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神官走的消息和他來的時候一樣突然。
衆人都覺得還沒跟神官好好的來上一發,結果這位就要走了!
挽留之聲不絕于耳,甚至消息半夜才傳出去,當晚就有傷心欲絕的貴族少女哭泣着守在門外,等着見神官一面。
一個,兩個,三個……還有聞訊趕來的貴族們,一時間哭聲連成一片。
依蘭達剛好這會在艾爾的房子裡,半夜三更聽到外面有哭聲還吓了一跳,挽起袖子就準備出去看看是何方神聖,結果被經驗豐富的托尼給攔住了。
“……每次大人要走都這樣,這是那些小姐夫人們。
”
還們?
依蘭達:“……”
她小心翼翼在不讓外邊人發現的情況下撩起窗簾,看見外頭壯觀的情景時登時忍不住由衷感慨道:“……雖然知道這些小姐是來舍不得讓艾爾走的,可這大晚上看起來還真怪瘆人的,總覺得像是死了人一樣。
”
艾爾:……我還活着呢,謝謝。
衆所周知這段時間艾爾神官跟博杜安城主關系極好,衆人本以為城主會親自出來挽留,也不是沒有膽子大的親自去找城主說情,結果非但沒拉到同盟,城主還對此事表示了贊同,甚至說什麼和艾爾神官相見恨晚還送了他一大批禮物。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還提出要親自給艾爾神官送行。
衆人:這畫風……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總而言之,不管貴族少女們哭的多傷心,第二天一大早,艾爾神官依舊如約出現在了港口,依蘭達再次感受到了久違了的膝蓋插滿了無數箭的目光射殺感。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越是有人将她和艾爾神官牽扯緊密,依蘭達越是覺得無所謂,再遇到有人看過來,女海盜反而能趾高氣揚的對視回去。
再瞪又怎麼樣?
神官反正上的是她的船,不服來戰!
其實有艾爾神官這樣開了挂的拉仇恨男神存在,估計這大陸上但凡是任何一個妹子都會有依蘭達一樣的反應,這樣一來,貴族小姐們簡直群情激奮,一個個頂着桃子一般紅腫的眼睛,簡直恨不得分分鐘上去撕爛那個小賤人的臉!
叫你猖狂!
此時艾爾神官還沒上船,自然有昨晚哭了一晚上還沒勸動鐵石心腸的神官的癡情小姐上來邊擦眼淚邊送手帕,個個哀哀切切,你踩我一腳我用力撞你的兇,賤人你居然敢抓我的臉撓不死你……分分鐘撕得天昏地暗,簡直要為誰更靠近神官打起來!
這種時候就幸虧有托尼在場了,騎士對付這種場面簡直不要更熟練,彬彬有禮的把小姐夫人們請到一邊去,一個個按秩序登記。
噢你說這些手帕怎麼處理?
船上不是還少擦甲闆的抹布嘛,神官這麼一來,估計跑一趟的抹布是肯定有了。
“艾爾,”博杜安城主也趕到了,看了看周圍簡直是悲悲切切的送行場景,忍不住也笑着搖了搖頭,戲谑道,“幸虧你走的早,看看這碎落一地的芳心,你要是再不走,恐怕全納瓦拉的單身漢都要拿着火把上門了。
”
“城主大人就不要取笑我了,”艾爾微笑道,“如果說納瓦拉有人最受歡迎,除了您之外再不做第二人想。
”
城主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一時間變得融洽非常。
“艾爾,這是我的侄女曼達,一直說要來送你。
”城主笑眯眯将一個滿臉嬌羞的美貌少女給拉了過來,“曼達,你不是一直喊着要來送艾爾,怎麼這會又害羞了?
”
登時,周圍無數皿雨腥風的視線從依蘭達身上齊刷刷轉了過來。
哪來的狐狸精!
必須拖出去燒死!
“艾爾神官……您好,”曼達的确是個美人,低下頭的時候無論是臉上的紅暈還是擡頭時眼中的水光都帶着幾分男人難以抗拒的楚楚動人。
不從美貌上取勝,從風情上取勝也不錯。
“博杜安小姐,您好,”艾爾微笑着朝她點了點頭,“很高興見到您。
”
“我……我也很高興見到您。
”曼達有些慌亂地握緊了手中的扇子,可視線卻欲拒還迎的停在了艾爾神官臉上。
這邊艾爾神官和城主“相談甚歡”,那邊居伊小少爺在護衛的保護下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皺着眉看向依蘭達。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
依蘭達之前本來在神官身邊,現在城主有意把族内的小美人介紹給艾爾神官,那麼她的存在也就相當的礙眼了。
沒看見一旁的貴族們用目光掃了她好幾遍了嘛?
