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别過臉去。

　　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霧更加一頭霧水，見他看上去不願說話，就攙扶着他快步往他說的方向走去。

　　不到二十分鐘，林霧就看到了摩川說的山坡。

　　但是……

　　“師……那真是你的住處？
？
”

　　林霧望着山坡上肅穆似古廟的建築，愣住了。

　　林霧估計，它達到足夠讓方才那幾十人同時住進去，還能有不少空閑地。

　　摩川淡淡的嗯了聲。

　　林霧看它，再看向摩川，視線在二者之間來回轉了好幾次，意識到一點——可能摩川真不是被綁來的，方才發生的那一切……好像也是摩川自願的？
？

　　畢竟，以摩川的能力，就那點人，怎麼可能栽了。

　　可為什麼啊？

　　林霧隻得扶摩川先過去。

　　黑木的大門是半掩着的，林霧用腳踢開，裡面是個四五十平的院子，簡樸空闊。

　　西南角竟生有一顆參天老樹，卻已枯死，徒生枯枝樹幹。

　　林霧覺得它很像是不久前在山洞看到的那棵！
隻是當時山洞裡太暗，她沒有全看清，不能笃定。

　　樹下一邊就有石桌和石凳。

　　林霧扶他過去坐下。

　　“傷藥在哪兒？
”林霧問。

　　摩川這會兒應該是緩過來有力氣了，擡頭看她，說不必。

　　林霧皺眉：“怎麼就不必了，你傷的很嚴重，必須……”

　　摩川忽的扯開身上的袍子，露出上半身。

　　林霧頓時沒了話。

　　他居然痊愈了！

　　盡管還有不少皿迹殘留，也不難看清，先前被人用刀割留下的傷口都消失的徹底，仿佛先前隻是錯覺！

　　“你你你……你的自愈這麼厲害？
”林霧錯愕。

　　摩川緩緩道：“你很意外？
”

　　“廢話！
”

　　這都比池家異人的恢複能力強了！

　　摩川卻問：“你為什麼會意外？
”

　　“啊？
我為什麼不能意外？
”

　　林霧莫名。

　　摩川微眯起眼打量林霧，寡淡漠然的目光令林霧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能找到白民族的人，不都是為了我，對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摩川淡聲，“你也是外族人，沖我而來，就算你說對我……同他們也無區别。
”

　　林霧怔住：“什麼意思？
為什麼有很多人來找你？
是為了求你庇佑嗎？
”

　　“你當真不知道？
”

　　“真不知道！
”

　　林霧直覺摩川說的找他可能不是什麼好事，解釋道：“我找你是因為……不管你信不信，你我有師徒緣，往後你會是我的師父！
既然早遇到了，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
”

　　摩川仍然面無表情。

　　林霧就道：“如果我是跟你說的那些人一樣沖你而來，那剛才我為什麼要救你？
我直接加入他們不就好了！
”

　　這話令摩川眼神動了動，似乎有些信了。

　　林霧剛要繼續說，突然愣住。

　　她說大可以加入那些村民，摩川沒有反對。

　　也就是說……

　　“師父，以前那些人找你，是為了和那些村民一樣，生食你皿肉嗎？
！
”

　　摩川對此毫無觸動，漠然的嗯了聲。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有，你居然也肯讓他們做？
！
”林霧不可思議。

　　摩川反倒奇怪的看她：“他們為什麼不會那麼做？
”

　　見林霧是真的一臉難以理解，他眼底掠過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

　　他語氣沒有方才那麼冷淡了，道：“難道你也不知，古有白民之國，其中盛有乘狐，食之可長壽？
”

　　林霧心頭猛地一跳。

　　自從知道池家異人的存在後，她有專門去搜集奇聞異獸志異來看。

　　摩川說的她看過，白民之國在龍魚北，國民皆白身披發。
内有一種能讓人長生不老的靈獸，其狀如狐，頭上有角，食之可增二千歲！

　　她本以為這隻是傳聞。

　　“師父你就是這乘狐？
？
原來你不是人啊。
”

　　摩川盯着她。

　　林霧立馬澄清：“這話沒有任何罵你的意思，我隻是很意外你居然非人。
”

