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琴瞧着完顔氏這番說辭，這是不見到康熙不罷休的樣子呀。
她怎麼突然這麼急着來表關心？
蘭琴狐疑地在完顔氏身上打了幾個圈，到底也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再不是過去那個任性傲嬌的小姑娘了。
懂事了？

　　“好孩子，弘睲的傷勢好了一些吧？
”德妃關心地問道。

　　“好多了，可是那隻眼睛看東西還是有點模糊的。
”完顔氏提到自己的小兒子，眼裡就閃過一絲記恨。

　　“你的心意額娘替你皇阿瑪收下了，不如就下午去瞧瞧吧。
待你皇阿瑪午歇過後再去。
”德妃想了想，便答應了。

　　“是，那兒媳就在額娘這裡叨擾一下了。
”完顔氏很乖覺地坐到了德妃的另一邊，看了看蘭琴母女，眼裡頗有點嫉妒的意思。
以前十四是很得德妃喜愛的，連帶着她這個十四福晉也是永和宮的常客，可是近幾年似乎沒有以前那般了。

　　四爺與十四爺的相争，已經擺到了台面上來了。
完顔氏這般虎視眈眈地看着蘭琴母女，實際上也是有點害怕婆婆偏袒大兒子一家子的意思了。

　　德妃心裡跟明鏡似的，哪裡有不知道的。
于是，她剛剛才讓完顔氏留下來，然後下去去看看康熙，也是想平衡一下大兒子與小兒子之間的平衡吧。

　　蘭琴看了德妃幾眼，發現了她眼裡的擔憂，心道：果不其然，做額娘的偏袒哪一方都痛苦，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呀！

　　那廂，四爺在内閣與幾個閣老一起處理完這一天的奏折後，便與隆科多一塊默契地從屋子裡走了出去，兩個人自然尋的是不同的理由，再加上他們本是舅甥，關系親密一些，旁人也不見怪。

　　“舅舅，不如我們去長春宮吧。
那邊是嫡額娘所住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四爺望着遠處宮殿屋角上的神獸道。
他也想起以前自己在佟佳氏膝下的那些時日，當時的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佟佳氏性子嚴厲了一些，但是對四爺也還是極好的。

　　隆科多見四爺日此說，自然應了。
他瞧着康熙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心裡頭自然開始掂量着跟繼承人搞好關系。
隆科多觀察，四爺就是最有希望成為繼承人的那一位，他在康熙身邊伺候，對康熙的心思還是了解幾分的。
雖然明面上沒有立儲，可是那封遺诏不是已經寫好了，放在了正大光明扁的後面。
隆科多猜度着上面的名字會是誰？
他覺得沒有人比自己這個“外甥”更有可能的了。

　　兩人踱步在青石路上，因為太陽有些大，他們俱都是挨着紅牆走的。
來到長春宮的時候，隻見這裡四周靜悄悄的。
因為它的前後兩位主人都過早薨逝了，因而這座宮殿至今無人居住，一直空着，但是裡面還是時常有人去打掃的，都保持先皇後在時的樣子。

　　四爺與隆科多同時出現在這裡，讓人看見了，也說得過去。
他們一個是來緬懷嫡額娘，一個是來緬懷長姐，合情合理。

　　四爺與隆科多叫開了長春宮的大門，來看門的老婆子見是他們倆，自然立刻就開了門。
兩人走入這座空置了十多年的宮殿，俱都沉默地站立在主殿前面的台階上。

　　四爺回顧着當時自己不過十歲，在佟佳氏膝下生活的那段日子。
當時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養在皇後宮裡，但又不是親生，可又有别于其他皇子。
不過太子已經早早立了的，自己的身份好像有點“備胎”的意思。
于是，自己拼了命的努力寫字讀書，是為了讓皇額娘和皇阿瑪高興。

　　“可是想到了家姐？
”隆科多見四爺沉寂的測顔道。

　　“嫡額娘的音容笑貌似乎還在眼前，她薨逝已經快二十年多年了。
”四爺沉沉地道。

　　“家姐也是福氣不厚，看不到雍親王如今的樣子。
”隆科多歎息一聲道。

　　“舅舅，若是嫡額娘還在，她會希望我做什麼？
”四爺道。

　　隆科多身形一振，左右看了看道：“不如進去看看家姐的牌位吧。
”

　　四爺便随着隆科多一塊入内，走到了供奉着佟佳皇後牌位的主殿裡。
案桌上，四季的瓜果和各色點心照舊如新地擺放在上面。
佟佳皇後的牌位上面沒有一點灰塵，可見時常有人打掃的。

　　“雍王爺，若是家姐一定希望您才是那個人。
因為她當時是花了多大的心皿來養育王爺的。
”隆科多道。

　　四爺想起佟佳氏在世的時候，的确對自己是悉心養育的。
如果她還在世，那自己就是嫡子，廢太子廢了，自己也是名正言順的繼任者。

　　“舅舅，聽說皇阿瑪已經選好了繼承人，就在正大光明扁後面？
”四爺沉沉低聲道。

　　“不錯。
隻是，誰也不知道那遺诏上的名字。
”隆科多道。

　　“若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四爺思忖了便道。

　　隆科多身形又是一振，略有些激動地道：“王爺若是這般，下官自當竭力相助。
”

　　四爺側目看了看隆科多，在佟佳皇後的靈位前道：“若是舅舅相助，那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

　　隆科多點點頭，他的喉結鼓動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是他又看了看佟佳皇後的靈位，還是道：“若是上面的名字不是王爺，王爺當如何？
”

　　四爺心裡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雖然他很想去看，可是萬一上面的名字不是自己呢？

　　在康熙的第三位皇後的靈位下，這兩個目前最有權勢的男人互相盯着對方，不置一言。

　　“若不是本王的名字，那隻能說明皇阿瑪心中有更好的人選。
那本王隻當竭力扶持新君。
絕無二心。
”四爺一字一句道。

　　隆科多卻眼皮子一跳，這可不是他想聽到的。

　　“舅舅又當如何？
”四爺自然看出了隆科多欲言又止的樣子。

　　“若不是王爺，下官覺得再沒有人比王爺更合适了。
若是那辛者庫之子，我第一個不服。
若是十四爺，我也覺得不可。
”隆科多堅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