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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大蜀王又來了(二十三)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4813 2024-01-31 01:14

  ‘大漠荒草生息不絕,反教春花盛放凋零。

  玉門關是中原西邊的門戶,傳說置關修建城牆時曾挖出一塊巨大的美玉,人們将它鑲嵌在城樓上,用玉石的光芒來指引過往商隊,由此而得名。
這裡是通往西域、西亞以及歐洲各國的必經關隘,中原的絲綢、漆器、紙張等物産源源不斷由此輸向西方,而西域諸國的良馬、駱駝、葡萄、瓜果等也經此關傳入中原,所謂“馳命走驿,不絕于時月,商胡販客,日款于塞下”即形容玉門關的繁忙景象。

  自樓蘭人首次看見漢軍之後的第三年秋天,樓蘭迎接漢朝的使者。
那使者帶來片面的命令,要樓蘭人派出适當的人數,為出關往西域的漢人,運送水和糧食到沙漠中途。
接到漢室這道命令的不僅隻樓蘭一國,姑師亦複如此。

  為此,樓蘭幾乎每日都得把大量的壯男遣送到沙漠裡去。
背負沉重的糧食,肩挑飲水到沙漠中途去迎接漢人,是樁相當艱苦的差事,樓蘭人多年來固然苦於匈奴的橫暴,但漢室仗着大國的武力所下的這道命令,也使得樓蘭人難以忍受。

  自從樓蘭的部分壯丁不再到耕地,轉而背負重擔到沙漠裡去之後個把月的一天夜裡,樓蘭人再度被許久以來不曾聽見的匈奴的馬嘶從睡夢裡驚醒。
撞開城門闖入的十幾個匈奴人,馬蹄踏片城裡的街頭巷尾,向樓蘭人顯示他們依然健在。
跨在馬背上的匈奴小夥子們,長槍尖端上挑着剛剛屠殺的漢人的首級。
猶在滴皿的首級,在月光裡閃着蒼茫的亮光。

  第二天,一如往常那樣被遣往沙漠裡去的樓蘭小夥子們,殺害了三個漢族商旅,於黃昏時分帶着死者留下的東西回來。
城裡的人看到這副情景,一齊歡呼相迎。
樓蘭人開始認為既然非得隸屬強大勢力生存不可,與其跟了解不多的漢朝通好,倒不如選擇淵源較深的匈奴。

  次日,漢人再度被樓蘭人殺害於沙漠裡,而以這樁事故作終結,樓蘭人再也不願意為漢使到沙漠裡去出差。
不久,部分匈奴部隊開始分别駐紮到姑師和樓蘭兩國來。
從此,樓蘭的小夥子們不時突襲路過的漢使。

  漢朝與再度入侵玉門、陽關附近的匈奴初次於西域的沙漠地帶兵戎相見,是在這一年西元前一百○八年初冬。
漢将趙破奴率領數萬大軍進入西域,立時大破匈奴使之敗走北方,進而乘勝直驅羅布泊畔,攻打姑師和樓蘭。

  樓蘭轉眼之問便被漢室大軍所包圍。
由於漢軍的進攻太過突然,城裡根本無從戰備,大夥兒隻得拱手望着漢朝的武将王恢率領七百部卒破城而人。
漢軍開進城中央的王府,國王立即被捕。
樓蘭國王被帶往趙破奴的營帳裡,被迫歸順漢室,同時連夜交出其長子,以備送往漢室充當人質。

  漢軍将樓蘭納入手中之後,接着攻下姑師,使得烏孫、大宛大為震驚,而於次年春天班師回朝。

  漢軍一離開西域,匈奴部隊立即迫不及待地開進樓蘭。
樓蘭王不得不一如先前歸順於漢室那樣,被迫誓死效忠匈奴,并把次子送去當作人質。

  一度於西域大動幹戈的武帝,開始運用武力來經營西域諸國。
當大宛拒絕漢室千金交換駿馬的建議,進而把前往交涉的使者斬首之際,武帝大為震怒,決意興兵征讨大宛。
太初二年(西元前一○三年),李廣利率領六千騎正規軍與數萬少年無賴進入西域。
不料,此時西域諸國率皆閉城拒絕供給軍糧,因此,遠征軍固然直抵大宛,大半士兵卻處於饑餓狀态。
面對以逸待勞的大宛軍,漢軍的戰敗是可以想見的;李廣利狼狽地收拾生還的少數殘兵,總算回到了玉門關。
武帝憤怒於李廣利處理不當,下了道敢入關者斬的敕谕,将敗軍拒於玉門關外。
李廣利因而隻好留在敦煌。

  第二年,李廣利再度率領六萬馀大軍自敦煌出發,這回除士卒之外,又攜帶牛十萬隻、馬三萬匹、外加驢子、駱駝各數萬,算是在武器與糧食上作了萬全的準備。

  李廣利的大軍一通過羅布泊湖畔,樓蘭就奉匈奴之命出兵擾亂漢軍後方。
但漢軍立時覺察到這一着,樓蘭反被駐紮玉門關的漢軍所包圍。
這時,匈奴騎軍雖然馳援,卻無能守住城池,樓蘭王遂再度落入漢軍手中。

