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内。
德妃一早起來,便收到了四阿哥福晉的牌子,心裡便疑惑:這是有什麼事情?
平日,四福晉的性子不是個愛結交的,除了各種節日和必要的場合,她是不會來永和宮的。
德妃如今的年紀也大了,她的綠頭牌也早就從皇上那裡撤了下來,不用去服侍皇帝,她的時間便多是用來應付各種訪客。
平日,成嫔喜歡過來跟她說幾句話,再就是一些依附永和宮的小嫔妃們,然後便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外加他們的嫡福晉。
應付這些,德妃自然是得心應手的,她能從一個官女子爬到四妃之一的位置,必是也有一番能耐。
皇帝雖然不宿在她這裡了,但是偶爾也還會來坐一坐,這就是讓外人都知道,德妃在宮裡的地位和臉面還是不可忽視的。
自從佟貴妃薨逝後,緊接着溫禧貴妃也薨了。
四妃就成了這偌大一個後宮的掌權者。
她們之間彼此平衡,而又互相制約着。
“帶四福晉進來吧。
”德妃用完早膳後,淨過口,又在宮裡走動消了會兒食後,對進來禀報的人說。
福晉跟着領路的嬷嬷走進了永和宮。
一見德妃正坐在宮裡的主位上,福晉便首先跪下,給娘娘磕頭。
德妃淡淡讓人趕快扶起,她才由着嬷嬷扶着坐下了。
“四福晉,弘晖的身子怎麼樣了?
”德妃一直不大喜歡這個兒媳,總瞧着她的頭似乎擡得太高了些,對她這個婆婆也是一副不怎麼愛親近的姿态。
尤其現在唯一的嫡長子還養得不怎麼健壯,她這個做額娘的,到底是怎麼養孩子的。
“回娘娘的話,弘晖的隻是有點咳嗽,身子無大礙。
勞娘娘挂心。
”福晉謹慎地回道。
德妃歎了口氣,便直接問道:“你一早進宮,是有何事情?
”
福晉這才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德妃前,緩緩又跪了下去。
“娘娘,臣妾無能,嫁與貝勒爺十年了,至今也隻誕下嫡長子弘晖一人,實在有虧皇上娘娘的聖恩。
如今,貝勒爺子嗣丁零,叫臣妾寝食難安。
如今,三年一次的選秀已經開始,臣妾想跟娘娘開口,給貝勒爺選兩位德才兼備的好女子,以給貝勒爺繁衍子嗣。
”福晉情真意切地說道。
德妃一聽,倒是一驚,往年她也曾指過女子到四貝勒府上,這四福晉從來都沒有進宮謝過恩,今天怎麼會突然跑到宮裡親口要人了。
“好孩子,快起來。
”德妃虛扶了一把,便立刻令一旁的嬷嬷将四福晉扶了起來。
“給四福晉上茶。
”德妃令道,然後又轉過臉對她說道:“你不來提,我也是要指的。
如今,老四的子嗣實在叫人操心。
”
“是臣妾無能,讓娘娘費心了。
”福晉心裡隐隐作痛,但面子還強撐着一副“都是我不好”的表情。
“四福晉,你能這麼明白事理,本宮很欣慰。
這次,我定會挑選兩個家世、模樣和性情都好的,到時候你們姐妹一起服侍老四,本宮才安心了。
”德妃本就想從這次選秀中再給老四指兩個,給十四阿哥指兩個。
隻是一直礙于弘晖病着,還沒去傳旨,沒想到這四福晉盡然自己來說這事了,倒真的讓德妃很意外。
“是,娘娘。
貝勒爺一直挂心着娘娘的身子,讓臣妾給您請安。
”福晉見話已經說完了,便說出一般最後才會說的話。
德妃哪裡聽不出來呢,當然也就接口道:“本宮也乏了,四福晉跪安吧。
”
福晉從宮裡出來後,就由着李嬷嬷一路扶着,從長長的宮道上往大門走。
路過儲秀宮的時候,隻見裡面的人正在忙活着刷油漆等修繕工作。
“選秀是從三天後就開始吧?
”福晉問道。
“是,據說京裡的旅店都人滿為患了。
全國各地來的秀女都給住滿了。
”李嬷嬷打趣道,她見福晉從永和宮出來,臉上并無異樣,才敢這麼說道。
“不知道哪家的秀女能進咱們府上。
”福晉歎口氣,說道。
“不管是哪家的,到了咱們四貝勒府,還不得聽福晉您的。
”李嬷嬷恭維道。
“咱們現在就回一趟娘家吧,正好與哥哥談談此事,最好能事先知道娘娘準備指哪家的姑娘。
”福晉加快腳上的步子,大步朝着宮門口走去。
“福晉,咱這樣不經過主子爺就回娘家,怕是不妥當。
”李嬷嬷追上前說道。
“咱們快些的,應該沒多大事情,回去就說宮裡給耽擱了。
”福晉決定了,便是說破天,她也是會一直做到底的。
四爺見過了晌午,福晉盡然還沒回來,心裡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當回事。
陪着三阿哥弘昀練完字後,又一起用了午膳。
用完後,四爺命伺候三阿哥的太監帶着他去校場練習騎馬射箭去了。
四爺自己則回了前院的書房,看了一會兒書後,又想起剛落地的四阿哥,已經有好幾天沒去看他了,便帶着蘇培盛一起去了東小院。
李氏自從生了四阿哥後,身子一直就有點虛。
這會兒,雖然四阿哥都已經半歲了,但是他還是時常覺得兇悶氣短。
剛看着奶娘奶過四阿哥後,就讓他們抱到側房去哄着睡覺去了。
四爺走進來的時候,李氏正歪在裡屋的暖榻上。
正拿着雞毛撣子在主屋裡撣灰的茗煙一眼看見四爺已經進來了,連忙福下身:“主子爺吉祥!
”
裡屋的李氏聽到這一句,立刻睜開了那雙桃花般妩媚的雙眼,正在幫她捏肩的香巧立刻扶起主子,看了看她渾身上下沒什麼差錯後,才退到一邊。
李氏踩着花盆底子,一步一搖剛走到門口,就見四爺已經走到主屋的主座的榻前坐了下去。
茗煙早就端好了茶,交到李氏的手裡,便和香巧退到了一邊。
“爺,您喝茶。
”李氏見四爺臉色正常,便将茶放到了四爺跟前的小榻桌上,整個人則如往常一般,走到四爺的雙腿前,又嬌軟地喊了一句“爺。
”
她這是想坐在四爺的腿上。
四爺一瞧,便不動聲色地說:“四阿哥睡了?
”
李氏見四爺并沒有讓她坐下去的意思,便收了撒嬌的神色,走到小榻桌的另一邊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