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廠房，車間主任就指著林父，“人來了！
”

　　 林父心底一咯噔，難道是他工作上出現什麽問題了？
被抓小辮子了？

　　 這可怎麽辦？

　　 他心裡毛了。

　　 擱以前，林父上班還會偷懶消極，畢竟也不是什麽很勤快的人，隻要完成分內工作就好，又沒犯錯。

　　 但現在可不一樣，他女兒可在研究所上班，都上報紙的人了，全國人都看著，未來可是大科學家。

　　 他作為父親，可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做文章！

　　 林父覺得，他現在身上背負著使命，不僅是他，整個林家上上下下，精神面貌都改變不少，身份都不一樣了。

　　 他絕對不能接受，自己惹事。

　　 看到車間裡，其他同事齊刷刷往這邊看過來，林父喘氣都粗重了，也不敢問啥事。

　　 “老林啊。
”車間主任突然走過來。

　　 “您說。
”林父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他現在吹牛的毛病都改了，就怕別人覺得不穩重。

　　 “你生了個好女兒啊。
”車間主任豎起拇指，“厲害！
”

　　 林父還沒緩過來，對方就拿著一份報紙，指著上面的大字道：“你女兒出息啊，又上報紙了，這一次，都研製出國產的藥物洗脫支架了！
”

　　 “聽說，國外都沒這玩意兒呢！
”

　　 “人家說是什麽國內心內科最偉大的發明，什麽趕超國外，這個真的能趕超，國外都沒研製出來！
”

　　 “據說領先了國外十幾年，你女兒就是團隊核心人物。
你看看，你女兒是不是叫林薇？
”

　　 “她可是新起的醫學界國之棟梁啊，大科學家啊，據說這個成就，是近十年來國內最偉大的發明之首，你家真是祖墳都冒煙了！
”

　　 .......

　　 林父都不知道這件事，他接過報紙，看著上面林薇的照片，那張熟悉的面孔，自己的女兒。

　　 他眼睛有些模糊，也不怎麽看清報紙上的字，嘴唇微微顫抖，最後實在沒忍住，有些丟人擡手擦了擦眼淚：“我都快三個月沒見她了，過年都沒回來。
”

　　 過年的時候，許淵拎著禮品上門，給他準備了好煙好酒，說是林薇還在實驗室。

　　 雖然習慣了林薇少回家，就算回來，也是匆匆走，但一家人還是很失落，林母包了餃子，讓許淵拿去研究所，還拿了幾瓶辣醬。

　　 每隔半個月就去研究所送辣椒和牛肉幹，這就是家人和林薇最多的鏈接，他們也不能隨時進去。

　　 有時候是林英去，有時候是林娟，林母想女兒的時候也會去，林父的感情則比較含蓄，他隻是遠遠看著。

　　 林父一開始覺得林薇考上大學，就是算命先生說的有出息，畢竟大學生多稀有，這可是他們老林家第一個大學生。

　　 結果，她大學就被教授看中，還進了研究所，林父覺得更有出息了，他都不了解什麽研究所。

　　 哪曾想，林薇提前大學畢業，還讀了研。

　　 那可是研究生！

　　 說出去，大家都羨慕壞了。

　　 而林薇冷不丁，上了報紙，還接受采訪。

　　 現在更好，都參與研究心臟支架了，光報道就佔據了報紙的一面，這些遠遠超出林父的認知。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也跟著心酸，車間主任還上前拍了拍林父的肩膀：“優秀的孩子，都是給國家培養的。
”

　　 “為國為民。
”

　　 林父拿著報紙默默點頭。

　　 晚間。

　　 林父坐在沙發上，拿著報紙，正在一個字一個字看著，上一份報紙就被他裱起來了，這一份，他正思考要掛在屋內的哪一個地方。

　　 電視裡正在播放著新聞聯播：“三月一號，袁承中教授和他的團隊潛心研發的藥物洗脫支架正式獲批上市，該支架的上市，打破進口金屬支架的壟斷，大幅度降低心臟支架的費用，給上萬的患者帶來新的希望，每年為患者省下上億費用。
”

　　 “這是國內心內科最偉大的發明，也是國內醫學朝世界先進水平邁出的一大步。
”

　　 ......

　　 林父聽到新聞聯播，第一時間就喊來了林母。

　　 林母連忙走過來，看著電視，上面有林薇的一段采訪，她也沒忍住紅著眼眶道：“瘦了，瘦多了。
”

　　 林父眼底惆悵，有喜有愁：“這下是上交國家了。
”

　　 打小，他就期盼著林薇有出息。

　　 結果太有出息了。

　　 都上電視了。

　　 再怎麽樣，他們心裡依舊是自豪的，就連最小的安安走出來，都能指著電視道：“是小姨。
”

　　 “對，小姨。
”

　　 “小姨是大科學家！
大家都說！
”

　　 林父哈哈大笑：“說的沒錯！
”

　　 *

　　 醫院。

　　 心內科的患者，原本面對高額的進口金屬支架正在猶豫，聽聞國產的支架出來了，眼底重燃希望。

　　 想要問問價格。

　　 結果得知，隻需要進口支架的四分之一，而且都包含了手術費。

　　 患者高興之餘，不免擔憂道：“這個能用多久？
後續吃的藥貴不貴？
”

　　 進口支架都得終身用藥，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國產支架那麽便宜，是不是要吃大量的藥？
還不知道能活多久？

　　 “不貴，幾塊錢一大瓶。
”醫生說。

　　 “啊？
”患者沒反應過來，進口藥動不動就幾十塊一瓶，他又問，“那能活多久？
不會是動了手術，就隻能活兩三年吧？
到時候人財兩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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