  樓蘭王被送往漢都長安,正是遠征大宛的漢軍捷報頻傳之時,遠征軍包圍大宛城,使之降服,擄獲了以數十頭良馬為首的三千多頭中馬。

  樓蘭王受審之際言道:樓蘭小國位居漢與匈奴兩大之間,設非同時隸屬兩國,則無以立國;國民因之備極疲勞。
大漢如欲将樓蘭置於統轄之下,唯有一途,請将樓蘭人悉數遷移漢土居留。
武帝聞言備覺可憫,不僅未予斬殺,反倒将其釋放回樓蘭。

  遠征大宛之後,漢軍遂於玉門關至羅布泊的沙漠地帶各重要據點建造了望哨,以戍守漢地到西域的通路;又於輪台和塔裡木河畔的諸要地,各設數百名屯田兵。
從此,不管樓蘭願意與否,隻好歸入大漢統治之下。
征和四年(西元年前八十九年)大漢攻打姑師,樓蘭在漢室要求之下将本國士卒送往前線。
在這場戰鬥裡,樓蘭兵不得不與馳援姑師的匈奴軍交戰,此役樓蘭兵戰死者無算。

  在漢與匈奴之間的夾縫裡求生存的樓蘭王,因着勞瘁病殁以後,國内無人繼承王位,兩王子分别送往大漢與匈奴作人質至今未歸,據聞身居漢土的長子,已因觸法被處死罪,送往匈奴的次子也是杳無音訊,生死不明。
不得已隻好把先王的一名親戚推舉出來繼承王位。
然而,新王剛剛即位,便遭受兩國遣送人質的要求,隻得将長子安歸與次子尉屠分别送往匈奴和漢土。

  一度對於經營西域相當積極的武帝,到了晚年,一方面由於财政的窘迫、民心的離叛,另一方面或多或少因着疲於征伐,也就不再像昔時那般的熱中於西域。
匈奴於是重又出沒西域諸國,逐漸擴展其勢力。
有一時期,沿道大部分國家都臣屬於漢室,但從這個時候起,紛紛離棄漢室,樓蘭順應時勢,也脫離漢朝而就匈奴。

  新即位的樓蘭王,也因夾在兩國之間,國事勞瘁,在位幾年便告崩逝。
匈奴遂将在彼邦作了若幹年人質的王長子安歸釋回樓蘭,使之即位為王。
二十八歲的年輕國王,一即位就昭告天下反漢親匈的國策。
他很明白上兩代的樓蘭王同事兩國有多痛苦,而他本身曾經久居匈奴營中,自然感覺匈奴比較易於親近,那兒的識友也多。

  年輕新王安歸這一反漢親匈政策,不久即以具體的行動表現出來。
安歸即位不久,漢室遣使建議新王入朝,安歸予以謝絕。
不僅如此,安歸進而親任匈奴陣營的一翼,阻撓漢室與西域諸國相通的道路。
前往西域的漢使,以及諸國遣往漢土進貢的使者,往往在羅布泊附近受到樓蘭人的襲擊。

  安歸在位的幾年之間,匈奴兵隊公然出入於樓蘭城池,城門内經常可以看到匈奴成群的白馬。
至於漢室,武帝駕崩,已為昭帝的世代。

  西域諸國當中擺明了臣屬匈奴陣營者,除樓蘭以外尚有龜茲。
龜茲同樣位居易受漢匈兩國壓力之地,所感受的苦惱與姑師、樓蘭沒什麽兩樣。
如今隔着沙漠相對的這兩個小國,一起放棄同時與漢、匈奴相通的态度,且不管後果是否有利,決定仗着臣屬匈奴以求生存。

  然而,樓蘭與龜茲這種态度,遲早難免受到漢室的報複,安歸國王未嘗不明白這一點,隻是沒想到那個時刻比他所預期的提前來到。

  西元前七十七年秋天,漢臣傅介子出使樓蘭。
這是樓蘭本年當中第二次迎接傅介子。
上回來使,安歸曾因樓蘭反漢親匈受到指責,他當時姑且謝罪一番打發傅介子回去,那以後依然故我,國策并沒有絲毫的改變,如今傅介子再度前來,同是接待漢使,安歸内心畢竟有些沉重。
不巧正逢駐附近的匈奴剛剛撤走,安歸王盡管不情不願,也隻好将他延入城裡的王宮。
酒宴途中,傅介子飛快地抽刀斬下安歸的首級。

  以人質久留長安的尉屠,自漢使口裡得知兄長安歸的死訊,并奉命即刻返回故國,接替安歸即位為樓蘭王。

  在漢軍護衛之下,尉屠西出酒泉、玉門關,越過人稱上無飛鳥,下無走獸的白龍堆沙漠地帶,遠望數年不見的羅布泊湖岸那片密林地帶,已是樓蘭王安歸受誅於傅介子兩個月之後。

  樓蘭人獲知尉屠歸來,城門一帶雖然聚集着群衆,但在新王的感覺裡,他們的眼神竟是如此的冷漠。
而正當新王準備通過城門的時候,一個不足十歲的少年嚷道:你不要出賣河龍!

