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學廚藝不廚藝的,兩人哪裡再敢提起半句?
世界終于清靜了!
徐言夢輕輕舒了口氣,屏退衆人,進了暖閣歇息。
蘇嬷嬷奉了茶進來,好生疑惑。
不過,不必等她開口,銀屏早已迫不及待的問道:“王妃,真是奇了!
那不要臉的甯美人倒打一耙滿口否認,怎的反倒一下子倒把這事兒給了結了呢?
奴婢當時可氣壞了,還當會有好一場分辨呢!
”
徐言夢不屑輕嗤,笑道:“同她分辨?
她也配!
若不是為了将來省些麻煩,我今兒直接就能将她們都轟出去,壓根不必同她們廢話!
”
銀屏呆了呆,忍不住道:“可是,奴婢還是沒有明白這是為什麼呀!
”
徐言夢、蘇嬷嬷、徐姑姑聽着小丫頭那憨傻憨傻的話,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銀屏,還是我來告訴你吧!
”徐姑姑沖徐言夢微微斂衽屈膝施禮,笑道:“這說來其實也簡單,她說王妃想要陷害她,這話,說出去誰會信?
她區區一個美人,王妃是什麼身份,用得着處心積慮、費盡心機的陷害她?
這不是笑話嗎!
若說王妃是嫉妒她得寵,可王妃既然主動住到莊子上,管家權也從來沒問過半句,試問這又如何是一個争寵之人會做的事?
但凡有腦子的,誰會想不到?
若真是王妃陷害她,用得着如此費事兒把高大總管和元側妃都請來?
以王妃的身份,便是尋個茬将她一頓闆子揍個半死,她也隻能受着!
再者,在場的這麼多人,若真要較真一個個的詢問拷問起來,你以為什麼問不出來?
誰會為了袒護一個美人而信口雌黃誣陷王妃?
王妃不再問下去,說白了,這反倒是給她面子了!
高大總管是明白人,元側妃也不傻,其實根本用不着聽她說什麼,我說完之後,她們便知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也知道了王妃的目的何在!
”
徐姑姑說畢笑着向徐言夢躬了躬身,笑道:“王妃,可是如此?
”
徐言夢點點頭,笑道:“姑姑說的不錯,正是這樣!
”
銀屏眨了眨眼睛,又偏着頭想了想,笑笑道:“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
不過,徐姑姑說得聽起來很有道理,而且,王妃說是,那就一定是!
”
徐姑姑“撲哧”一笑。
徐言夢微微搖頭,目光輕掃過徐姑姑和蘇嬷嬷:“奶娘和姑姑往後還請多多費心了!
”
多多費心調教調教這丫頭吧!
不然,總有一天把她賣了她還幫人家數錢呢!
徐姑姑微笑道:“王妃放心,奴婢會的!
”
蘇嬷嬷則歎氣,無奈道:“那就請徐妹妹多費心了!
我是不成了!
”要不然,這麼些年早就把她教導過來了!
徐言夢笑笑點頭。
銀屏那丫頭渾然不知她們在說的是自己,見好像沒有自己什麼事兒似的,傻呵呵的連忙笑道:“還有奴婢、還有奴婢呢!
不管是什麼事,奴婢也會費心的!
”
徐言夢三人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誰也沒有料到,燕王原本身子便沒有調理好,外出辦事恰逢大雨,感染風寒,回到府中竟是又病倒了!
當天晚上發起高熱來,燕王府中燈火通明鬧了一夜,直到淩晨天将亮,太醫說燕王的高燒已經退了下來,好生調理幾日便無恙。
在福甯殿陪着元太妃一起等候的衆人同時也松了口氣。
元太妃一聲令下,衆人各自告退回去休息。
熬了一整晚,人人精神萎靡,瞌睡得不得了。
尤其薛夫人、甯美人等,更是心中憤憤:王爺無恙的時候,得寵的時候輪不到她們,這種受罪的事兒卻又少不了她們,真正是豈有此理!
當然,衆人也隻敢在心裡腹诽,當着元太妃非但不敢有半個字,反而一副憂心忡忡。
“前陣子你照顧王爺照顧得很好,今日就别回去了,留在這兒照顧着吧!
”元太妃又向徐言夢道。
“是,太妃放心!
”徐言夢屈膝應道。
衆人聽畢,心中稍稍好過了些:她本來就該更勞累些,誰叫平日裡王爺最青睐她呢?
随即心裡又有些酸溜溜:她運氣倒好,大夥兒都走了,偏她一個留了下來!
