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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疑心

重生大宋做權臣 吳仲達 4271 2024-01-31 01:14

  金人二次南下侵宋得手後,在擄去徽欽二帝北返時,為了挑起大宋内亂,特意扶持了兩個政權,一是張邦昌的僞楚,另一個便是劉豫的僞齊。
僞楚定都汴梁,張寶出手後便順手滅了僞楚,張邦昌本人如今的墳頭草都已經換了幾茬。

  而劉豫相對要幸運一些,在張寶收拾張邦昌的時候,他則帶着手下親信随着金人一同退回了金國。
不過金人是不可能安排劉豫去個安生地方享福的,原遼國南京道便成了劉豫的駐守之地,這幾年來與河北邊境的宋軍對峙。

  這一次張寶發起北伐,劉豫所在的南京道首當其沖。
而劉豫根本就無心抵抗,面對宋軍幾乎就是望風而逃,率領着他的“劉家軍”節節敗退,直到金兵主力到達,劉豫才停下了北逃的腳步。

  若不是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劉豫的腦袋早就被金人給砍了。
畢竟劉豫手頭還有三四萬人,這對兵力捉襟見肘的金人來說是支不小的隊伍。
但随着郭藥師陣前倒戈,金人對于外族将領的信任也降之了冰點,在一次宴會上出其不意的拿下了劉豫,解除了劉豫手中的兵權。

  兵權,是劉豫安身立命的根本。
隻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時大意落到了金人的手裡,那也就隻能任由金人擺布了。
失去了兵權,變成了光杆司令的劉豫對金人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劉豫最終還是叫金人砍掉了腦袋,以絕後患。

  劉豫的死,對張寶來說無關緊要。
一個為榮華富貴而數典忘祖投靠外邦的叛徒,有什麼值得令人同情的地方。
不過宋軍不在乎劉豫的死活,缺不代表就沒有人因為劉豫的死而感到惶恐不安。

  在災難面前,是最考驗人性的時候,是慷慨赴義還是貪生怕死,平時壓根就分辨不清,惟有國難當頭,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
劉豫,貪生怕死的一小人而已,而在金人南下時,像劉豫這樣為求生而投靠金人的宋人并不在少數,張寶出手後,這些人有的自覺無顔見人而隐姓埋名,也有的如劉豫一般随同金人回到了金國。

  劉豫一死,那些人不禁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由劉豫的遭遇聯想到了自身。
金人砍劉豫的腦袋毫不猶豫,那在砍自己腦袋的時候,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猶豫的。
人皆畏死,隻不過有的人有着比死還要堅守的做人原則,而有的則選擇了苟且偷生。

  昔日投靠了金人的那些宋人中的敗類如今人人自危,唯恐金人手中的屠刀會落到自家的頭上。
為了苟且偷生,這些人既然能夠舍棄故國為敵人效力,那此時自然也就能夠繼續為了偷生而舍棄金國。

  隻不過張寶并不待見這些私心太重的牆頭草。
即便有了這些人的暗中幫助以後可以讓宋軍在對付女真人的時候更容易一些,但張寶就是不願與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打交道。
做人,還是要有些做人的原則,不能一切都是利益至上。
這些人在當年為求活命而做出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到了此時也該是他們遭報應的時候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死亡。
宋軍的不納,讓那些本就已經過得提心吊膽的人變得更加草木皆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這些人膽戰心驚。
而完顔晟此時已經被宋軍給搞得焦頭爛額,自然也就沒工夫去安撫那些本就已經緊張過度的奴才。

  而這些人既然當年能為自身利益出賣舊主,這時同樣也可以為了自身利益而對新主亮刀。
一場規模并不算大的暴亂在臨潢府發生,雖然這場暴亂很快就被平定,但其所産生的影響,卻足以改變金國内部的勢力格局。
完顔晟辛辛苦苦才建立起來的“統一戰線”,也在這次暴亂後出現了裂痕。