  河龍乃是樓蘭人當作族神崇奉的神明。
走了一陣,又有個老媪舉手作出要擊打年輕國王的架勢,一邊喊道:離開樓蘭,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尉屠無從理會少年和老媪的意思。
王府由漢卒嚴加戒備。
尉屠也很熟悉的許多皇族男女出來迎接,隻是他們投射在新王臉上的眼神同樣的冷漠。

  尉屠和駐在樓蘭的漢将見面,在新王入城之前,這名漢将一直戍守樓蘭,以防發生内亂或遭受匈奴侵襲。

  漢卒即将遣往伊循之地,新王宜率領全體樓蘭庶民,速速摒棄此地,移往伊循附近。

  漢将這一番話對尉屠而言,真個是晴天霹靂,有生以來,他從不曾如此的震驚。

  樓蘭國一天位於羅布泊畔,就難逃匈奴的劫掠,如要擺脫匈奴的桎梏,歸順大漢,就得舉國南遷,否則派遣再多的漢軍,終歸無用。
這是漢朝為政者所思考出來的對於樓蘭的處置方式。

  尉屠固然希望漢室派遣屯田兵駐留伊循之地,卻想都沒有想過要舉國南遷。
對樓蘭人而言,羅布泊是神明、是祖先,也是他們的生活本身。

  尉屠遂以新王地位頒布第一道敕令,召集十歲以上的所有王族,以及國老重臣們,告以樓蘭所面臨的嚴重事态。
與會者早已從漢将口裡獲知一切,原以為此舉乃是尉屠與漢室合謀而為,經過尉屠一番解釋之後,總算化解了對這位新王的誤會與怨恨。

  王族、國老、與重臣們,每天每天都聚在一起交換意見。
沒有一個人贊同把國家從羅布泊畔遷移到别的地方,然而事到如今這已是漢室至高無上的命令,違抗漢室命令不惜作亡國的心理準備?
抑或順從漢室的意思,於伊循附近蔔取一地權當臨時的國都?
樓蘭人隻能就這兩條途徑中選擇其一。

  末了,他們所得到的決議是暫且服從漢命,抛棄樓蘭城邑,於南方建立一個新國家,在漢朝保護之下充實國力,再伺機将國都遷回這羅布泊畔。

  往後的一個月之間,樓蘭城裡夜夜營火通明,大事舉行祭典和酒宴。
亢奮的人們似乎已忘記了睡眠,遲遲不肯上床就寝,孩童與老人在處處舉着營火的大街小巷走來走去。

  在這期問,他們行将遷移過去的新天地已然決定。
那是距伊循城不遠的一口湖泊南岸的一片原野。
那湖泊規模之小,壓根兒就無法與羅布泊相比。
新都的地點一經決定,也不知誰帶的頭,人們開始稱呼那兒作鄯善,以他們的語言來說,鄯善即新水的意思,他們是不可能給這塊新天地冠以樓蘭的名字了,因為離開了羅布泊,就無所謂樓蘭,也無所謂樓蘭人。

  決議定都鄯善,舉國遷移的日子也有了定奪,臨行前這二十天裡,樓蘭人過得很忙碌。
他們不以為自己會永遠放棄辛辛苦苦經營了一輩子的這片土地,要相信也無從相信他們會這樣做。
正如以往屢屢改變想法那樣,他們已經能夠比較輕易地讓自己從仰賴匈奴改而在漢朝的庇護底下求生存。
樓蘭人認為他們隻是暫時南遷,在大漢的武力護衛之下躲避匈奴的劫掠,直到大漢将匈奴的勢力完全趕出西域之地。

  樓蘭人背着駐留城裡的漢卒,暗地裡帶着自己的财寶,走遍羅布泊湖,以尋求藏寶的地點,有的甚至找到數裡之外的遠處去。
他們的财寶當中有月明之夜采自河川的于阗國美玉,有樓蘭城外數裡遠的塔裡木河乾涸河床裡出産,數量不多,卻是晶瑩美麗的寶玉;有手織的壁毯和袋子、有漾着沉靜光亮的絲織衣裳,也有同樣絲織的拖鞋;此外尚有各種各樣珍奇動物的犄角,以及角制的手工藝品。
樓蘭的男男女女不得不将這些财寶埋藏到他國人士所無法發現的地方,直到他們返回故土。
他們之中有的在人稱大湖的公牦牛凄厲的鳥鳴威吓之下,直朝着叢林深處走去,有的則朝着湖岸乾枯的大樹一直往上爬,而這一類的暗私正在暗地裡不分晝夜地進行着。

  隐藏财寶的工作宣告一段落之後,樓蘭的人開始組成若幹集團,出城到羅布泊畔、塔裡木河和它的支流、乃至蘆葦叢生的沼澤,以及露出白色河床的乾河道等等是凡跟水有關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築壇升火,向他們的神明河龍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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