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寧璃把筆記本塞進背包，出了門。

　　她先是去了天文館，和徐寅碰面，而後兩人一起驅車離開。

　　一個小時後，車子在一棟建築前停下。

　　大門邊側的牆上，掛著一個方形銘牌。

　　F-LMSAL。

　　費諾-天體物理實驗室。

　　世界三大天體物理實驗室之一。

　　總部在國外柏城，這裡是在華唯一分部。

　　徐寅是這裡的副主任。

　　寧璃跟著他走了進去。

　　徐寅是第一次帶她來這，邊走邊介紹。

　　「那邊就是數據處理房，之前你送來的觀測數據，都是送到了那裡。
」

　　他指著後面一棟單獨的全封閉立方體建築。

　　寧璃點點頭。

　　很快，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金髮碧眼的外國男人走了過來。

　　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戴著眼鏡。

　　「徐副主任。
」

　　「雷亞。
」

　　二人打了招呼，雷亞又看向寧璃，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就是您上次提到的那位？
」

　　他說著一口流利的德文。

　　徐寅點頭。

　　雷亞又上下打量了寧璃一圈。

　　「她看起來好小，有20歲了嗎？
」

　　徐寅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寧璃道：

　　「17歲。
」

　　她說的也是德文。

　　雷亞愣住。

　　一是沒想到寧璃居然才十七歲，二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德語。

　　那他剛才說的話，她肯定都聽懂了。

　　他眨了眨眼，笑道：

　　「不好意思，徐副主任之前沒提過你居然會德語。
」

　　寧璃搖搖頭，並不介意。

　　雷亞的目光落在她的黑色背包上，笑容更甚。

　　「進來吧。
」

　　......

　　數據處理房內，整整齊齊的碼著一排排巨型黑色計算機。

　　偌大的空間內，隻有機器運轉的聲音，以及敲擊鍵盤的聲音。

　　寧璃順著聲音向前看去。

　　邊側的位置，有一排顯示器。

　　一個同樣穿著白色實驗服女人正坐在那。

　　屏幕上的光點不斷躍動，下面規律性的呈現出一列數據。

　　「然。
」

　　雷亞走在最前面。

　　那女人這才轉過身來。

　　是一張清秀白凈的東方面孔，看起來似乎也就二十歲出頭，很年輕。

　　寧璃眸子微眯。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實驗室最年輕的研究員，前天剛從柏城總部調回來的，薑然。
這位是徐副主任，你之前還沒見過。
還有這位，寧璃。
」

　　薑然站起身，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她本是清秀文氣的長相，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頰浮現一個酒窩，瞧著就多了幾分俏皮和甜美。

　　「徐副主任好，寧璃你好。
」

　　看向寧璃的時候，她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沒想到，那篇論文的一作，居然是這麼年輕的小妹妹。
」

　　雷亞哈哈一笑。

　　「她今年才十七歲，說起來，比你當初進柏城總部的年齡還要小呢。
」

　　薑然將耳邊的碎發別起，也笑了起來。

　　「所以說，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啊。
」

　　寧璃將眼底情緒斂起。

　　「你好。
」

　　薑然道：

　　「既然到了，那我們這就開始吧？
」

　　寧璃頷首，把筆記本取出。

　　雷亞在旁邊幫忙操作，一邊說道：

　　「剛才聽徐副主任說，寧璃馬上要高考了。
如果去了西京大，然，她可就是你的學妹了啊。
」

　　薑然畢業於西京大計算機系，本碩連讀，之後去了柏城的實驗室總部。

　　在那邊待了一年，前幾天才回來。

　　薑然神色訝然，又帶著幾分歡喜。

　　「是嗎？
」

　　她坐在寧璃旁邊的位置，手指在鍵盤上敲著。

　　寧璃導出數據。

　　薑然的神色漸漸認真起來。

　　徐寅站在後面。

　　時間緩緩流逝。

　　某一刻，雷亞道：

　　「等一下。
」

　　幾人都停了下來。

　　雷亞指著屏幕。

　　「這兩組數據偏差過大，是不是測量有問題？
」

　　寧璃看了眼，道：

　　「所有數據皆是統一測量，不會出錯。
」

　　「但是這個......」

　　雷亞有點猶豫。

　　寧璃解釋道：

　　「這個誤差趨勢，應該是測量這兩組數據的時候，對應的那台射電望遠鏡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電磁輻射幹擾。
」

　　雷亞恍然。

　　薑然卻是有些驚訝的看了寧璃一眼。

　　「你怎麼知道？
」

　　寧璃一頓。

　　「之前看到過一篇相關論文，有提到這種情況。
」

　　「是嗎？
我在柏城的時候，跟著的導師也是研究這個的，真巧啊。
」

　　寧璃知道她說的是誰。

　　實際上，她看到那篇論文，就是那位的。

　　就夾在陸淮與之前給她的那幾本書和資料裡面。

　　她點點頭。

　　薑然沒細問。

　　研究相關領域的，並不隻有她那位導師。

　　她餘光看了寧璃一眼，發現她數據處理的速度，比自己預想的更快。

　　才十七歲啊......

　　......

　　幾人從數據處理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一點多。

　　「剩下的那部分處理起來可能還要好幾天。
」

　　雷亞說著，開玩笑般的說道，

　　「你可以等結果出來再過來。
當然，如果你不放心，每天過來也是可以的。
」

　　寧璃笑了笑。

　　「多謝。
」

　　費諾實驗室級別極高，她當然是放心的。

　　一個身材微胖的外國男人走了過來，用英語問道：

　　「雷亞，L實驗室的光譜儀好像出了點問題，你要不要去看看？
」

　　雷亞點頭。

　　那男人又看向寧璃，有點驚訝。

　　「這就是跟徐副主任一起來的......寧璃？
哪所大學的？
」

　　「你好，我是寧璃。
」

　　寧璃客氣問好，同樣以英語回道，

　　「另外，我今年高三。
」

　　那男人越發錯愕，忍不住笑起來。

　　「以你那篇論文的等級，足夠直接申請大學了吧？
」

　　雷亞拍了拍他。

　　「這算是徐副主任的半個學生了，什麼時候上大學，也不是那麼要緊的問題。
然，你去送一下，我們先去看看光譜儀。
「

　　「好。
」

　　徐寅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並未跟著出來。

　　薑然帶著寧璃往外走去。

　　走了幾步，隻剩下了兩人。

　　薑然看了寧璃好幾次，神色探究。

　　寧璃察覺到了，扭頭問道：

　　「怎麼了？
」

　　薑然雙手插在實驗服兜裡，笑了起來。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的英文口音，聽起來，和我一個同學很像。
」

　　「同學？
」

　　「嗯。
」

　　薑然臉上的酒窩浮現，

　　「我高中和大學同學，陸淮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