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予這次是鐵了心。
她當天上午就出門了,拿了錢去找了兩個人。
“你們等着我的消息,到時候依照我的吩咐辦事。
”夏千予道。
她給錢很痛快,對方連連應道:“顔小姐您放心。
”
外頭的人,巴結夏千予的時候,都叫她顔小姐,而她從來不辯解,任由大家有這樣的誤解。
今天她聽了卻覺得格外刺耳。
“顔小姐”這三個字,再也不能安慰她,也許“司夫人”可以。
她笑了下,轉身就走了。
從這邊離開,夏千予去了阮家。
她親自登門,阮家有點意外,因為一直沒跟顔家有什麼來往。
“我是顧纓小姐的朋友。
”她笑着對阮家的人道。
阮家衆人忙請了她進門,又給她上了好茶。
顧纓出來時,表情卻說不上驚喜,反而有點疏淡:“夏小姐,您來了啊?
是有什麼事嗎?
”
她上次回來,顧紹就叮囑她,說夏小姐言談舉止跟顧輕舟不和睦,别太巴結她。
顧纓不滿,就把顧紹的話告訴了阮大太太,想讓阮大太太幫襯她。
不成想,阮大太太卻站在顧輕舟那邊,對顧纓道:“我們來新加坡的日子不長,也知道顔家沒承認過夏小姐,反而是承認了司太太的義女身份。
如果夏小姐對司太太出言不遜,怕是不太好處理。
你莫要和她走得太近,免得她把你當槍使。
”
顧纓很崇拜阮大太太的,當即問怎麼會。
阮大太太說:“那些個大小姐,跟人來往可勢力了,你有什麼給人家圖的?
人家對你那麼好,反常則妖。
”
反常則妖這四個字,終于灌進了顧纓那朽木一樣的腦袋裡。
她承認夏千予對她的友善毫無道理,特别是夏千予還不喜歡顧輕舟的情況下。
今天她再次登門,顧纓心裡明晃晃的挂了“有妖”二字,态度就不是那麼殷切了,反而帶着幾分提防。
“上次咱們出海去玩,都沒有盡興。
這次我想自己用船出海,邀請很多的朋友,你們也來吧?
”夏千予笑道。
顧纓道:“那當然好了。
是哪一天?
”
“就後天。
”
顧纓道:“我後天應該有空。
”
“上次帶過去的小姑娘玉藻,她真可愛,你也帶上她吧?
司太太懷了身孕,我怕是不能去邀請她。
”夏千予又道。
“帶小孩嗎?
”顧纓不解。
“嗯,帶上好了。
人越多越好,你哥哥他們也去嗎?
”夏千予道。
顧纓算了算,阮家有不少人呢。
“還有司師座,你也幫我問問他吧。
他可是大人物,我們邀請不動他。
如果你能邀請到他,到時候你就是首席貴賓,好不好?
”夏千予道。
首席貴賓,就是夏千予朋友圈子裡的貴客。
這是極好的機會,能結交很多人。
如果沒有阮大太太那番話,顧纓該欣喜若狂了。
此刻,她隻是做出欣喜若狂的模樣,不太理解夏千予的用意。
邀請司行霈?
好好的宴會,邀請個鐵面閻王,不是自己給自己掃興嗎?
顧纓是很怕司行霈的。
“那我當你答應啦。
”夏千予笑道,“你一定要邀請到哦,否則就是失信于人。
”
顧纓臉色微變。
她還沒答應啊。
夏千予已經站起身,施施然走了。
她沒有回顔家,直接去了司府。
她讓傭人領了她去見顧輕舟。
一見面,她先是問候了顧輕舟的身體,看着她氣色紅潤,肌膚豐盈,就道:“你這胎應該是個漂亮的小閨女吧?
”
顧輕舟摸了摸肚皮,敷衍她:“還不知道呢。
”
夏千予閑聊了片刻,就對顧輕舟說明來意:“......幾個朋友一起聚聚,上次我看貴府小姐很愛出海,這次也邀請她一塊兒去,我保證好好照顧她,不讓她有任何閃失,司太太您放心嗎?
”
顧輕舟道:“這個嘛......我要問問玉藻。
她是個有主見的小姑娘,做母親的哪裡能替她做主?
”
夏千予說應該的,她又說:“玉藻小姐應該是想去的,我還邀請了她姨母和舅舅。
”
說到這裡,她微微頓了下。
她很是不好意思,對顧輕舟道:“我當顧纓小姐是新認識的朋友,就親自去邀請了她,免得她覺得我怠慢了她。
我就說這次我的郵輪估計很大,想要請更多的朋友,假如她的親戚朋友們都願意來,我很歡迎。
顧纓小姐就說,她會邀請阮家的人,還有司家的人。
她還說,她一定會邀請到您和司師座。
您懷孕了,隻怕是暈船吧?
司師座那裡,也不知他會怎麼想。
我提前跟您說一聲,怕顧纓小姐尴尬,你回頭說說她,讓她别較真,請不到也沒事的,我不怪她。
”
她這麼一番話,顧輕舟稍微有點面子,就不會讓司行霈拒絕顧纓的邀請。
這是顧輕舟娘家的體面。
“好,我會說說的,夏小姐費心了。
”顧輕舟笑道。
她說到“費心了”三個字,語氣格外輕柔。
夏千予見計劃很順利,就高高興興走了。
她覺得自己這番作為,大概是很成功的。
她回到家裡,就去找了顔子清。
她先是很委屈,對顔子清道:“對不起三哥,上次我不該那麼鬧,讓你難做了。
”
顔子清道:“沒什麼的。
”
夏千予抱怨了幾句。
顔子清聽她的意思,好像她沒什麼錯,反而是顔子清出口傷人。
他非常失望。
真沒想到,夏千予的自私和自負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早知道這樣,父親就不該把她接回來。
他們想要好好養育她,給她最好的生活,卻把她性格裡最惡毒的一面給勾出來了。
“三哥,我想要出海散散心,找幾個朋友開舞會,你能借我一條船嗎?
就用兩天。
”夏千予柔聲道。
顔子清更加失望。
她的索求是沒有底線的。
如果她理虧,她是不敢要船的。
如今她這樣說,倒好像是她在給顔子清彌補她的機會,她覺得是顔子清錯了,他虧待了她。
顔子清心中一片冷冰。
這孩子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不能不作為。
“好不好,三哥?
”夏千予又要哭了。
顔子清道:“嗯,你去跟管家說,想要哪條船,自己去選吧。
”
夏千予大喜。
她抱了抱顔子清:“三哥,你對我最好了,多謝你。
”
說罷,她歡歡喜喜走了,半句也沒提邀請顔子清。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顔子清想到了她父親,好像夏老四的性格并不是這樣的,那夏千予到底像誰?
此刻的他,還不知夏千予别有用心,隻當她是貪圖玩樂,享受旁人的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