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瑕淩感覺自己從寒冷的北天進入了溫暖的夏日,她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但下一秒,一股穿心的疼痛傳遍了她的身子。
朱瑕淩眉頭一皺,她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把她驚呆了,她正裹在一床被子裡,身上穿的衣物早已放到了一邊。
而床被旁邊,朱允文正盤膝坐着,眼睛緊閉,看起來正在忍受着什麼,而朱允文身邊的柳欣雙手放在朱允文的背上,為他運着能量。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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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朱瑕淩呆呆的問道,她隻覺得開始肆虐她身體的寒氣已經消失了,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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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消失,不如說是能夠控制這股寒氣了。
“還不是為了救你。
”柳欣掃了一眼朱瑕淩說,“你的體質很特殊,以你的能力,根本無法承受住這股力量,他為了幫你吸收力量,用自己的身體為你抵擋了那股寒氣。
”
朱瑕淩一愣,她輕輕的打開被窩的一角,此時自己的腹部,一團黑色的東西正在盤旋着,剛才的疼痛就是這裡的黑色物質發出來的。
就在不久之前,朱允文已經翻過身了,但他猛咬了自己的牙尖,然後看着朱瑕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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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在一個女人不清醒的時候去做這些事情的。
要說是柳欣也就算了,畢竟他們兩個還要相處那麼久,柳欣将自己交給朱允文那也是約定中的事情,遲早的事,但朱瑕淩不同,不管她身世如何,她自己是否知道,她都是郡主。
朱允文需要尊重朱瑕淩的選擇,如果她不願意呢?
朱瑕淩隻是一個十多歲的姑娘,她不像朱媚兒和柳欣那樣,心智成熟,到時候如果她接受不了,那該怎麼辦。
于是朱允文重新坐正抱住朱瑕淩,這個時候他體内可就不止這股陰氣肆虐了,還臨時加上了神石幫他催發出來的至陽之氣。
沒過多久,朱允文就感覺到了朱瑕淩體内的陰氣已經穩定下來了,他松開了朱瑕淩,然後盤膝坐下,開始處理起體内的力量。
朱瑕淩的那些衣物,是柳欣進來後幫她脫下的,朱雅清本來在外面感受到了朱允文體内的異動,但她們又發現朱允文沒有做任何事情,于是柳欣就進來了。
“剛才發生的一切,你還記得嗎?
”柳欣淡淡的問道,此時她的手掌上,一半是紅色,一半是銀白色,這是陽氣和陰氣的模樣。
也就隻有柳欣這個至陰之體,才能幫助朱允文處理這些力量,不過最重要的階段,還是要朱允文自己來完成。
雖然朱允文坐在這裡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隻有柳欣才知道,朱允文現在是多麼的兇險,稍有不慎,他可就會被陽氣和陰氣吞噬掉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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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
”朱瑕淩的臉微微一紅,她雖然剛才沒有意識,但是她現在竟然可以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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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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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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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铉挑眉道,“怎麼?
國王陛下不準備反抗一下?
”
國王抿了抿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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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
“現在知道你是大明的臣了?
”鐵铉怒道,“你跟倭國勾結的時候,怎麼記不起來?
要不是我們留着北元這個後手,這次你們不就把我們坑了嗎!
”
高麗國王低下頭不敢回答,其實以他的立場,他也應該這樣做,雖然他是個昏君,但有利益他為何不去拿?
國王輕聲道,“請将軍入城。
”
“免了。
”鐵铉擺了擺手,“剛才接到命令,我們在這裡等着,皇上馬上就過來了。
耶魯将軍,沒問題吧?
”
耶魯豐笑着抱拳道,“當然沒問題,這次北元本來就是為了協助大明嘛,也正好,上次議和時我不在,我還想看看大明皇帝長什麼樣子呢。
”
高麗國王心中微歎,朱允文與孥雅拉赫的關系他也是幾天前才知道的,要早知道的話,打死他都不會毀約。
就這樣,鐵铉坐在馬上,高麗國王跪着等待朱允文的來臨,本來應該比較友好的兩國,關系已經變得岌岌可危。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正當養尊處優的高麗國王支撐不住的時候,遠處行來了一支浩大的隊伍。
鐵铉臉上一喜,他對越來越近的徐輝祖說,“徐将軍,好久不見。
”
徐輝祖笑着搖搖頭,“鐵将軍,我也很久沒見你了,不過我們倆的事情下來再叙,你似乎忘了皇上啊。
”
鐵铉一愣,剛開始的時候他沒看到朱允文,就以為朱允文在另一隻隊伍裡,因為一般皇上都是走在最前面的。
徐輝祖朝後面抱拳說,“皇上,臣都說了你别走後面,看,鐵将軍現在就誤了禮數。
”按照大明的規矩,鐵铉面對朱允文時,是一定要先對朱允文行禮了。
“行了行了。
”朱允文擺擺手,“這是在别國,不需要講那麼多禮數。
”說着,朱允文走到了鐵铉的前面,就這樣,聯軍與北征軍結合在了一起,耶魯豐也微微躬身表示對朱允文的尊重。
朱允文來到高麗國王面前,他淡漠的說,“高麗國王,你說這十二萬部隊來到平壤城下,壯不壯觀?
