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刺史府一住之後,因為城北陵水河畔的馬場還未開始修建,也不用急着去領那隊正之職,馬越近日每天都是天蒙蒙亮便起床習武,無論是長矛短刀還是投矛劍斧他都勤加練習,戰場搏殺不是遊戲,兵器也不是耐用品而是消耗品。
這個時代的環刀,對撞三五下便要卷刃,一場戰鬥結束之後手中兵器很難繼續使用,因此很多時候都是撿到什麼用什麼的。
西域精鐵是個好東西,精鐵兵器耐用鋒利,但一塊精鐵價值千金都供不應求,根本不是馬越如今小小隊正的身份能夠得到。
練好手上本事才是硬道理。
馬家又添新丁,每日家中馬車向成裡跑的勤快,帶回一車車的糧食與衣服,今年光景不好,涼州的糧食漲到鬥米百錢,更何況快要入冬還要置辦些過冬衣物,而且冬季糧價肯定還要再長,倒不如現在多存一些還能剩下些錢财。
吃過午飯下午便是在家中研習兵書與如今盛傳天下的文章,隻是涼州邊地遠離中原,即便是梁鹄給他的文章也不過是兩三年前傳出盛名,卻沒有近期佳作。
到夜晚馬越則是對着梁鹄的字帖臨摹八分書,馬越相信書道與武道有所共通之處,就像在他筆下八分書大字皆是劍拔弩張,骁揚跋扈。
每過五日便去梁鹄府上學習一天偶爾去與梁鹄先生和酒當歌,日子過得好不痛快,仿佛一切擔憂便都抛在腦後。
不過兩旬時間,馬越的傷頭上的傷口便已經結疤,好個利索,頭發也長出齊齊的硬茬,盡管看上去還是有些有辱斯文不合禮數,不過倒為他添上一分北地男子的硬朗兇悍。
至少現在的馬越,看上去不像從前的少兒面孔,多一分男兒本色。
在這半月時間裡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九月,涼州地震。
震幅不大卻也使涼州十之二三的百姓流離失所,畢竟漢代民居還是不夠堅固,即使震幅不大也足夠讓土屋牆傾輯催。
光是隴縣馬越便總能見到數百難民拖家帶口來往而去。
馬騰帶着馬宗去選了十餘戶身強力壯的難民招為莊戶,地震天災馬家新宅也受到了影響,塌了兩堵牆,所幸牆下莊戶隻是擦破了些皮肉并未傷筋動骨,還有就是吓哭了幾個小孩兒罷了。
如今修繕新居正需人口,招來這十戶拖家帶口二十幾人加入,馬家的勞動力又近一步,如今彰山村百戶人家馬家占到到四十戶。
馬場已經開始興建,這一番大難倒為刺史梁鹄省去許多麻煩,一道手令發出,四處郡縣開倉赈災,張貼告示建築馬場每日十個大錢,應征的難民成百上千,很快便将馬場旁邊的軍營築成。
軍營建好,馬越的百人長隊正之職便提上了日程。
兩個屯長沒給他什麼驚喜,一個陳豐從前是個鐵匠有把子力氣,另一個叫楊斐是個羌人會騎射,百人漢軍也沒什麼出彩之處,馬越雖然年紀小但虎背蜂腰身形健碩,幾戰下來折在他手的也有幾十人,虎着小臉倒也有那麼一股兇悍之色。
也沒什麼刺頭讓他立威,很平常的就接手了這支百人隊伍,常駐陵水河畔看護馬場。
盡管軍隊素質不怎麼樣,但梁鹄先生為刺史自然會給他一些便利,百套軍備都保養良好,十煉環刀鐵頭長戟盡配,十張五石強弩十張強弓十匹驽馬,梁鹄還給他配了一套軍候才能穿戴的鐵布紮甲,漢軍尚紅,軍服皆是一片紅色看上去非常喜慶。
照理說涼州軍服應當是以灰白為主,但梁鹄大半生都呆在京都洛陽,看慣了北軍軍服的紅海,因此馬越等人的軍服是紅的。
這批軍備,是當時靈帝命梁鹄代他監察涼州時的饋贈。
馬越研讀先祖傳下的兵書已經有些年頭,卻還從未實踐,新的一百漢軍在他手下自然讓他操練的風生水起。
降生至今,馬越一直是個很務正業的人,閑暇時間總是多半習武餘下學文,少時家中光景所迫,隻能将牽狗持刀入林中讨生活視為正業,但他還是喜歡習武看書,如今除了這兩件事又讓他找到了一件發自内心所喜愛的事情。
常駐軍營便少了回家的時間,每過五天在梁鹄先生家中學習一天之後還家住上一天,指導馬超馬休武藝,或是陪兩位嫂嫂閑聊。
即便擔任了軍職他仍然是那個被嫂嫂們看着養大的小男孩。
馬騰如今進了公門主管縣内緝捕盜賊與巡邏街道,倒也做得不錯,他本就是心善寬容之人,街坊上下誰有糾紛有馬家大郎便一準擺平,很快便在縣裡平民階層有了不錯的聲譽。
轉眼到了十下旬月,涼州大雪。
縣尉王敢撥來百套内襯棉衣,清早馬越便帶着衆軍士将軍營半尺積雪清掃幹淨,又是一天訓練。
馬越練兵吸收了多種方式,少時馬騰學祖上伏波将軍的練兵心得便對他認真講解過,後來家中諸秦胡人的練兵方式也有獨特之處,更何況還有後世共和國的組織紀律性。
這些日子以來他始終在摸索屬于自己的練兵之道。
邊地悍卒多是骁勇善戰,遊牧民族骨子裡的狼性無論是多少年也無法泯滅,但他們的弱點也很突出,便是軍紀混亂。
不過這種問題在馬越這裡存在現象極低,不知為何他的手下都是一幫老實巴交的苦哈哈,隊正說往南就不敢往北去。
這也許是如今天下亂像還沒有多麼突出,即便是涼州也是天災多過**,盡管人們生活條件不好卻也還過得去。
而曆史上的涼州軍橫行天下軍紀混亂在馬越看來可能是在三羌起義之後各路涼州軍閥麾下多是招降那些羌胡義從,以戰養戰的兇狠打法和每戰必克的勝績養成了他們驕兵悍将的臭毛病。
他這百人漢軍多是良家子,大半沒有經曆過戰鬥沒見過鮮皿,沒有那般悍勇,自然也沒有那般驕縱。
不過馬越卻是清楚,這看護馬場也不是個輕松的活計,不需多久便會有戰馬送至此處,到時候各地盜匪恐怕會蜂擁而來。
恐怕不止盜匪,就連這邊地豪族也許也會摸黑上來參一腳。
蟄伏數月,馬越終于得到了刺史梁鹄送來的第一道命令。
十一月,略陽縣縣尉程牟運送良馬百匹入隴縣西百裡,命馬越前去接收。
與此同時漢陽郡各縣運馬皆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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