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書房内來回地走動着,最終卻是頹喪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行!
”
隻是坐了片刻功夫,徐階就又跳了起來,在地上轉圈。
現在否決互市和市舶司提升稅收?
這不可能!
一方面,嘉靖帝會暴怒。
令一方面,嘉靖帝會停止互市,羅信也不會去剿滅倭寇。
如此南非兩大特區都會停止,這同樣是得罪了利益集團。
這些利益集團為了利益,都敢和嘉靖帝對抗,就是為了不讓互市完全由内庫掌控,然後他徐階在這個時候否決,那些利益集團就會将他撕碎。
同樣的是,他敢否決市舶司十取一稅收,到時候羅信借口倭寇沒有上岸,而不去剿滅倭寇,市舶司停止,也會得罪利益集團,讓那些人對他徐階恨之入骨。
徐階太了解這些人了,這些人就是一些利益份子,眼光短淺,看不到未來的危險。
到時候隻是知道是因為他徐階否決了互市和市舶司,讓他們失去了利益。
到時候,彈劾他的奏章會像雪片一樣,堆積在嘉靖帝的面前。
而他如此做,同樣得罪了嘉靖帝。
如此上下一起,他徐階哪裡還有命在?
否決北方互市和南方市舶司提升商稅是不可能了。
“怎麼辦?
”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自己從黑鍋中逃出來。
但是,怎麼逃?
怎麼把黑鍋黑甩出去?
甩給誰?
”
徐階的臉上現出了苦笑,自己是内閣首輔,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講,自己都是主要責任。
“不對!
還有高拱!
這個責任不能夠自己來負責,最起碼也要讓高拱給自己分擔一些。
”
徐階緩緩地走回了椅子旁坐下,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眉頭漸漸地舒展了起來。
第二天.
徐階又在内閣成為了木雕,變得十分低調,甚至一切都以高拱為主。
與此同時,在茶坊酒肆中有着一種流言飛快地傳播了出來。
“聽說了嗎?
”
“聽說什麼?
”
“北方互市已經開始建立了,估計三個月後就可以開始通商了。
”
“這個事情早知道了啊,兄弟你的消息落伍了啊。
”
“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個人翻了一個白眼。
“那你說的是那個?
”另一個人驕傲地說道:“我還和你說,在這京城地界,還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
“我說的是互市的商稅……”
“不就是十取一嗎?”另一個人搶先說道。
那個人被噎了一下,有些急眼道:“你知道除了北方互市商稅變為十取一,還有什麼地方變成了十取一嗎?
”
“還有地方的商稅變了?
”
“不知道了吧,我告訴你,是南方市舶司。
”
“南方市舶司?
市舶司不是關了嗎?
”
“就你這個樣子,還什麼事情都知道?
難道你不知道羅信羅大人去了南方剿滅倭寇了嗎?
”
“啪~!
”那人一拍前額道:“我想起來了,倭寇已經被剿滅了?
”
“那倒是沒有,不過先把商稅提升上來了。
”
“這倒是應該,既然北方互市作為一個特例提升了商稅,市舶司自然也會作為特例之一。
這沒有什麼奇怪的吧?
”
“這是沒有什麼奇怪,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
“那是什麼事兒?
”
“你知道促成商稅提升的人是誰嗎?
”
“還能夠有誰?
這是整個京城都知道,是陛下想要将互市變為内庫,徐閣老不同意,最後和陛下商議出來這麼一個辦法。
”
“你說的前半段是對的,後半段不對。
”
“什麼不對?
”
那個人向着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道:“徐閣老根本就不同意提升商稅的事情,但是你也知道,如今徐閣老在内閣幾乎沒有了話語權。
雖然他還是内閣首輔,但是内閣的話語權都掌握的高閣老的手中。
所以,雖然徐閣老堅決不同意提升商稅,但是高閣老卻同意。
最後徐閣老也争過不陛下和高閣老,于是這商稅才提升了起來。
如今據說徐閣老被氣得身體都出現了不佳的征兆,而且在内閣也因為失去了話語權,而變得像木雕一樣。
”
“真的假的?
徐閣老為什麼要組織大家賺錢的機會?
”
“這我就不知道了。
”
僅僅三天的時間,整個京城便都在傳播這個消息,而且以京城為中心,向着各地州府傳播。
高拱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隻是微微一笑道:
“不過是徐階争權奪利的小伎倆罷了,不用理會。
”
到了第四天,徐階抱病休息了。
這一下,提升商稅的事情與徐階無關,都是高拱做主的消息更是傳播的如同真實一般。
但是消息的重點已經不是商稅的提升,而是徐階在内閣被高拱打壓,讓衆人很自然地忽略了商稅的問題,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兩大内閣相争的問題上。
衆多看客,也都看到最新的結果,那就是高拱大獲全勝,徐階被打壓得抱病在家。
一個個官員完全沒有想到商稅的問題,他們想的是,是不是高拱已經确定了未來大明領導人的地位,自己是不是要更加緊跟高大人。
而徐階的人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投奔高拱。
在京城沒有人想到這是徐階金蟬脫殼,将黑鍋提前扔給了高拱,隻有身在杭州的張居正聞聽到京城傳回來的消息,不由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暗中對徐階歎服。
“高!
實在是高!
”
當然,還有一個人身在杭州人心情很不好。
這個人就是羅信。
他也看到了這些消息,心中也知道這是徐階在金蟬脫殼。
而且還非常成功地将黑鍋甩給了高拱。
最要命的是,高拱還樂滋滋地接過了那個黑鍋,認為自己在和徐階的争鬥中完全占據了上風,鬥志昂揚。
看着一個個消息,羅信不由歎息了一聲。
這高拱還真是文青病很嚴重啊。
一旦認為自己占據了上風,就開始着手清洗徐階的人了。
雖然還沒有大面積開始清洗,卻已經有了這個趨勢。
而且高拱雖然沒有開始打壓羅信的人,但是清洗徐階的人,得到的位置安排的都是高拱的人,也就是說不再給羅信的人絲毫機會。
看來高拱已經覺得他獨掌朝綱了,不太需要和羅信聯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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