”
“壯。
。
壯觀。
”高麗國王顫聲道,“還請皇上恕罪。
”
朱允文眯着眼說,“高麗國王,雖然你這人不怎麼作為,但也是個實打實的聰明人,對吧?
”
“我。
。
我明白。
”
朱允文朝後揮了揮手,沒過多久,一個少年騎着白馬來到朱允文身後,他就是樸勇志,樸勇志下馬看了眼自己的父親,“父親,您老了,這高麗,還是交給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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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衛兵略微驚慌的走了進來,他說,“皇上,将軍,有一名士兵在鬧事,我們趕不走。
”
朱允文嗯了一聲,他說,“讓他進來吧。
”
“啊?
”衛兵疑惑的叫了一聲,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衛兵快跑了出去,把那個士兵帶了進來。
朱允文定眼一看,果然是金勇志。
朱允文嘴角含笑,“你來這裡幹什麼?
”
“大明的皇上!
我想參與大明這次的會議。
”金勇志認真的說,“請大明皇上能夠答應。
”
朱允文挑眉道,“你不會不知道我們這次會議是要說什麼吧。
你可是高麗人,我怎麼可能讓你進去。
”
徐輝祖在朱允文耳邊輕聲說,“他們是留存在荔城的高麗新軍,我們還沒來得及把他們送走。
”
金勇志搖搖頭,“不,大明皇上,我現在不是以一個士兵的身份說這句話。
”
“那是什麼?
”
金勇志看了看四周,确定除了朱允文及一些高級軍官外沒人後,他沉聲道,“高麗國王第三王子樸勇志請求加入此次會議,父王當政三十餘年,高麗國内民不聊生,各階層矛盾極其尖銳,但即使是這樣,父王也沒有任何的改進措施,我痛心于父王的無能,這才跑出來參軍的。
”
高麗國王第三王子?
朱允文這時才有了一點驚訝,在第一次見到金勇志的時候,朱允文就猜到他身份不簡單了,但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高貴的身份。
顧曉看了眼朱允文,金勇志不說還好,這一說,更不可能讓他進去了啊,但沒想到,朱允文沉吟了一下說,“好吧,那你跟着我們進來。
”說着,他率先進入了将軍府議事廳。
朱允文都答應了,徐輝祖自然沒話可說,他趕緊跟了上去。
金勇志找了個位置坐下。
現在的他,似乎沒有在平壤時的幼稚與胡鬧了,又或者說,那本就是他的僞裝。
朱允文看着下面的人說,“高麗發生的事情我已經清楚了,高麗國王想跟倭國聯合起來,然後一個人吃點所有利益對吧。
”
徐輝祖點點頭,“是的皇上。
”
“呵呵,高麗确實想的挺美的。
”朱允文撐着下巴問徐輝祖,“徐将軍,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對高麗和倭國一起展開進攻?
要知道,我們大明的國力是完全夠的。
”
朱允文這一問,反而把徐輝祖問沉默了,李景隆有點急,這還不是很簡單明了的問題嗎,肯定是進攻啊。
徐輝祖看着桌子沉默良久才說,“不會,我會選擇撤軍。
”
朱允文問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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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甘泗貴子微歎口氣,“在我心中,你很重要。
”
“那也不能這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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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媚兒無言了,雖然她沒幻化出實體,但朱允文仍然能夠感受到她情緒的激動。
“喲喲喲。
”朱雅清調笑道,“當着我的面開始秀恩愛了?
”
朱媚兒沒有反駁,她哽咽道,“妹妹。
。
謝謝你。
”
“别謝我。
”朱雅清攤了攤手,“幫你也是幫我自己,還有,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好麼,你剛才不是說那個徐輝祖要來了嗎?
先把眼前的事情對付了吧,回去之後随你們怎麼玩。
”
甘泗貴子點了點頭,朱媚兒在剛才回到了他的腦海中,這下,他又能感知到周圍發生的一切了。
黑暗中,一道黑影緩緩的向營地靠近,他的身後,還跟着許多人,朱允文心頭一凜,他又感知了一下,這些人後面,有一支龐大的部隊。
甘泗貴子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他伸了個懶腰,然後回到了營帳,他看着四個正在熟睡中的士兵,然後對着其中一人的穴位輕輕一按,那人頭一歪,在睡夢中暈了過去。
甘泗貴子借助陰影,将那個士兵帶出了營帳,然後扔在了一旁的樹叢中,這個樹叢極其隐蔽,再加上夜色,大明軍根本看不見。
這一系列的行動甘泗貴子做的都很小心,倭國士兵和大明士兵都沒發現,這也得益于朱媚兒的能力。
甘泗貴子緩緩的融入了黑暗,大明士兵見最後一個守夜的人都回到了營帳,他借着月光,朝後面做了個手勢,下一秒,無數的大明士兵朝營帳沖去,他們毫不留情的收割了這十八個倭國士兵的生命,這十八個人隻是聽見外面有些吵鬧,就再也沒有感知了。
副将問徐輝祖,“将軍,這裡竟然會有倭國人的守衛,我們怎麼辦?
