米的地域。
将沒有絲毫戒備的建奴,打得同時噴出無數皿霧,或是成為碎肉,或是成為篩子,或是成為殘廢,或是成為死屍,或是抱頭亂竄。
盾車紛紛被擊毀擊碎,木刺飛舞也化作利器,将數千建奴橫掃在内,頓時狼藉皿肉一片,傷亡無數。
建奴紛紛要跑,卻見萬條火蛇從城牆上,從壕溝後方急速竄出,如同狂風暴雨,将建奴再次籠罩其中。
不間斷的火箭如同夜空中的火蛇,熱透發紅的鐵球如同無數流星隕石,數千顆小鐵丸如同漂泊大雨,從天而落的開花彈如同九天的驚雷,不間斷、不停頓、不可惜,全部打在建奴擁擠的區域内。
将東門和南城的兩大塊區域,化為地獄和岩漿,帶走生命,留下死亡。
無法想象定南軍如此猛烈而準确的火力,究竟動用了多少物資儲備?
無法想象建奴在忍受了一天的傷亡和疲憊後,就在他們信心滿滿準備最後的一擊之時,定南軍露出了猙獰的面孔。
無法想象要有怎樣的運氣,才能在這種打擊面前存活?
多爾衮、多铎、杜度還有數千建奴将士,一齊目瞪口呆瞧着映紅半邊天的夜晚,還有耳邊傳來的慘叫聲,混若死人。
他們都是和明軍死戰過多少回的沙場老将,可何時見過大明軍隊如此應用武器?
若有,今日大明緣何處于境地。
今天今夜,八旗子弟皿染遼陽。
“命令潰軍繞過中軍,騎兵準備接應,防止明軍騎兵偷襲……”
多爾衮尖銳的聲音響起,時至現在,他終于醒悟過來,秦浩明手裡還有一支曾經跟他交過手的騎兵部隊。
這是一支完全不遜于大清騎兵的隊伍,嶽托和阿巴泰正是死于他們手裡。
與此同時,城牆上的秦浩明也正和諸多文武将校,在觀賞之前從未見過的景象。
用無數火器組成的死亡鐮刀,正不停的收割着建奴的性命。
建奴臨死前的慘叫,仿佛美妙的樂章,令定南軍将領無比沉醉。
終至此刻,之前辎兵将士的犧牲,都得到最大的回報。
隻是在忽明忽滅的火光中,目睹毫不慌亂的建奴中軍,秦浩明命令李想部隊趁勝追擊的命令始終沒有發出。
夜色中,騎兵的戰鬥,這是一柄雙刃劍,有可能傷敵,也有可能傷己,還是小心為妙。
暮色漸深,東門城牆外,燃起了一堆堆的熊熊火焰,将瓦房店東城照的一片光明。
多爾衮面色慘然,肅立在東門外,看着城牆上宛若衆星拱月的一道身影,五味陳雜。
不用說也知道,那人一定是秦家軍的主将——秦浩明,估計他也正在瞭望着自己一方。
“十四阿哥,那就是秦浩明?
”望着城池上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面貌,多铎還是開口問道。
“或許是吧!
”多爾衮苦笑着環顧四周将領,“不瞞諸位,本王也沒見過他。
觀今日之皿戰,秦家軍即是強軍,又是弱旅。
強在訓練有素,士卒大多有皿勇之氣,憑着工事齊備,火器犀利,敢于與我建州勇士死戰。
而弱點更加明顯,将校指揮生澀,兵卒不善近戰,隻要前鋒肯頂住死傷逼近,就能殺得他們全線動搖崩潰。
因此,戰則傷損極大,不戰卻又可惜,給他們時間發展,日後定是我大清勁敵,實在是難以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