不知趣的女人!
還不讓位!
女海盜挑了挑眉,“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
居伊小少爺皺了皺鼻子,“跟我過來,我找你有事。
”
依蘭達悄悄往後退了幾步,剛準備跟居伊小少爺走,神官忽然準确無誤地看向了她的方向,神情溫和如春風,“依蘭達,别耽誤了時間。
”
女海盜:“……好。
”
居伊小少爺:“……”
你和曼達談的正歡還能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更招仇恨了怎麼辦!
居伊小少爺也很顯然發現了這一點,依蘭達身上的仇恨簡直是以幾何級數增加,想要悄無聲息的撤退根本就成了一句空談。
小少爺很确定,如果他現在還想把依蘭達帶出人群,那估計還沒走出去,女海盜就已經被人套了麻袋。
居伊面無表情地看着艾爾神官唇角的笑意,忽然冷笑一聲,拉起依蘭達的手往旁邊一扯,“你跟我過來。
”
他就不信了,去自己的車裡說話還能有人過來敲悶棍!
居伊小少爺突然變得如此任性,依蘭達簡直是啼笑皆非,“你這是怎麼了?
”
小少爺哼了一聲,“我有話跟你說。
”
雖然不知道他這會抽的是哪門子的風,但是一眼瞥見正和曼達交談的艾爾,登時在心中哼了一聲,跟着居伊走了。
雖然知道沒什麼,可老娘也是會吃醋的!
艾爾餘光發現依蘭達竟然真的和居伊走了,目光微微一凝,對面的曼達正說着話,忽然沒得到回應,下意識有些疑惑的問了句,“艾爾神官?
”
艾爾這才回過神,沖着曼達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風有點大,沒聽清。
”
依蘭達跟着居伊上了他的馬車,一上車小少爺就熟門熟路爬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依蘭達則挑了挑眉,坐了自己的原位。
反正大家都是幾個熟人……坐哪還不一樣。
“我打聽到了,這次襲擊勒戈夫船隊的是阿梅代的人,那個海盜團夥的頭頭,我聽說這段時間海盜一直在不停的悄悄走私軍火,如果你要跟他們對上,恐怕很危險。
”
“阿梅代?
”依蘭達詫異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群海盜的頭頭?
”
“我也不知道,”居伊小少爺難得的皺起了眉,心不甘情不願道,“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了這個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道,這個人太神秘了。
”
“居伊,幫我個忙。
”依蘭達沉吟了片刻,對小少爺道。
“什麼?
”小少爺勉為其難地應了一聲,可回答的一點都不慢,臉上還是一副我理你你還不趕緊感恩戴德的高冷神情。
“等到夢魇号走了之後,幫我放出我船上有辛普瓦草的消息,”依蘭達漫不經心道,“我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不來。
”
“你簡直瘋了!
”居伊看了她半天,确定她不是開玩笑之後才忿忿道。
“我沒有,”依蘭達微笑了起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次我要讓瑪尼護送,我倒要看看,海盜究竟吃了幾家的回扣。
”
“這絕對不行。
”
“放心吧居伊,夢魇号上裝了最先進的風帆,他們追不上我的。
”依蘭達拍了拍小少爺的手,後者登時滿臉通紅的怒斥道,“你……你要做什麼!
”
依蘭達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沒做什麼啊。
“我隻是告訴你……”
“你不會好好說話嗎!
”
“……我就是在好好說話啊,你在臉紅什麼?
”
“誰、誰臉紅了!
随便的女人!
”
夢魇号在衆人的目光當中揚帆起航,沒有人知道,依蘭達之前曾經住的那棟房子的地闆下,有兩具屍體的鮮皿正一點點的滲入地面。
失蹤的托馬和卡桑已經一起長眠在納瓦拉的泥土之下,成為這片罪惡土地上的又兩個犧牲品。
依蘭達還以為他們去外面住了,可他們早在離開的第一天,就已經被人給綁走了。
一個男人擠到居伊小少爺的身邊,沖他點了點頭,居伊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仿佛那是個陌生人一般,将視線又投到了已經有些輪廓模糊的夢魇号上。
放心去吧依蘭達,那兩個不安定的因素我已經幫你除掉,沒人能破壞我們之間的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