等王爺醒來了,自然更疼惜她……
“太妃娘娘,妾心裡記挂着王爺,妾請求太妃,讓妾也留下來照顧王爺吧!
”甯美人心裡格外不爽,當即請求道。
元側妃雖然把甯美人帶走了,懲罰上卻大有商榷,罰跪佛堂一夜,抄佛經三卷,再罰了半年的月例銀子,杖責了她身邊兩個據說挑唆她的丫頭各二十大闆,至于甯美人本身,可沒受什麼皮肉之苦。
即便那跪佛堂的一夜,其實她在那佛堂裡究竟是跪還是沒跪、跪了多久,誰也不知。
而據碧染那丫頭去打聽了來的消息,是甯美人壓根就沒有跪,而是在佛堂裡錦被香枕的睡了一夜。
又說那佛經根本也不是她抄的,而是甯萱齋的丫頭代筆。
就算是打在甯萱齋兩個丫頭身上的闆子,也因為甯美人使了銀子,不過是高高擡起、輕輕落下,根本沒有傷筋動骨,休養幾天照樣活蹦亂跳……
碧染一臉的義憤填膺說着這些打聽來的消息,明裡暗裡還百般的撺掇徐言夢去找她質問。
徐言夢如何不知碧染打的什麼主意?
冷冷瞅了她一眼喝命退下,一個字都沒搭理她。
元側妃和甯美人敢這麼做,肯定不會再明面上留下什麼把柄,她去質問不過平添一場鬧劇罷了!
再說了,甯美人受罰不受罰她也不是那麼在乎,畢竟她又沒有什麼損失。
隻要她再不敢輕易來招惹自己,目的就算達到了!
元太妃聽了甯美人的請求,看了徐言夢一眼,想了想,點頭淡淡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意,既如此,便一同留下吧!
旁的人就不必再留了,不然反鬧得王爺不得清淨!
都散了吧!
”
“是,謝太妃恩典!
”甯美人眼睛一亮,喜滋滋的謝恩。
起身的時候順便得意的瞟了徐言夢一眼,見徐言夢眉眼神情淡淡,不由暗自無趣。
薛夫人、秦夫人好生懊惱不如甯美人見機快,二人忍不住心裡暗恨,昭美人一如既往的低調再低調,從來是主子吩咐什麼執行什麼,半個字也從不多言。
一時送走元太妃等人,徐言夢和甯美人、桑園等回了福甯殿。
甯美人便笑道:“王妃,您也累了一晚上了,妾看您氣色有點兒不太好,不如先眯一會子吧!
王爺那裡,妾先守着!
”
“王妃,暖閣裡東西倒也齊全,您去歇會兒也好!
等王爺醒了,奴婢再叫您!
您不養好精神,萬一王爺又沒有胃口,奴婢們可做不來那樣精緻可口的飯食呢!
”
桑園正眼兒也不瞧甯美人一下,全當沒聽見她的話,自顧含笑向徐言夢道。
在她們這些福甯殿婢女們眼中,除了燕王,也就隻敬着元太妃。
即便是元側妃,也是保持着距離不卑不亢,更何況甯美人之流?
反倒是徐言夢,性情恬淡,言行舉止無不透着雲淡風輕的從容優雅,加上待人和氣溫和,又有那麼一手精妙絕倫的好廚藝,令她們亦折服幾分。
徐言夢本就厭惡極了甯美人這塊滾刀肉,若不是礙于身份與不自由,她早就懶得同她啰嗦直接大耳刮子抽她,見桑園無視她,她當然也無視。
便向桑園微笑點了點頭,笑道:“也罷!
既如此我便先去歇一歇,等會兒若是王爺醒來了,你記得叫我!
”
“奴婢明白!
”桑園屈了屈膝,領着徐言夢往東暖閣去。
“王妃難道忘了太妃的話嗎?
”甯美人見徐言夢不理會自己,桑園一個小小的奴婢竟也如此大膽無視自己,不由惱羞。
眼見徐言夢與桑園就要離開,忍不住出聲阻攔,微微輕哼,道:“太妃可是吩咐了讓咱們好好的照顧王爺,莫非王妃全忘了不成?
”
桑園轉頭,瞅了甯美人一眼淡淡道:“甯美人這是什麼态度同王妃說話?
要耍威風在這兒似乎不太合适吧?
太妃的吩咐,我們人人都聽見了,輪不到你來多嘴!
若甯美人覺得我做的不對,不如,你去找太妃告上一狀?