  在大金國,女真人的數量并不占任何優勢,由于常年在惡劣環境下生存,女真人的存活率一直不高。
完顔阿骨打建國以後,也意識到女真人人口不足這塊短闆。
但人口的增長不同于種莊稼,一年就能一熟,從懷胎十月到撫養成人,怎麼着也要有十七八年的光景,而這個時間對完顔阿骨打來說太長了。
為了增加女真人的人口,完顔阿骨打一方面鼓勵生育,另一方面則是将依舊生活在黑山白水間的同胞拉入大金國,而那些人則被稱為野女真。
在完顔阿骨打建國以前,女真人便一直存在,隻不過那時女真人分熟女真和野女真。
在遼人的眼裡,熟女真也是蠻人,而野女真,則是熟女真眼中的蠻子。

  野女真的個人戰鬥力強大不假,但同時也是野性難馴,相比起熟女真要更加不容易打交道。
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生活在黑山白水間的野女真越來越少,到了完顔晟執政時期,基本上大金就沒有什麼野女真了。

  金國看似強大,但實際上除了戰鬥力出衆一些外,在其他方面金國與宋國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
無論是從經濟還是人文方面來看,金國都落後宋國一大截。
隻不過那時金國軍事力量強橫,而宋國那會自己又不争氣,這才讓金國上層忽略了自身民族底蘊不足的問題。
但随着宋國日益強大,金國再也無法單憑武力便可壓制住宋國,原來就存在的問題也就再次擺在了完顔晟的面前。

  整個大金國裡女真人的數量不到總人口的三成,剩餘的七成皆是在身份待遇上差了一兩個檔次的外族。
平時金國強大,完顔晟等金國高層也就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在與宋國交兵以後,完顔晟等人也終于意識到了自身的短闆在哪。

  不相信外族人的後果,便是女真人惟有依靠自身的力量來抵禦宋軍。
可僅僅若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女真人偏偏又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渡過這次難關。
若是兵力充足,女真人自是不在乎那些外族人的心會向着誰。
但一場小規模的暴亂,無疑是給完顔晟敲響了警鐘。

  想通了這一點的完顔晟這幾日一直都在做着安撫人心的事,試圖消弭那些外族人的顧慮,好與女真人一起對抗這次宋軍的來犯。
隻是效果嘛,差強人意。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要難能可貴得多。
當年這些外族人會投靠金國,并不是金國衆望所歸,隻是因為畏懼金國當時的武力。
但眼下宋國所表現出的戰鬥力絲毫不比金國弱,甚至還要略勝一籌,這就讓那些本就沒有什麼忠義心的外族人開始考慮長遠,不願意就在金國這棵歪脖樹上吊死。

  人心齊,泰山移。
可要是人心不齊,那能辦到的事也容易辦不成。
金國的人口雖沒有大宋多,但想要組織一支幾十萬人馬的大軍還是絲毫問題都沒有。
但問題是能夠讓金國高層完全放心的隻有族人,對于那些人口占據多數的外族人,女真人即用且防,連信任二字都做不到,又憑什麼指望别人死心塌地的替他賣命。

  金國内部人心不穩,這對張寶來說當然是個好消息。
張寶不願打交道的隻是那些在金兵入侵時投靠了金人的宋人,至于其他族群的人,倒是并沒有用有色眼光去看。
而對于那些人的暗中投誠,張寶倒是挺樂見其成。

  一場人心的争奪戰,明顯是張寶這邊更占優勢。
金人以武威逼,隻能得逞一時,而宋人“以德服人”,當武力足以與金人抗衡的時候,自是更容易收買到人心。
此時的金國國内很亂,亂成了一鍋粥,幾乎已經到了無人可信的地步。

  金人不可能坐視宋人明目張膽的來“挖”自家的牆角。
本來要解決這個問題很容易,隻要在戰場上擊敗宋軍,國内的人心自會安定下來。
可偏偏宋軍今非昔比,再不是過去一隊女真人便能攆着一大隊宋兵四處逃竄的時候。

