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峰死了。
高文峰仗着自己的兄弟是绛州長史,雖年近六旬,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他的死讓曲城的百姓人心大快,可張寶兒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按照張寶兒的想法,若高文峰能收斂以前的心性,便不再為難他。
可是,曲城百姓都知道高家與張寶兒有仇,現在高文峰死了,于是便有了許多風言風語,很多人都在私下裡議論,是不是張寶兒在幕後對高文峰下了黑手。
張寶兒知道,如果不能迅速查明真相,那自己有嘴也說不清了。
張寶兒在屋内焦急地來回踱步,華叔進屋來了:“姑爺,谷兒來了!
”
“我正等他呢,快讓他進來!
”張寶兒趕忙道。
“寶兒哥,我查到了,是程清泉在暗中散布的消息,說高文峰是你派人殺死的。
“我一猜便是他幹的!
這個查不查都無所謂,隻要能破了案,謠言自然也就消失了!
”張寶兒問道:“我讓你查的線索查到了沒有?
”
燕谷撓頭道:“查是查到了一些,也不知有沒有用!
”
“你說說看!
”
“高文峰被殺的當天,梅小山從高府門前經過,不想高家的看門狗一下子從門洞裡蹿出來,對他又嘶又咬,梅小山又驚又惱,一腳将那隻狗踢折了腿。
高府的狗被人踢了,這還得了?
當天下午,高文峰就帶着管家和幾個家丁到梅小山家裡又搶又砸,還一腳将梅小山的妹妹倩兒踢倒在地,倩兒頭磕在門檻上,當時就暈了過去。
梅小山又氣又痛,揚言要殺死高文峰。
”
“梅小山?
怎麼會是他?
”張寶兒皺起了眉頭。
梅小山已經改邪歸正不再做小偷了,在張寶兒的資助下做着小本生意,雖然掙的錢不多,但過日子是沒有問題了。
走了正道後,梅小山便把自己的妹妹接來一起住了,兄妹倆一起經營着小飯館。
梅小山對自己的妹妹極其疼愛,很顯然,殺死高文峰的兇手極有可能就是梅小山。
“怎麼了,寶兒哥?
”見張寶兒不說話了,燕谷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
哦,對了!
”張寶兒瞅着燕谷道:“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怎麼考慮的?
”
“我去長安沒有問題,我手下那些小乞丐我也會帶走,隻是我有些擔心!
”燕谷不安道。
“你擔心什麼?
”
“魏先生也和我談過這事了,我知道這事對寶兒哥很重要,我擔心我做不好,影響了寶兒哥的大事!
”
“我當是什麼事呢!
”張寶兒一聽這才放下心來,拍着燕谷的肩頭道:“你隻管放心去做,不會影響到我的!
”
“隻要能幫到寶兒哥,我随時都可以出發!
”燕谷拍着兇脯道。
送走了燕谷,張寶兒派捕快前往拘押梅小山。
很快梅小山被帶來了,捕快還在他家後院的草叢中找到了幾張銀票,而票号正是高文峰的,這更加重了梅小山的嫌疑。
張寶兒一拍驚堂木,讓梅小山交代他是如何殺死高文峰的。
梅小山大喊冤枉,可是他又提供不了昨晚不在現場的證據,也解釋不了那幾張銀票的來曆。
張寶兒決定,先将梅小山關押起來。
一夜不眠,張寶兒又想到了此案的許多疑點:高文峰被殺當晚,高府中的十幾條看家狗為什麼一聲也沒有叫?
而且高府的院牆足有五六人高,一般人不可能爬進去?
能做到這一點的有兩種可能,一是兇手功夫了得,二是兇手根本就是高府中人。
高文峰的身上有兩處傷口,一處在兇口,而另一處則在咽喉,而且刀口不一緻,顯然是兩種兇器所緻,按照常理,兇手殺人一般不會帶着兩種兇器,那麼兇手難道是兩個人?
種種這些疑點,放到梅小山身上好像都解釋不了。
殺人者也許另有其人。
那麼會不會是梅小山買兇殺人呢?
好像可能性也不大。
梅小山做的是小本生意,每天的收入并不算多,根本就不可能有錢去請什麼殺手?
再說了如果高文峰的死真是梅小山所為的話,他明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又怎麼可能還若無其事地呆在家裡,還如此不小心地将幾張高文峰的銀票落在自家屋後的草叢裡呢?
這些都非常不合邏輯,張寶兒越想越加肯定高文峰的死與梅小山沒有關系。
肯定是有人知道梅小山和高文峰的矛盾然後殺掉高文峰,最後嫁禍給了梅小山。
張寶兒決定先将梅小山釋放,他想隻要梅小山一放出去,真正的兇手也許就會自己露面的。
第二天一大早張寶兒拍案升堂,宣布梅小山殺人證據不足,予以釋放回家。
誰知道他剛說完,跪在堂下的梅小山卻大聲喊道:“高文峰是我殺的。
”
張寶兒吃了一驚:“梅小山,我已宣布你無罪,你為何又說高文峰是你所殺?
”
梅小山哭着說:“縣令大人明鑒,高文峰真的是我殺的。
他踢暈了我妹妹,所以我要殺死他,為妹妹報仇。
”
張寶兒疑惑地問道:“是不是有人逼着你承認?
”
“沒有,殺了人就該償命,我現在隻求一死。
”梅小山面不改色道。
“那我問你,高府的院牆足有五六人高,你是怎麼爬進去的?
”張寶兒依然不死心。
梅小山道:“我從小就喜歡爬樹,以前又做過小偷,高府那點院牆根本就難不住我。
”
張寶兒眉頭皺了幾皺,又問梅小山:“若是你殺的人當有兇器,兇器在哪?
”
梅小山說,他已經記不清他把刀藏在什麼地方了。
一聽這話,張寶兒心中的疑惑就更重了。
案發到現在一天還不到,要真是梅小山所為,怎麼會記不起兇器藏在了什麼地方呢?
既已承認了殺人罪行,又為什麼還要隐藏兇器呢?
可是梅小山卻堅決說高文峰就是自己殺的,無奈之下,張寶兒隻有再次将梅小山關回了牢裡。
當天夜裡張寶兒又來到高府仔細勘察了一番,回到衙門時天已經亮了。
雖然一夜沒有睡,張寶兒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倦意,反而流露出一縷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