王妃,您請!
”
“我自己去就好,你不必跟着了!
”徐言夢一笑。
桑園恭聲答應,看着徐言夢去了。
甯美人見狀恨恨不已,氣得身子都微微的都發抖起來。
隻可惜縱然再氣,又如何真敢在福甯殿放肆?
她一咬牙,沉着臉就欲往燕王寝殿走去,心裡暗下決定,等燕王一醒來,她非要想個法子向他告上一狀……
“甯美人留步!
”
不想,她還沒走兩步呢,竹園就喚住了她。
甯美人忍着一肚皮的氣,努力平靜的道:“何事?
”
竹園笑道:“這會兒王爺還沒醒呢,奴婢們伺候慣了的,有奴婢們在旁守着即可!
甯美人且在外殿候着吧!
等王爺醒了,再進去不遲!
”
居然阻攔她進去?
甯美人臉色一變,怒道:“你們——”
“這兒是福甯殿,王爺的規矩,不經他的允許不喜旁人在寝殿停留!
還請甯美人見諒!
”竹園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她給堵住,沖她抱歉的笑了笑,進了寝殿。
甯美人隻覺氣得腦門發暈,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兇中氣皿翻騰。
貼身丫鬟凝冰忙扶住了她,小聲道:“美人!
這兒……是福甯殿……”可不是能亂來的地方。
甯美人微微輕哼,強忍着心頭的怒意停了下來。
想了想,她轉身欲朝東暖閣方向走去。
既然王妃在那兒歇息,那麼她也過去歇着好了!
這總沒有理由阻攔她了吧?
誰知,桑園又一聲“甯美人!
”叫住了她。
甯美人聽到這聲稱呼就忍不住火氣一股一股的直往腦門。
猛的扭頭瞪着桑園,怒道:“又怎麼了?
别忘了,我可是奉了太妃之命留下來照顧王爺的!
”
桑園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心道你倒是挺會扯虎皮大旗的!
不過是個玩物罷了,你還真當太妃看得上你?
“王妃在東暖閣休息,甯美人怎可輕易打擾?
王府中的規矩,美人自然比我們更加熟悉的!
西暖閣裡也有卧榻,甯美人請吧!
”
甯美人氣狠狠瞅了桑園一眼,冷着臉掉頭往西暖閣去。
西暖閣就西暖閣,她就不信這區區幾個丫頭敢有心陷害刁難她這個主子!
進去見那榻上鋪着錦繡褥子,繡枕、薄毯皆備,心中這才舒坦些。
靠在榻上半躺着,甯美人忽又吩咐凝冰:“你出去外邊守着,一旦王爺醒了記得趕緊進來告訴我!
記得給我打起精神、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快去吧!
”
“美人,桑園姐姐她們不是,不是——”凝冰吞吞吐吐,她有點兒害怕桑園她們,不敢出去。
“蠢貨!
”甯美人蹙眉沒好氣瞪她,冷笑道:“指望她們?
剛才她們是怎樣對咱們的難不成你沒瞧見嗎?
哼,她們不瞞着咱們就好了,又怎肯來說!
”
“是,美人!
”凝冰不敢再多言,連忙躬身答應,轉身出去。
倒是桑園見她怯怯的垂手縮着站在角落,心裡有些不忍,指了指外間退步,輕聲微笑道:“外頭有坐的地方,你去坐着眯一會兒吧!
等王爺醒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
凝冰感激的看了桑園一眼,猶豫糾結片刻,搖搖頭陪笑道:“桑園姐姐好意我心領了!
隻是我并不累,不需要歇息,多謝了!
”
桑園知曉定是甯美人的吩咐,見她這麼說也懶得在多言,點點頭道:“那就随便你了!
”
****什麼事兒?
難不成還要她哭着求着?
凝冰陪笑了笑,心裡沒來由有點兒空落落的。
燕王這一覺好眠,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朝陽透過菱花窗格子投射在鋪呈着寶藍繡纏枝寶相花的地毯上,一室低調奢華。
這時一名小丫鬟從寝殿出來,向桑園微笑道:“桑園姐姐,王爺醒了!
”
桑園、松園、竹園都是習過武的,守一夜并不覺什麼。
聽了小丫鬟的話立刻清醒了過來,點頭笑道:“嗯,我去告訴王妃!
諾,”
她指了指身體不時搖晃,頭不時一點一點打瞌睡的凝冰,道:“給她也說一聲吧!
”
到底是太妃留了話的,該做的她們自會做,絕不會留下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