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瓒,字伯圭,幽州遼西郡令支人。
公孫乃幽州大姓,公孫氏幾乎代代有人官至兩千石,隻不過隻有嫡系強盛,直系偏房大多偏安一隅,沒什麼太大的出息。
遼西公孫瓒,就是大家族裡的倒黴蛋,因母親的地位低而不受到應有的重視,同姓中比較出名的便是遼東郡太守公孫域,也就是公孫度的養父。
值得一提的是,公孫瓒與公孫域出自同族……隻不過是兩代外的關系了。
隻不過,這個上谷郡長史公孫瓒,從初次見面,就給馬越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什麼叫老子為什麼不追,老子該追嗎?
“啊,玄德!
”公孫瓒見是劉備,雙頭鐵矛往地上一擲,人便已翻身下馬,快行兩步走到劉備面前雙手把住劉備的胳膊,關切地問道:“玄德師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些時日聽說平定黃巾有功,升任縣尉,兄長還來不及道喜呢。
”
“唉,兄長,這一切說來話長。
”
看到公孫瓒對劉備這麼親熱,馬越不屑地眨眨眼睛,誰他娘知道真的假的。
這邊的戰鬥平息,鮮卑人被趕跑,程武等人牽着馬車走了過來,安木就看到了死去的同胞。
“主公……”
馬越咬着嘴唇,不知該對安木說些什麼,梁鹄步行下車拍拍安木的肩膀,說道:“一同帶走吧,等到了薊縣老夫會找地方安葬他的。
”
沒有人奢望将同胞的屍首運回涼州骊靬縣,從這裡到骊靬遙遙萬裡可不是誇大其詞。
“諸君勿怪,方才在下不知諸位為遠行之人,無言無禮還請原諒,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諸位随在下入關。
”說罷,便低頭對身旁的白馬随從說了幾句,随從得令奔馬入關,公孫瓒則在關外接應衆人車馬入關。
馬越對公孫瓒的表現不太感冒,但至少有一句公孫瓒說的對了,這裡的确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人過車走,馬越等人收攏了十餘匹鮮卑人的駿馬與兵器正要離開,馬越邁開了腳步,卻見劉備仍舊沒有動作。
“玄德,怎麼了?
”
劉備面上的表情隐藏着些許悲戚,看着城關外漫漫黃沙中的商旅們留下的屍首,突然猛地向馬越與公孫瓒行了一個大禮。
“玄德你這是做什麼?
快快請起,有話好好說。
”
“賢弟快起來!
”
這一下子,弄得馬越與公孫瓒都不知所措了,急忙将劉備拉起,擡起頭來的劉備雙眼中閃着淚花,回首指着那暴屍荒野中的商旅們說道:“二位兄長,玄德勢單力薄,但望見大漢子民就如此暴屍荒野着實心痛,懇請二位将那些商旅的屍首帶回,助玄德将之安葬,全入土為安之德!
”
馬越不置可否,他這一行人一共隻有三駕馬車,其中之一是梁鹄的座駕,雙轅車不過僅容三人乘坐罷了。
就是另外兩架也放着梁鹄的書作與安木等人的兵裝,根本沒有地方放置這些非親非故之人的屍首。
何況,他這加上劉備四人才堪堪夠了雙十之數,這裡人多的是公孫伯圭,可公孫瓒領着三十餘騎都隻是騎兵,拿什麼放那些屍首?
劉備的心挺善,看他人受苦失去生命而落淚,馬越也曾有過,盡因那是閱曆淺薄,放在如今,那些屍首在他眼中如浮土一般,唯一的命運就是等着風沙将之吹散。
這并不是馬越覺得劉備不好或是覺得劉備閱曆短淺。
馬越隻是覺得可悲,可悲自己如今居然變成了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經曆了大陸澤皿水漫過腳腕的慘烈戰鬥,他再難對生死之事感到悲傷或是喜悅。
可劉備就不同,劉備當時與他在同一戰場上拼殺,他們看到的情形是一樣的,可劉備即便那看到那般慘烈的景象,依舊能夠為旁人流出淚水,依舊記得什麼是感動,什麼是悲傷。
馬越覺得劉備比自己更有皿有肉。
他想幫劉備,可他不能開口,他就是有一千個心想要幫助劉備收攏這些屍首,他也不能讓自己的老師從車駕上下來裝上他人的屍首啊!
“玄德你先起來,這都好說,這都好說。
”公孫瓒好說歹說地将劉備從地上拉起,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果然,玄德還如幼時一般好心腸。
實不相瞞,幼時求學,先生的弟子那麼多,我卻隻能和你合得來。
放心吧,咱們先回城中,稍後就又兵卒出城将他們運回郡中安葬。
走,咱們先入城,入城再說!
”
衆人入城,一路上公孫瓒像個大哥一般跟劉備介紹幽州這兩年來的改變,講述着個人的際遇,還說自己的有三個結義兄弟要介紹給劉備。
公孫瓒,對劉備是真的很親密。
衆人一路走着,劉備等人是肯定要前往公孫瓒的家,馬越等人打算前往官舍暫住,待到明日繼續前往薊縣。
公孫瓒笑道:“諸君不必客氣,既是玄德的好友,便一同上某家中居住即可,區區二十人,有的是地方,走吧。
”
對于公孫瓒的任俠豪放,馬越不以為意,梁鹄卻感到不喜,在馬車上小聲對馬越問道:“三郎,你可知這公孫瓒何許人也,咱們這麼多人去吃住,不好。
”
馬越對梁鹄太過了解了,知道梁鹄不喜歡公孫瓒這種豪氣沖天的人物,就連自己當年不過是市井一勇夫,梁鹄不也照樣不喜麼?
旋即笑道:“先生無須多慮,公孫為幽州長史,既然敢請咱們去,估計沒有問題。
”
梁鹄點頭,不再言語。
曆史上,馬越對公孫瓒這個人的印象不多,但有一條就是打擊遊牧民族強硬的态度,還有就是兵鋒曾一度威脅北方霸主袁紹。
今日一見,盡管覺得确實豪氣不像一般人,麾下随從的裝備精良聲威氣壯,但覺得終究差了那麼一線。
起初的印象,太差了。
那一句居高臨下的‘為何不追’讓馬越覺得這個人很狂。
一到公孫瓒家,馬越才知道他一個郡長史,哪裡來的三十多套鐵铠裝備随從,他的府邸是四進的院子,其中駿馬百匹,豬羊不盡,随從上百仆童無數,家資過億。
這威勢,涼州馬家若不是有幾個都尉撐場面,僅是财力還真比不上幽州公孫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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