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複興社特務們幾天來對王亞樵的調查和跟蹤,發現他居然在上海租界裡,有大大小小二十幾幢住宅。
王亞樵知道戴笠親自到上海來布置暗殺他,更加注意自己的行迹了。
戴笠在上海待了幾天毫無進展,心裡不由得焦躁起來。
這天上午,戴笠在自己住的豪華酒店套房中,品嘗着剛剛泡好的一壺大紅袍,思考着如何才能盡快發現王亞樵的蹤迹,并幹掉他!
這時,餘樂醒興沖沖地進來,報告道:“戴老闆,有辦法了!
”
“哦?
”
戴笠精神一振!
“有個叫謝三海的家夥,是王亞樵的老部下,他答應同我們合作。
”餘樂醒興奮地說。
“是嗎?
”
“是!
”
多日來籠罩在戴笠臉上的愁雲,頓時消散,他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問道:“姓謝的提出什麼條件?
”
“他有把柄被我們抓住了。
”
“什麼把柄?
”戴笠問道。
原來這個謝三海有吃喝嫖賭的惡習,王亞樵曾經罵過他多次,每次他都在王亞樵面前連打自己的耳光,說要痛改前非,但是過後他又故态重萌。
昨天夜裡,謝三海在租界一家妓院裡,把一個叫小翠的妓女玩了半夜,無意中發現小翠的首飾盒裡,有許多璀璨閃光的珍寶。
于是謝三海暗動心思,在天将微明時,将妓女小翠用繩子捆綁起來,将那些價值不菲的首飾全部盜走。
誰知謝三海倉皇逃走時,被妓院的守門人發現,守門人到巡捕房裡報了警,這才驚動了正在英租界尋找王亞樵蹤迹的餘樂醒。
餘樂醒發現這個謝三海正是他們需要的人,于是動用關系,在巡捕房裡作保,把謝三海放了出來。
謝三海出來後,對餘樂醒感激不盡,并願意同餘樂醒合作。
戴笠聽完餘樂醒述說的經過,高興地說道:“樂醒,快,快,把這個謝三海叫來,我要親自見見他。
”
中午,戴笠在所住飯店餐廳的一間包廂中,宴請謝三海,戴笠的幾位親信,餘樂醒、王新衡、陳昭俊、沈醉在旁邊作陪。
坐下後,戴笠使了個眼色,沈醉會意,從身邊的一個提包中,掏出厚厚一疊美元,放到謝三海的面前,謝三海驚喜得瞪大眼睛,直盯着那疊美元。
謝三海在王亞樵身邊多年,王亞樵時時也賞他些錢财,但是他哪見過這麼多的花花綠綠的美元,這可是硬通貨啊!
謝三海登時受龐若驚,眯着雙眼笑着,伸手把那疊美元拿起,裝進褲兜裡,整個人恨不得撲在地上給戴笠磕幾個響頭。
“謝先生,隻要你答應幫我們複興社做一些事情,想花錢那還不容易?
”戴笠望着謝三海貪婪的樣子說道。
“戴先生這樣看得起我謝某人,堪比我謝某人的再生父母,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我将萬死不辭。
”
“好!
爽快!
謝先生可知道我這次為何來上海?
”
謝三海望着戴笠搖了搖頭。
“不瞞你說,我是奉蔣委員長之命,到上海來找王亞樵下落的。
”戴笠眼露精光,盯着謝三海說道。
“啊?
!
……”
剛才得了鈔票還高興得樂不可支的謝三海,這才發現他褲兜裡的那疊美元,竟然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這時他才意識到餘樂醒與他非親非故,為什麼忽然将他從英國巡捕房救出,戴笠又這麼大方地送他那麼多的美元。
謝三海清楚,如果将王亞樵當成和戴笠合作的籌碼,便意味着自己的腦袋,從此将受到威脅,想到可怕的王亞樵,謝三海心裡頓時升起一絲怯意。
“謝先生,你不必害怕!
