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睡了一個午覺,可是睡得一身的汗,果然這屋子的西曬是大得不得了的。
幾個丫鬟輪流給她扇風,才能讓她安靜地睡着。
待歇過了午晌,年氏便起來了,還是一身的汗膩味道,便讓翠玲去叫水來洗澡。
四爺過來的時候,年氏正在沐浴,伺候在外面的丫鬟一見四爺來了,連忙請了進去,并立刻去禀報年氏。
一頓忙亂,年氏總算穿戴整齊,出來見四爺了。
隻見四爺正坐在西堂屋的主榻上,端着一杯茶,似乎在想什麼。
“爺!
”一聲嬌滴滴怯生生地聲音傳入了四爺的耳朵裡。
他擡起頭,隻見年氏穿了一件淡綠色的常服,頭發也隻梳了一個垂髫髻,下面的還披散下來了,顯然是剛洗過頭發,還沒幹,不能盤發。
“這屋子熱得很,你跟爺一塊去住北屋吧。
”四爺微微笑道。
年氏一聽這話,心裡就是一喜,輕移蓮步,走到四爺跟前,俏生生地說道:“妾身不敢,妾身的身份豈能與爺同住正北屋。
”
四爺一把拉過她,将她端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隻聽見年氏嬌嬌軟軟地嗯了一下,便窩在了四爺的懷裡。
衆人見狀,紛紛低頭側身,不敢打攪他們。
那廂,耿氏也已經歇了午晌起來了。
綠闌是看見四爺進了西邊的屋子去的,她見耿氏渾不在意的樣子,隻好也沒說什麼。
四爺在年氏屋子裡一塊陪着用了晚膳,之後又去與十三爺談事情談到深夜,這才去了年氏屋子安置了。
翌日,四爺便和十三以及崔大崔二出去了,隻對下人們說出去采辦貨物,而年氏和耿氏也被告知了不許透露身份的話,便各自在自己屋子裡自不必說。
四爺雖然說讓年氏與自己住北屋,可是年氏拒絕了,他也沒再提,年氏越發覺得四爺那一問可能隻是試探了。
“翠玲,去找那個羅媽媽問問,可有冰可用。
這屋子實在太熱了。
”年氏閑着無事,正讓丫鬟們給她到院子裡收集一些花瓣,以便可以洗花瓣浴。
揚州地處溫帶,這個時候又是百花齊放的時候,到處都綻放着各種不知道名字的花兒,可謂姹紫嫣紅。
翠玲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氣呼呼地對年氏說道:“那個羅媽媽說這裡沒有冰。
瞧她那個樣子,好像奴婢提了多麼了不得的要求似得。
”
年氏對羅媽媽早就厭惡至極,此刻見四爺出去了,便對翠玲道:“你去将她喊過來。
”
翠玲一聽年氏似乎想要整治羅媽媽,便立刻來了精神,翠翠地嗨了一聲,便又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羅媽媽被帶到了年氏跟前,她知道年氏搬到西邊屋子後,心裡可算是覺得舒坦了,果真是小妾,不是正夫人。
“夫人喚奴婢來,不知有什麼事情?
”羅媽媽見翠玲去而複返,心裡就有點不悅,但是好歹人家是主家,再不待見,也不能不理會。
“你是羅媽媽,對吧?
”年氏站起來,走到羅媽媽身邊打量着。
她還沒有被人這樣輕視過,這個鄉下老太婆居然敢對自己不敬,甚至還影響到了自己,實在可惡。
“是,下人是羅媽媽。
不知夫人有何事情,小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羅媽媽仍舊覺得年氏是大掌櫃的小妾,長得也太美貌了,大夫人一般都沒有這般妖娆的,從年紀上看,也是住在東邊屋子裡的夫人是大夫人嘛,也怪不得她誤會。
啪!
!
年氏氣咻咻地一巴掌掌掴了過去,直将羅媽媽打得目瞪口呆。
“這一巴掌,是教會你如何看人臉色。
本夫人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以後再對本夫人的要求推三阻四,故意搪塞,下一次本夫人就可以打斷你的腿腳。
”年氏厲聲盯着羅媽媽道。
“你,你憑什麼打我。
我不是你家的奴才,你們不過是租在這裡的客人。
”羅媽媽捂着臉驚恐地說道。
“狗奴才,本夫人想要打死你都不是什麼事情!
”年氏大怒,她未出閣時,年家在當地也是地方豪族,處置起奴才來也是連眼睛也不眨的。
年氏沒想到到了這麼一座小院子裡來了,還受了這個羅媽媽的氣,一時之間就有點忍不住了。
“主子,天熱,奴婢已經令下人們給您煮了綠豆湯了。
”白芷見年氏欲要發火,連忙出言制止道。
她一邊說,還一邊對年氏使了幾個眼色。
哎,主子這脾氣,實在太大了。
四爺都在這幫人跟前隐姓埋名的,主子要是忍不住脾氣,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雖然是出了氣,可是說不定又得惹四爺不高興了。
年氏想起四爺的叮囑,一股火硬生生地壓在了嗓子眼,實在是難受,最終她還是忍了下來,不理會一旁的羅媽媽了。
白芷隻好拉着羅媽媽,将她拉到屋裡一角,陪着笑道:“羅媽媽,我們主子脾氣是大了點兒,可是這西曬的屋子實在是太熱了。
您在這裡是待了多年了,可否想想辦法?
”
羅媽媽在這裡也算有點臉面的奴才,屋主對她也很客氣,因為她在這屋子裡伺候過多少租客已經數不勝數了,有時候還幫着東家處理過很多租客的事情,很得東家的信任的。
“我能有什麼辦法,夫人怕熱,不如過去跟那位夫人擠擠吧。
再不就是去跟大掌櫃說,住到北屋去呗,怕熱,當初就别搬出來。
”羅媽媽心裡氣得很,一時之間說話就帶點諷刺了。
年氏一聽這話,幾乎又忍不住了,紫凝連忙端了綠豆水過來伺候。
“羅媽媽,這是一點點心意。
您拿着。
不如再想想辦法,看看能否給我們主子弄一點冰塊吧。
”白芷給羅媽媽塞了一個荷包道。
羅媽媽一看那荷包,倒是不小,居然還出手還挺大方,可是她也不是見了錢就伺候的人。
這裡住過多少人,也有給大荷包的,羅媽媽還真不稀罕,如年氏這般難伺候的,她還真不樂意伺候。
“好吧,我去對面的那家酒樓看看吧。
他們常年需要用冰的,不過能不能讨得一些,我可不敢保證。
”羅媽媽收了那荷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