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幾個月前他突然失蹤了,此次我就是專門來尋找他的!
”說到這裡,武公子猶豫了一下,向二人抱歉道:“恕我有難言之隐,他的名字和身份,隻能暫時向二位保密了!
”
“武公子,你的這位朋友在陳州嗎?
”張寶兒追問道。
武公子點點頭:“據我得到的消息,他應該就在陳州城裡!
”
張寶兒思忖片刻,對武公子道:“承蒙武公子看的起寶兒,我隻是個小叫花,也沒有什麼可報答的,若武公子的朋友在陳州城,我一定設法幫你找到這個人,也算還武公子一個人情。
”
張寶兒的話讓武公子心頭一動,他對陳州人生地不熟,想要找到那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可是張寶兒就不一樣了,他一直生活在這裡,對陳州城可謂是了如指掌。
再說了,叫花子這一行的信息十分靈通,說不準還真能幫自己找到那個人。
想到這裡,武公子對張寶兒感激道:“那武某就先謝過張兄弟了!
”
“不知武公子要找的這人有什麼特征?
”張寶兒問道。
“他今年二十四歲,年齡和我差不多。
身高六尺七寸,也和我差不多。
性格比較倔強,尤其好賭,而且賭性很大,按時間算起來,他到陳州城最多也就兩三個月時間!
”
“那應該是生面孔!
”張寶兒似想起了什麼,向武公子問道:“武公子,你說的不會是那個穆千吧?
他是個生面孔,而且賭性不是一般的大!
”
武公子搖搖頭:“剛開始我也有這樣的想法,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易容了,但我仔細觀察了,可以斷定他絕不是我要找的人!
”
張寶兒苦笑道:“武公子,你說了那麼多,卻沒說他的長相。
幫你找人,你總得告訴我他長的什麼模樣吧?
”
武公子不經意地瞅了一眼陳掌櫃,對張寶兒道:“我有他的畫像,但放在客棧裡了,沒帶在身上,改天我給你看看他的畫像,你就知道了!
”
“那好吧!
”張寶兒點點頭。
陳松看得出來,武公子并不想讓自己參與此事,所以才找了這麼個。
為了避免尴尬,陳松巧妙地轉了話題:“對了,寶兒,你剛才不是說想聽王胡風的故事嗎?
還聽不?
”
“怎麼不聽?
”張寶兒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轉移了,他央求道:“陳掌櫃,您趕緊給我講講吧,不然這頓飯都吃不安生了。
”
陳松也不再吊他的胃口,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這王胡風和你一樣,也算是個有天賦之人,他的天賦表現在做生意上。
十三歲那年,王胡風的舅父自安州帶回十幾車當地特産的絲鞋,分送給他們幾個小孩。
别人都争先恐後去挑選合腳的鞋子,惟獨王胡風挑了一車剩下的大号鞋,推到集市上賣掉,換得半兩銀子,這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筆收入。
”
“後來呢?
”
“王胡風伯父家的宗祠在西市之南,内有一大片空地,他掃得十餘鬥榆錢,拿出賣鞋所得的半兩銀子,打造兩把鐵鏟,每天用那兩把鐵鏟開墾空地,播種榆錢,辛勤灌溉,竟種出千萬株榆樹苗。
頭一年,他砍了十幾捆榆條,以十多文的價格賣給人做柴燒,第二年就賣了二百多捆,盈利翻了幾番。
有了收入之後,王胡風沉住氣,耐心地種植榆樹。
五年之後,當年的小樹苗都已長大成材,光是蓋房屋用的椽材就有千餘根,可以造車用的木料更是不計其數。
這一年,他剛剛二十歲。
”
張寶兒聽得不由癡了。
“王胡風有了資金之後,便開始雇人制作法燭,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所制法燭火力是普通柴薪的一倍。
盛夏時長安多雨,連日大雨令得柴薪價格暴漲且嚴重缺貨。
法燭頓時成了搶手貨,全部銷售一空,王胡風賺得盆滿缽溢。
在這之後,他又開始倒賣茶葉、絲綢,在長安、洛陽等地購置大量田産,雇人耕種,開設了米糧行。
如此多年下來,他逐漸累積起驚人的财富,絲綢行、米糧莊、茶莊遍布大唐各地,可謂财大氣粗,富甲天下。
隻可惜……”
“隻可惜什麼?
”
“隻可惜錢财如此輕易如流水滾滾而來,使得王胡風揮金如土,整天沉醉于富貴溫柔鄉。
他在長安西市買下了一棟宅院,百姓稱王胡風的宅府為“王家富窟”,據說他家的房子以白銀疊為屋壁,宅中的禮賢室以沉檀為軒檻,以碔砆甃地闆,以錦文石為柱礎,并把銅錢當地闆磚,鋪在後花園的小徑上,稱這樣可以防滑。
他的床前有用檀香木雕的兩個童子,手捧七寶博山爐,自暝便焚香至曉。
王胡風家中的器皿寶物,比王公大臣的還要好得多,四方之士盡仰慕之,以結識他為榮,他也非常好客,經常接待四方賓客,最大程度滿足客人的喜好需求,客人莫不所至如歸……”
……
這頓飯吃的時間很長,結束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武公子與張寶兒一左一右攙扶着陳松,搖搖晃晃走出了醉霄樓。
陳松作為長安酒樓的掌櫃,喝酒的本事自然不會差,此時卻早已爛醉如泥。
武公子比陳松要好一些,但也力不從心了。
武公子的酒量在朋友中間那可是很有名氣的,他曾經在民風彪悍的突厥待了數年,在那裡,武公子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并不輸于那些突厥人,隻是沒曾想今日喝酒卻如此狼狽。
武公子瞥了一眼張寶兒,雖然他也是滿面通紅,但看上去遠比自己和陳松要清醒的多。
武公子記不起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但有一點他心中很清楚:張寶兒肯定比自己和陳松喝的都要多,因為到了第二壇酒的時候,幾乎是張寶兒一個人在給他們二人單個敬酒,一直到酒壇子見了底。
張寶兒隻是個十幾歲的瘦弱少年,怎麼會有如此海量,這讓武公子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張寶兒此時他的腹中也是翻江倒海,隻不過是強撐着罷了。
爛醉的陳松渾身都向下耷拉着,身體死沉死沉的,張寶兒扶着他走了沒幾步,便覺得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