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好幾棟筒子樓走過一座橋，再往右邊拐個十來分鐘。

　　廠子門外種着幾棵大樹，旁邊有個小屋子，一般都有個人守着登記入内的陌生人。

　　外牆寫着幾個金閃閃的大字‘代鎮國營食品廠’。

　　兄妹倆蹲在小屋對面的一棵樹下，他們想着等晚點再讓小屋裡的大爺去幫忙叫下二伯出來。

　　老何拿着報紙用着眼睛的餘光瞄向對面的兩個小孩。

　　他已經盯了他們有十分鐘了，從他們蹲下來到現在都一直嬉皮笑臉的聊着天。

　　當他們食品廠門口是菜市場不成。

　　“小孩子，沒事别在這邊搗亂，要聊天到别的地方去。
”

　　柚子笑容可掬走到窗口對着保衛員說:“大爺，你好，俺二伯是這廠裡的徐志星，俺們想等晚點再讓你幫忙叫下。
不敢打擾你，就坐在樹下等一下。
”

　　老何恍然大悟，最近徐志星升正式工了還給他送過些糖呢。

　　但也是有點印象。

　　“現在是有點早，等十一點我再幫你叫吧。
進來坐坐，别待廠門口，影響不好。
”

　　老何打開鐵門讓他們進小屋，屋裡多坐兩個小孩也還可以，就是有點不寬敞。

　　兩人進來後，柚子拘謹着坐下問:“謝謝，大爺，請問您貴姓？
”

　　老何其實有點不愛說話，他就喜歡守着大門跟看報紙。

　　“姓何，腳邊有報紙，能看别弄壞了。
安靜吧。
”

　　額。
。
。
。
。
。

　　“好的。
”

　　柚子默默地說了聲，随手拿了兩張最上面的報紙，遞了一張給他妹妹。

　　柚子心裡後悔，早知道他們就多逛一會再過來了，這總感覺何大爺在看着他，弄得有點惶惶不安。

　　老何屋子裡多了人，他感覺哪哪都不得勁。

　　總用餘光偷瞄着，就怕那小的把他報紙撕咯。

　　聽着廠裡大鐘打了十一點的響，老何迫不及待的起身，對着兄妹倆說道:“我要進去叫人了，你們倆是想在外面還是在屋裡等？
在屋裡等的話，我要把門鎖上。
”

　　“俺們屋外等。
”

　　在屋裡如坐針氈，還不如到外面去透透氣。

　　廠的大門是大鐵門，從欄杆去割開一個小門，平常上班的人都要從小門進入，有大卡車來的時候才把大門打開。

　　柚子看着何大爺上鎖之後走到遠處，他迫不及待的對着他妹妹說:“感覺何大爺一直盯着俺。
俺拿着報紙的手都不敢翻頁。
”

　　虎妮捂着肚子拍着樹幹哈哈大笑:“哎呦，肯定是何大爺不大好意思跟咱說話。
才老是看咱們習慣不。
”

　　隔了一會，他二伯騎着自行車帶着何大爺一起出現在大門邊。

　　徐志星出了廠門後，拿着别人給他兩根香煙送給老何。

　　“欸，何叔，這别人給我的好煙，你知道我都沒抽，嘗嘗這味道好不。
”

　　“那多不好意思。
”

　　老何嘴裡說着，手裡急切的接了過去，這可是一包好幾塊錢的京城的香煙呐。

　　“二伯。
”

　　徐志星寒暄過後，兩人跑到前面叫了人。

　　“欸，上車，帶你們兜風去。
”

　　徐志星請了一個小時假，他最近晉升成正式工工錢三十八塊五，票啥的都多了一些，最近還賺幾百塊錢。

　　心裡高興的不行。

　　“不用去太遠，俺們還得托二伯買點東西。
”

　　柚子急忙說，他二伯跟個猴子一樣，不趕緊說怕等會兒自行車就被他騎沒影了。

　　“行，前面大溝邊去。
”

　　走了不到兩百米，就在一棵比較茂密的樹下坐着，背後是條大溝，前面是大路，不會有人聽到說話的内容。

　　“來，今天知道你們要來我把這一千多塊錢都帶在身上。
柚子點一下，點完帶你們去銀行存起來。
”

　　徐志星從藍色勞動布工衣上口袋拿一疊十元大鈔。

　　十張一疊，一共十一疊過兩張十塊的。

　　“嗨，不用數，俺們不放在銀行。
放家裡，要不然到時候有啥好貨，沒有現錢錯過豈不可惜。
”

　　柚子把錢拿過手，就給了虎妮。

　　當着她二伯的面往身上各處藏起來，她的衣服口袋後面又找大伯娘加了口袋拉鍊。

　　藏得可謂是密不通風。

　　“唔。
。
哇。
。
哦”

　　徐志星摸着下巴嘴裡一直贊歎聲不停，這要沒有八百個心眼都想不出這法子。

　　褲裆兩旁都縫了暗袋，褲腳也縫了一個，這也太棒了。

　　“二伯，俺們這次帶了各種香味的香皂跟冬天用的馬油。
這些俺要換幾個玻璃瓶子，得有蓋子的要用來裝水不漏的。
”

　　柚子把背簍裡的東西擺給徐志星看，拿了一塊用油紙包好的香皂拆出來讓他聞聞。

　　“艾瑪，這香味直沖腦門啊，忒香。
”

　　徐志星嗅了一下，被撲鼻而來的香味沖倒。

　　柚子一看是淡紫色的，好像是什麼薰衣草精油味。

　　“是啊，這顔色跟紅色最香，反正有茉莉，桂花，玫瑰，薰衣草很多種味道。
二伯覺得賣多少合适？
還有這馬油跟蛤蜊油是一樣的，但是這個方便點不難開，用轉的。
”

　　柚子向他展示用法。

　　徐志星正聞着抓過香皂的手，真的香的不行，這要是回去上班不得被說出去拈花惹草啊。

　　“供銷社普通肥皂八分錢加肥皂票，香皂是一毛幾來着，這玩意這麼香，還這麼厚，至少得賣兩毛五分吧，馬油就一毛吧。
就按這個價錢賣吧。
”

　　他把手往身上各處抹了抹，虎妮看得一頭霧水的問:“二伯，你是長虱子了嗎？
一直在抓個不停。
”

　　“不是，這玩意這麼香，往身上抹抹，别浪費了。
”

　　主要他要把東西帶去廠裡去，聞到味道的都是他潛在的買主啊！

　　“玻璃瓶小水果罐頭那種行不，差不多能換十八個左右。
”

　　“行”

　　兩人看着被騎得風馳電掣的自行車不由得開口道

　　柚子:“爹總說二伯隻長年齡，不長性子。
”

　　虎妮:“怪不得大哥說二伯自行車能騎出火星子來，這速度。
。
。
。
”

　　說完都哈哈大笑起來。

　　等了十五分鐘，徐志星回來倒是速度慢了一點，不然怕玻璃碎了。

　　“把香皂啥的都放在這個包袱上。
”

　　他還多拿了人玻璃廠一個包袱布，走的時候那看門老頭差點把他後背燒個窟窿。

　　“欸，二伯這底下十個紅糖塊給俺伯娘帶去喝喝，味道都不一樣。
”

　　“哎呦，這包裝很方便啊，貴不貴，這個很多人會喜歡，主要好攜帶。
”

　　徐志星手裡掂量掂量，還挺壓手，一斤肯定沒幾個。

　　“一塊錢一斤吧，裡面加了紅棗枸杞桂圓玫瑰，都是好東西。
”

　　柚子不确定的說，在現代是六塊錢一斤，買了五斤才三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