  沒有了武力上的威懾,想要來以德服人那一套又有些晚,那就隻能采取殺雞儆猴的策略。
為了達到震懾人心的效果,女真人用上了後世“釣魚執法”那一套,通過人頭警告着那些朝秦暮楚之輩。

  可這人心就如同一根彈簧,越是想要去壓制,所遭受的反彈也就越大。
人們是不敢随便談論有關另尋出路的話題,但私底下有沒有搞什麼小動作,女真人就不容易知道了。
高壓之下必有反彈!
金國國内看似平穩了下來,但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威脅着女真人的統治。

  而在這種情勢下,以完顔希尹為首的和談使者,注定這回同樣也是無功而返。
作為喜愛中原文化的一名女真人,完顔希尹是大多數女真人心目中的“文化人”,但在重視武力的女真人中,完顔希尹的個人威望也遠沒有以武力見長的完顔宗翰、完顔宗弼要高。
這次出使,名為談和,實際上就是求和。
好在接替完顔晟暫代國主職責的完顔斜還算是通情達理,交代完顔希尹即便最終不能與宋國達成和解,最少也要為金國争取到兩個月的時間。

  兩線作戰,金國實在是吃不消。
而相比起宋國,草原諸部要容易對付一些。
驕兵必敗,草原諸部剛剛打了一場打勝仗,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
若是此時金國集中精銳兵力與其一戰,必能打草原諸部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雖說完顔斜也沒有給完顔希尹下死命令,但完顔希尹心裡卻明白,此時想要拖延宋軍的進攻談何容易。
張寶身邊能人輩出,即便張寶一時被自己所騙,也未見得就能将他身邊的那些多謀善斷之人盡數瞞過。
更何況那張寶本身就是個奸滑似鬼的主,能不能瞞過他也還是個未知數。

  盡人事,聽天命。
完顔希尹也隻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
走一步,看一步,但願自己此行能得太祖庇佑,可以順利完成完顔斜也的托付。

  對于這次的和談,完顔希尹完全就是持悲觀的态度。
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在他眼裡難以欺瞞的張寶此時正在打着借助女真人之手“教訓”一下草原諸部的念頭。

  自郭藥師陣前倒戈,協助草原諸部大敗完顔宗幹後,草原諸部的小尾巴就翹了起來。
自以為是的認為有了與宋國平起平坐的底氣。
從近些天來與張寶的書信中,就能看出那些部落首領已經有了“擁兵自重”的苗頭。

  過去跟大宋讨要物資支援的時候,那語氣就跟要飯的似的,仿佛大宋要是不給他們就得餓死。
而如今送來的書信雖還是讨要物資,但語氣卻變得強硬了許多,就他娘的跟收保護費似的。

  張寶當初支持草原諸部抗金,隻是想要讓金國後院不甯,沒辦法沉下心來發展。
可養虎為患的事情,張寶是不會做的。
張寶不在意那些部落首領對待自己時的語氣不恭,但這種妄自尊大的态度,要不得。

  親手教訓這些眼高于頂的部落首領容易授人話柄,可要是這些部落首領叫宿敵給打得哭爹喊娘,那就不是張寶以大欺小的錯了。

  蒙古人很強悍,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而在此時,還是金人的戰鬥力更強一些。
那些算是蒙古人祖先的草原諸部狗肚子裝不住二兩油,才剛打敗了完顔宗幹這個在金國算不得名将的人便驕傲的找不着北,吃點苦頭那也是活該。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張寶算計上的那些部落首領,此時還在做着張寶為顧全大局而對自己姑息的美夢,卻不知道金國的完顔斜也已經開始秘密的調兵譴将,準備在不久的将來用鮮皿告訴那些草原蠻子在這片大草原上,誰才是真正說了算的。

  與上回出使汴梁不同,完顔希尹抵達宋營不久便見到了這回要見的正主。
而看到被衆将如同衆星拱月般圍着的張寶,完顔希尹忽然感慨的說道:“一别數載,張相國别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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