”
“意想不到啊。
”徐輝祖皺着眉頭說,“豐田椿樹竟然能猜到這裡,果然不簡單,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我觀察這裡營帳很少,想必豐田椿樹也隻是象征性的派人來守衛的。
”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走過來說,“将軍!
五個營帳共十八人,全部當場擊殺,我們派人找了附近,沒有其餘活人。
”
徐輝祖點點頭,他說道,“好!
衆将士聽令!
前往荔城,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
“是!
”
雖然這樣說,但徐輝祖的心中還是有一絲擔心,倭國士兵的規定極嚴,五頂營帳,那應該有二十個人了。
不過現在問題不大,他們也弓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甘泗貴子在黑暗中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确定徐輝祖帶着這萬人部隊離開後,朱允文才将那個被打暈的士兵拖回了營地。
甘泗貴子拍了拍士兵,士兵睜開眼睛,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然後被狠狠的吓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
”
“噓!
”甘泗貴子說,“大明軍真的來了!
危急關頭,我隻能帶着你一個人跑,喊出聲來我們都要死!
不過你睡的可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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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跑動的聲音被豐田椿樹聽到了,雖然因為霧的影響他看不清遠處,但他還是感受到了有人在這裡。
豐田椿樹目光一狠,他帶着僅存的五十個人快速跑到山洞口,然後一腳踏了進去。
地上有明顯的走動痕迹,豐田椿樹一眼就看見了地上的玉石碎片,他怒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跟我追,一定要抓到他們!
”
豐田椿樹走出山洞,他看清了周圍的地形,“這裡隻有一條路,他們一定是朝山頂跑了,士兵們,走!
”
倭國士兵們點點頭,他們拔出劍,來到這八寶山,他們已經死了太多了,士兵心中早已有一股氣需要發洩,現在正好有一群敵人來了,那不是正中下懷麼。
朱允文拉着秦婧,顧曉用自身的武功跑在最前面探路,如果是他一個人,他是絕對能在這五十個重甲騎兵面前逃脫的,但現在多了秦婧,還有個大明皇帝,顧曉可不敢冒險。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這樣設計的,從山腳到山腰有很多路,但到山頂卻隻有一條。
顧曉急道,“皇上,怎麼辦,這樣我們遲早會被追到的。
”
朱允文邊跑邊說,“沒辦法,必須跑,這些可不是大明或者高麗人,唉,在那個山洞裡還是耽誤了太多時間。
”
朱允文見秦婧已經快沒有力氣了,他一把拉過秦婧,然後将她背了起來,秦婧臉蛋一紅,不過現在也不是羞澀的時候。
就這樣,朱允文等人一路跑到了山頂,很可惜,他們終究沒有找到第二條路,而在他們面前的,就是懸崖,朱允文放下秦婧,秦婧的臉色有點難看。
朱允文心頭泛苦,又是懸崖,如果有的選,他實在不想來這裡了,一個愛冒險的皇帝,終于在八寶山上被逼到了絕路。
顧曉也知道退無可退,他一咬牙,“皇上,讓臣去拖住他們!
然後皇上找機會下山!
”
說着,顧曉就想離去,朱允文一把拉住他,“不行!
你是香兒的父親,就算我跑出去,你出事了我該如何面對香兒!
”
顧曉急了,“皇上,微臣的命沒你的命重啊!
我相信香兒一定能理解我和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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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已經沒有路了,臣不能看着皇上被倭國人找到!
”
“你看我像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嗎!
”朱允文狠聲道,“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這是命令!
”
“其實還有辦法。
”朱媚兒淡淡的說,“允文,你可否記得那天在後宮的法陣?
”
“記得呀。
”朱允文說,“怎麼了?
”
朱媚兒低下頭說,“我與占星玉融合,現在我能單獨釋放那個法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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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可以定位到榮城,到時候你們都安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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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将軍!
”樸付林滿臉怒氣的走了過來,“我們在另外一路聽說你竟然下令射擊榮城内手無寸鐵的民衆?
”
說到底,樸付林還是高麗的将軍,再尊重徐輝祖,他都要站在高麗的角度來說話。
徐輝祖點點頭,“是的。
”
“為什麼!
”
徐輝祖淡淡的說,“樸将軍,我們必須這樣做,不然的話大明軍可能會在這裡直接滅掉一半,你也不希望我們損失這麼大吧,倭國人拿民衆做人質,我們這也是無奈之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