”
戴笠看透了謝三海的心思,冷笑着說道:“謝先生要認清形勢,王亞樵算什麼?
蔣委員長才是真正的領袖!
”
“那是那是,蔣委員長是人所公認的領袖!
”
謝三海雖然害怕,但他決不敢在戴笠面前公開反對蔣委員長。
“王亞樵表面看,勢力不小,可是,他這股勢力能和委員長比嗎?
如果他繼續與委員長作對,我敢保證他腦袋不會長得很安穩的,聽懂我的意思嗎?
”
戴笠見謝三海心裡動搖了,臉含殺氣,目光如劍地逼視着他。
“戴先生,我懂了,懂了!
”
謝三海偷偷看了看冷笑着的戴笠,又摸了摸褲兜中厚厚的美元,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
“戴先生所言,我深有同感,我在王九爺手下幹,也是沒辦法的事!
其實我早想棄暗投明,隻是萬一被他發現,那……我的性命可就……”
“你放心,放心好了!
我們開始喝酒!
此時,山珍海味已經上桌,沈醉把每個人面前的酒杯也斟滿了酒。
“謝先生也許不知道,我們複興社有嚴明的紀律,任何人都不敢把你與我們合作的事透露出去,這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還怕什麼呢?
”
戴笠端起酒杯同謝三海碰了碰。
“不知戴先生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情報?
”謝三海小心翼翼地呷了口酒問道。
戴笠見他有點緊張,笑着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們隻是希望謝先生注意一下王亞樵最近在什麼地方活動,一旦你發現他的行迹,馬上告訴我們,就這些!
”
“行!
這個好說。
”
謝三海長出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戴先生,我雖是鐵皿鋤奸團的小隊長,但最近見到他的時候也不多。
”
“誰經常跟在他的左右?
”戴笠再次同謝三海碰了碰杯子問。
“王亞樵這人非常狡猾,現在他究竟在什麼地方,恐怕除他夫人王亞瑛和汽車司機知情外,别人休想知道,所以,戴先生一定不要太急,要給我點時間才行。
”
“嘿嘿!
我們會給謝先生時間的,太急也不行,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嘛!
”戴笠詭異地笑了笑,拍了拍謝三海的肩膀說。
……
晚上,一輛别克小轎車行駛在繁華的霞飛路上,車子副駕上坐着的王亞樵,正靠着座椅閉目養神,街道兩邊的霓虹燈,不時劃過他那冷峻的面容。
“九哥,有輛車子在跟蹤我們。
”後座上的華英豪突然開口說道。
王亞樵偏過頭朝着倒車鏡看了看,果然發現有一輛黑色小汽車,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車子的後面。
“甩掉他!
”
王亞樵發現來者不善,沉聲吩咐着司機。
這時,後面的車輛突然加速,向着王亞樵的車子撞來,司機從倒車鏡裡,發現情況不妙,突然打了下方向盤,後面的車子快速從旁邊沖到了前面,撞在街道邊的一棵大樹上。
王亞樵的司機猛踩一腳油門,車子飛速駛離,沖出了危險區。
“九哥,我有種預感,我們鐵皿鋤奸團内部可能了叛徒!
”華英豪提醒道。
“出了叛徒?
”王亞樵扭頭望着華英豪。
“肯定是出了叛徒!
我的直覺告訴我。
”華英豪皺着眉頭回答道。
“會是誰呢?
”
“九哥,老蔣懸賞100萬大洋緝拿你,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不排除我們鐵皿鋤奸團内部,有見利忘義之人呀!
”華英豪不無擔憂地說道。
可是誰會出賣自己呢?
王亞樵不再說話,靠着副駕位置上的椅背,微閉着雙眼,把自己的部下,一一過了遍篩子。
正在王亞樵苦苦思索着的時候,司機突然說道:“九爺,又有輛紅色的車子在跟着我們!
怎麼辦?
”
王亞樵看了看後視鏡,果然又有輛紅色的車子,緊緊地跟了上來了。
“停車!
”
突然,王亞樵大聲命令司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