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上紮着兩個雙角發髻,肚子上套着一個紅肚兜,身下系着一副草裙模樣,眉心用胭脂點着一個紅點,手裡提着一根棍子模樣差不多十多歲左右的小屁孩耀武揚威的站在吳永麟等人面前的時候,着實把他吓了一跳,吳永麟乍一看還以為遇到了傳說中的紅孩兒。
“我的猴子是不是被你抓了?
”
“它每天從我這裡沒經過我的允許拿走不少的東西,所以我決定好好懲罰一下它。
”
“你怎麼才肯放過它?
”
“我也從來不難為小孩子,要不這樣,你将這些日子從我們這裡拿回去的東西如數的退回來,并給我的夫人當面道個歉,這事就當翻篇了,如何?
”
小屁孩原本紅撲撲的臉急得越發像一隻懷了猴崽子的母猴,隔了一會,他含含糊糊的說道:“那...那些吃下肚子的...東西我們怎麼還給你,而且你們這些大人從來不講信用,小爺我吃...你幾個餅...是看得起你們。
”
“哦,想吃白食,又想來這裡耍橫,這事恐怕到哪裡都說不通啊,我大人有大量,你拿買餅子的錢來換回小猴子也行。
”
“我...我們...沒錢。
”
吳永麟聽他這意思,從小屁孩言外之意口中得知好像這背後的人好像還不少,難怪小猴子每次拿走食物之後不會獨自享用,吳永麟橫生一計,笑眯眯的說道:“你還不了我們東西,又還不了我們錢,這事可就難辦了,不過嘛?
”
“不過怎樣?
”
吳永麟從懷中摸出一顆發光的珠子,放在旁邊一根木樁的頂端,激言道:“你如果七天之内能從我這裡盜走這顆珠子,不但餅子的事我不會再和你追究,而且那隻小猴子我也會還給你,甚至這顆珠子也是你的,如果你失敗了,這隻小猴子今後可就要換個主人了。
”
看着那隻被一人提在手中,從竹籠伸出一隻毛茸茸的小手朝着小屁孩吱吱吱叫個不停的小猴子,小屁孩急得眼淚水都要掉出來了,被攔着不能靠近的小屁孩瞪了一眼吳永麟,轉身就逃開了。
“你這人也是,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不就幾個餅子嗎?
”
吳永麟意味深長的盯了一眼旁邊的月靈兒,再回頭望望馬車中剛剛還煞有介事看着熱鬧,此刻卻立馬将頭縮回去的殷冷霜,用肩膀擠了擠旁邊的月靈兒,這才小聲說道:“這事我隻有計較,這事必須讓某人有個台階下,不是嗎?
”
吳永麟也沒給月靈兒過多的解釋,拉着諸葛卧龍朝一邊走去,看着遠方盡頭處似乎一片茫茫無邊的密林,兩人沉默了良久,始終沒發一言。
諸葛卧龍喃喃自語:“如果不是這些沉重的銅錢拖慢了我們的行程,我們乘坐木筏已經早幾日到達理縣外圍了。
”
“先生覺得我們穿過那片林子會早到達幾日?
”
“就怕對方在裡面設了重重埋伏。
”
“我們沿着這條小道難道就不會有石頭或者檑木從兩邊的山上滾下來?
”
“隻是我們現在沒有合适的向導,萬一我們在密林裡迷了路怎麼辦?
”
“剩下的就看這隻猴子能帶給我們什麼樣的驚喜了。
”
“你的意思是?
”
“你就等着看猴戲就成,卧龍兄安排幾個人去做幾隻竹筏,順便挑幾個水性好的,這事必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我已經讓平陽帶着一票人馬去摘掉這幾日周圍跟着我們的膘膠去了,事成與不成,這幾日就可見分曉。
”
“要不做竹筏這事讓抓來的那些個俘虜去做,這人多眼雜的,冷不防丢個一兩個犯人的,我覺得也不妨事,你覺得如何?
”
“這合适嗎?
”
“不放點風出去,怎麼能表示我們的誠意呢?
”
“這事我看行,你這在身邊多帶幾個人,防止那些人借機報複,狗急跳牆,别沒放走鷹,反而捉瞎了自己的眼睛。
”
夜幕慢慢降臨之後,除了一顆泛着慘白冷光的珠子還向周圍散發着昏黃的光線,一切都顯得靜谧異常,遠處的山谷中偶爾能傳來幾聲喬木被砍斷的枝丫聲,随即一聲‘犯人逃跑’之後的喧嘩聲在周圍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約摸數盞茶功夫之後,周圍隻剩下某種叫不出名字的小蟲的鳴叫了。
一聲尖利的唿哨聲在小河對岸的密林中響起之後,并未在似乎已經沉沉熟睡過去的大營周圍引起過多的注意,一道道瘦小纖長、矯健身姿的黑影行進在枝丫之間,在密林盡頭小河旁邊的一顆大樹上,這些直立着身形,用手作出一副望風姿态的猴子統一停了下來,看着面前那條數丈寬,帶給它們無限恐懼的溪流,猴群再也不敢靠近半步。
‘紅孩兒’看着這些不争氣的猴子,拿着一根鞭子氣憤的在樹幹上噼裡啪啦的抽了幾下,隻是這些膽小的猴子似乎無動于衷,原本靜悄悄的猴群反而變得聒噪不安起來。
就在‘紅孩兒’無計可施的關頭,水流中飄來幾個黑魆魆的影子,上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甚至有幾聲咒罵聲,‘紅孩兒’急忙打手勢讓猴群安靜了下來,等那東西靠近的時候,借着昏黃的月光,伏在樹幹上的‘紅孩兒’這才發現那黑魆魆的東西原來是一根浮木,浮木的上方似乎趴着兩個人,等漂浮到‘紅孩兒’隐藏的這一段的時候,他們急急慌慌的上了岸,然後鑽入密林中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着那剛好被卡在溪流中間,形成一座類似于浮橋的那根浮木,‘紅孩兒’原本的失落變成了一種極度的興奮,他匆忙下水将浮木橋兩邊的支柱用石頭固定住之後,這才拖着濕漉漉的身子上了岸,‘紅孩兒’在浮橋上來回走了數趟,發現萬無一失之後,這才揮舞着鞭子驅趕着那些膽小的猴子開始過河。
事情并非像‘紅孩兒’想象的那樣順利,猴子怕水是一種天性,站在一根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安全感的浮木橋上,和一個人行走在萬丈深淵兩端牽引着的鐵鍊上其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别,看着像木雕一樣不肯邁出一步的猴群,‘紅孩兒’不得不一隻一隻将它們從浮橋上運了過去,等将這些猴子全數運到橋對岸之後,‘紅孩兒’幾乎要累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