　　既能保持人身，又是獸族，那不就和她一樣是異人？

　　“師父，你異人是怎麼變的？
也是祖上通過和什麼天外異物結合變成的嗎？
”林霧好奇。

　　摩川終于有了點表情，是一言難盡。

　　“你在說什麼？
什麼異人，什麼天外異物？
”

　　“就是……”林霧簡明扼要的給他解釋，結果他還是費解。

　　林霧納悶了，怎麼會聽不懂呢？

　　天外異物還是他告訴她的呢。

　　“他不是你說的半人，而是人類，隻不過際遇特殊，才擁有了乘狐的能力。
”一道戲谑的男聲忽然響起。

　　林霧登時回頭。

　　對面門口，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抱臂倚在門邊，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們。

　　林霧一眼注意到，對方穿的寬袖長袍，長發盡數挽起冠住，不像是現在會有的衣着。

　　那男人目光移到摩川身上，更添幾分玩味。

　　“摩、川？
這名字倒是别緻，你喜歡嗎？
”

　　摩川面無表情，“你不許這麼叫我。
”

　　男人攤手：“那沒辦法，我還挺喜歡的。
”

　　摩川臉色沉了沉，一言不發的起身，大步流星繞過正堂廟間，去了後面。

　　林霧腦子裡還有一大堆疑問，剛想追上去問清楚，被那黑衣男人叫住。

　　“小姑娘，看你，似乎并不屬于這個時空。
”

　　林霧猛地停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誰？
我師父的朋友嗎？
”

　　男人好整以暇，“師父？
本嶺主算過，他并未有師徒緣，命格孤寡。
所以你是哪兒冒出來的？
”

　　“你胡……”林霧忽的頓住，“你自稱什麼？
你難道是十三嶺的嶺主之一？
！
”

　　男人笑意頓斂。

　　“你竟然知道十三嶺。
”

　　“晚輩還算了解。
”

　　林霧登時上前去，客客氣氣的道：“實不相瞞，晚輩有要事想求貴嶺的十一嶺主幫忙。
請問前輩是幾嶺主？
十一嶺主嗎？
”

　　男人眼神古怪了些：“你确定了解十三嶺？
”

　　“嗯。
”

　　“那你難道不知，十三嶺如今隻十位嶺主？
”

　　“？
什麼？
？
”

　　林霧被問住了。

　　男人似是覺得有意思，笑了出來，道：“十三嶺至今隻十人，這第十一位嶺主确實已有人選，隻可惜，人家還未應。
小姑娘，你是要找哪門子的十一嶺主？
”

　　“你如何了解十三嶺的？
别是傾其所有去換，反被騙的一點不剩。
”他惡劣的說。

　　林霧滞在原地。

　　沒有十一嶺主？
這怎麼可能……慢着，難道銀杏樹裡的那個術法不隻是純粹的穿越空間，而是叫她回到從前了？
！

　　“現在是哪一年？
”

　　男人怔了下，打量林霧的視線認真了些，目中更閃過一道金光。

　　林霧故作鎮定的任他看。

　　男人很快閉眼，再看林霧時站直，語氣微妙：“鹹通十四，癸巳年。
”

　　林霧：“！
！
！
”

　　那個術法居然把她弄回了千年前！

　　等等，她能回到過去，都是靠着地下城中的時空裂縫，可見穿越時間絕不是一個術法能做到的。

　　眼前的一切這麼真實……難不成那老樹中的術法是一個将千年前發生的事情重現的幻術？

　　很有可能。

　　懸崖古廟裡的老者說讓銀杏樹重新繁榮，才能見到十一嶺主，但摩川也說那棵樹始終不敗。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個幻術讓老樹呈現出敗落，她要想辦法解開，老樹才能重現繁景。

　　可這跟十一嶺主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幻術中十一嶺主此時為何還沒有出現在十三嶺？

　　林霧環顧四周，下意識看向院中相似的老樹，忽然想道。

　　該不會這幻境就是十一嶺主曾經經曆的事，并且成了他的一個心結，隻有解開心結才能破術出去，老樹也才能重現繁盛？

　　那她見到的應該是還沒去十三嶺的十一嶺主，為什麼會是摩川……

　　嗯？
摩川出現在幻境中，還住在有老樹的這裡？
！

　　林霧嚯然看向那黑衣男人。

　　“你……冒昧的問一句，前輩可是……十三嶺的四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