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夜路多了總會遇上鬼,更何況還是一隊似乎家底豐厚,浩浩蕩蕩,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一點野獸氣息的手藝人。
這是黑虎第一眼看見這隊人時的第一印象,也不知道是哪個癟犢子傳來一個聳人聽聞的消息,說沿路什麼狼啊豹啊被一夥來曆不明的人打得抱頭鼠竄,鬼哭神嚎,那些人的裝束和這些人如出一轍:背後背着讓黑虎衆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的硬貨,黑虎這些年走南闖北,對于過往的那些客商偷偷藏着什麼值錢的東西隻要通過這些人留下的腳印和車輪陷入土裡的痕迹一望便知,奶奶的,這夥人不簡單啊,每個人背後背着的金子估計夠自己寨子這四百多号人吃上好幾年了,對于送到嘴巴邊的肥肉,他黑虎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看着隊伍中夾雜着的兩道俏麗的身影,特别是那個用黑紗遮面,露出姣好身材,雙眼煙視媚行的女人,已經把黑虎的魂都勾走一半了,這也讓黑虎更加堅定了拿下這些人的打算。
在黑虎眼饞的盯着這夥人東西的另外一面,同樣守株待兔着另外一幫人,與黑虎這些人不同的是,豫風已經跟着這些人好些天了,他親眼見證了惡狼惡豹被這些看似不堪一擊的匠人打成了一隻隻流浪狗,那轟的一聲後就能讓一夥剛剛還窮兇極惡的家夥立馬飛灰湮滅,那種事先毫無征兆的感覺就像剛剛還和你和顔悅色的家夥突然當頭揍了你一拳,連招呼都省了方式不會讓你感覺到疼痛而是揪心。
豫風不敢想象自己手底下那些人和臉上毫無殺氣的人放對會是一種什麼結局,那個不合時宜的用花圍巾遮面的漢子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自從見到他以來,豫風幾乎從來沒見到他離開過隊伍中唯一的一輛馬車。
那些工匠,更是十人一組用一根奇怪是繩子牽引在一起,一旦一個人落難,隊伍中剩下的九人會把這個警示傳出去,因為繩子上系滿了小鈴铛,這也是豫風現在為止一直不敢暗中下手的原因,除非你有能力将這放哨的十人一起都解決了。
那雙眼睛讓他想起了桃花客棧那隻千篇一律圍着磨盤打轉,眼睛呆滞的驢子,隻是這人和那頭驢子卻截然不同,雙眼一直用餘光看着離他并不太遠的一個女人,等那個女人朝他的方向望過來的時候,他要麼假寐,要麼把眼神投向了豫風這些人隐藏的黑暗處,好多時候豫風都認為這家夥似乎發現了自己這夥人,當那人把手放到懷裡掏那種竹節一樣的東西的時候,豫風唯一想到的是有多遠逃多遠。
當然那人并不是每次隻做做樣子,有一次,他真的掏了一節竹管出來,而且還把那東西當着他豫風的面點燃了,就在豫風驚恐不定,腦袋裡一片空白,腿肚子因為酸麻腫脹始終邁不出去的關鍵時刻,那個神經病居然把那竹管上冒着絲絲青煙,帶着鬼火一樣的引撚子掐滅了,豫風當時隻記得自己渾身都濕透了,在看看旁邊和自己同時觀察這神經病的兩個人,早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氣,估摸着自己剛剛放在他們頸部的手太過于緊張的緣故,直接将這兩個同樣心膽俱裂的同伴的脖子深深的掐斷了,而豫風居然一點都沒發覺。
就在豫風覺得此事就此打住的時候,那個拿着竹管把玩的家夥又把那截沒剩下多少引撚子的一頭再次點燃了,就在引撚子快要燒盡的時候,那家夥把那截竹管裝腔作勢的扔了出來,自己周圍剛剛還埋伏的其他人兔躍鹄飛,一時間悉悉索索的聲音想成了一片,豫風早已看見那人眼中露出的玩味,隻是冷笑了一下,這種唬人的把戲,你風爺我還在尿床的時候就會玩了,你這完全是班門弄斧。
瘋子和正常人的區别便是一個正常人根本猜不出一個瘋子接下來會作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以避免讓自己處于被動,當豫風毫無準備的看見對方将隻剩下小指長短引撚子的竹管點燃,出手,向前撲倒,抱頭,那一系列讓豫風見過多次的标準動作再次一絲不苟的完成的時候,豫風手腳并用,往後激射,将瞬間的爆發力灌注到雙手雙腳上,像一隻起跳的青蛙狼狽的來了一次肚皮朝天屁股落地式,隻是當他躲在暗處,并沒有看見那東西再次爆炸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了近距離觀察這些人一舉一動的勇氣。
“奶奶的,想不到是枚臭彈。
”那人嘟哝了一聲,頗具深意的往黑暗中瞧了一眼,撿起那枚所謂的臭彈,揮了揮手,轉身再次回到了車隊的旁邊,隻不過這神經病每隔兩三個時辰總這樣鬧騰一次,他手中的那截竹管也許是受了詛咒的緣故,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啞火。
事出有因必有妖,豫風可不這麼認為,因為那東西在弄死惡狼惡豹的時間上精準的讓人頭皮發麻,那些江湖莽漢根本沒有把那東西磕飛的機會,以至于到死估計都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豫風覺得這人之所以手下留情,多半是想找一個放長線掉大魚的機會,讓妄圖打鬼主意的人來個一鍋端。
車隊馬車中遮擋得嚴嚴實實,那裡面似乎坐着什麼重要的人物,從豫風跟着這些人開始,那人就一直呆在車中,始終沒露過頭,隻是那人經常通過一個蒙着黑紗的女人給外面的一男一女傳話,而那之後,總會有什麼大動靜,比如剛剛扔臭彈的詭異舉動,就是那黑紗女人和兩人耳語沒多久後發生的。
豫風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真正從從皮膚到整個毛孔都發涼的人物,吳永麟,難道這人還活着?
善巨府近來一邊倒的戰事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隻要想起這些,豫風心裡冒出一陣涼氣,那個惡魔又回來了。
豫風一陣風一般的悄然離去,他必須得把這重要的事情讓自家小姐來定奪,但凡出一點纰漏,以小姐那陰晴不定的脾氣,估計自己這點魂魄都不夠她吸走的,她現在可是一位名副其實的黑山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