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甬之腦補得太多。
到
了婚禮現場,他才知道顔棋沒有騙他,今天的男賓客都是穿這種禮服,個個都像花孔雀,花枝招展。
範甬之渾身不自在。
顔棋随後而至。
她身邊還跟着她母親和兩個妹妹。
範
甬之上前打招呼:“顔太太.”
徐歧貞微訝:“範先生啊?
差點沒認出你來。
這套禮服你穿着很不錯,非常英俊。
”顔
棋偷偷沖他做鬼臉。
範甬之囧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主人家的太太們迎接出來,打斷了談話,把徐歧貞迎了進去,範甬之松了口氣。
顔
棋沒有跟着母親,特意留下來:“你怎麼不去坐?
站在這裡,當門神?
”
範甬之:“”顔
棋很大方,将他領到了座位上,親自拿了一杯冰水給他。
他們倆一邊喝水一邊閑聊,偶然有人過來打招呼,顔棋應付一聲。
不
少人看到了她與範甬之舉止親密。
有
位與徐歧貞相熟的宋太太,很想把自己娘家的侄兒介紹給顔棋,可她娘家遠在美國三藩市,徐歧貞不太願意顔棋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不怎麼同意。
“
那是大小姐的男朋友?
”宋太太低聲問徐歧貞。
徐歧貞對此事一籌莫展,非常有技巧應付旁人的好奇心:“好朋友而已。
棋棋在倫敦念書,觀念新潮。
現在是新時代了嘛,男人和女人做朋友很正常。
”再
問下去,好像很老土似的,宋太太閉了嘴。
陳素商和顔恺也帶着孩子過來了。
顔桐和顔棹立馬圍着小侄兒,兩位姑姑熱情得不行,鬧着要抱孩子。
陳
素商騰出空,走過來跟徐歧貞說話。
“
媽,你好像不太高興,怎麼了?
”陳素商察言觀色。
徐歧貞歎了口氣:“旁人問棋棋和範先生,我聽了窩火。
”陳
素商:“這也沒什麼的,還不準人家交朋友?
”“
旁人總會說三道四。
要是從前,我也不會計較。
現在明知範先生無心結親,棋棋還這麼親近他,将來都是話柄。
”徐歧貞說。
陳素商笑。
“
你笑什麼?
”徐歧貞不解。
“
媽,您顧慮太多。
”陳素商道。
徐歧貞歎了口氣,拍了拍兒媳婦的手:“我是老了,視線越來越窄,思想越來越舊了。
”陳
素商笑起來。
徐歧貞抱怨了幾句,那邊陳太太過來。
她們貴婦人有個慈善會,徐歧貞是名譽主席,陳太太和另外兩位太太有點事要問她。
“
阿璃,你也來。
”徐歧貞道。
陳素商連忙擺手:“媽,我看看天承去。
”
她知道婆婆很想讓她也加入慈善會,這樣能更好融入新加坡的上流社會。
可陳素商不想涉足,她過了年就要跟丈夫去馬尼拉發展他們的事業,将來未必會留在新加坡做她的闊太太。
她
是閑不住的命。
她急忙溜走,正好走到顔棋和範甬之的位置,聽到顔棋問範甬之:“要不要去跳舞?
”
“好。
”陳
素商看了眼他們倆,露出了一點微笑。
關于顔棋和範甬之的前途,陳素商能從面相上看出一二。
可人生遺憾的事,總會有的,陳素商一點也不替顔棋擔心。
這世上,豈有十全十美?
顔
棋和範甬之跳舞時,旁邊有三個五六歲的孩子,為了點糖果正在奔跑打鬧,也不顧人,直接往舞池中央闖。
其中那個小女孩子,還撞到了顔棋,幸好範甬之接住了她。
顔
棋站穩了,小姑娘用很流利的英文跟顔棋道歉。
“
沒關系,你去玩吧。
”顔棋摸了摸她的頭,一臉溫柔。
她
轉而對範甬之道:“小孩子好可愛。
我每次看到宣嬌和天承,都愛得不行。
”範
甬之沉默了一瞬。
顔棋問他:“你不喜歡小孩子?
”
範甬之不知如何回答。
他沉默時間更長,半晌才問顔棋:“你呢?
”“
我?
我很喜歡小孩子啊。
”顔棋笑道。
範甬之的唇線略抿。
“
旁人的小孩子都可愛。
”範甬之聲音有點低沉,“也許,自己生的,未必就可愛了。
小孩子挺麻煩的,女人生孩子很累。
你将來結婚,會想要自己的孩子?
”顔
棋覺得他這席話,話裡有話。
聽他的意思,是不太想要小孩子。
很
稀奇,哪有男人不愛小孩子的?
又不用他們自己生。
玉
藻告訴過顔棋,人有非常自私的本性,希望自己的皿脈可以得到延續。
對于男人,生孩子不需要付出時間和精力,他們往往比女人更熱衷讓自己的皿脈傳承。
“範大人,你不喜歡小孩子?
”顔棋好奇看向他。
範甬之反問:“你呢?
”
“我?
”顔棋笑,“你不能取笑我,我才會告訴你。
”
“嗯。
”
“我想要三個小孩子,一個長子,兩個小女兒。
姊妹倆可以一起逛街,買衣裳、買吃的,就像我和桐桐、棹兒,或者像我和我姐姐一樣。
兒
子呢,就像我哥哥。
從小到大,我哥哥不管去哪裡,都會給我們帶好吃好玩的。
”顔棋很是向往。
範
甬之聽了,心裡一片灰敗。
“你呢?
”顔棋問,“你想要幾個孩子?
”
範甬之沒有回答。
他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和他一起面對将來孤寂人生的,不會是顔棋。
“
要不,你也要三個,一個兒子,兩個閨女?
”顔棋湊近一點,悄聲問他。
範甬之一時覺得心中這樣溫暖,暖得他幾乎忘記了現實。
他
緊緊握住顔棋的手,舞池裡的樂聲尚未停止,他的腳步也未曾停歇。
他
将她拉得更緊一點,心中明白,美好的時光不過這麼片刻。
他和她,對未來的期待不一樣,他不會讓顔棋做出更大的犧牲。
至
少,範甬之從未想過要孩子。
他
絕不會讓他的妻子生孩子,不能讓她重複範家的詛咒,徹底堕入地獄。
範甬之此刻非常縱容顔棋,也縱容自己,就好像人即将要死了,把美好的東西都嘗試一遍,将來不留遺憾。
兩
人跳了片刻的舞,有朋友過來找顔棋,說安妮正在尋找她。
顔棋立馬去了。
良
久,她才回來,低聲跟範甬之道:“安妮在鬧脾氣,不太想結婚。
”
“怎麼?
”“
沒怎麼,她還沒準備好。
”顔棋笑道,“她真夠傻的,之前訂婚的時候那麼高興,現在又反悔。
”
她和範甬之嘀嘀咕咕的。
旁
人見狀,隻當顔棋過不了多久也要嫁了,紛紛打聽範甬之的身份背景。
隻有顔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