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張頓了頓。
他本意是想将宮蘇言的心思引導到查案上,轉移注意力,減輕宮蘇言的苦痛。
宮蘇言歎了口氣,“切斷警署通訊,境外黑客,雇傭兵,殺手,這些手段跟在天龍山綁架喬然,如出一轍。
”
“你懷疑,天龍山綁架喬然一案,也是闫軍做的?
”小張大吃一驚,他實在愚鈍,竟然沒有将兩件事聯想到一起,“那,那還能證明嗎?
”
宮蘇言長眉緊鎖,搖搖頭,“難。
天龍山,闫軍設計綁架喬然,參與的人都被闫軍殺死了,現在連闫軍也死了,誰還能證明?
更别提揪出幕後主使了。
”
“闫軍是安雲熙的随身尉官,肯定是為主人做事。
”小張神情憤恨地說道,“好狠的女人,安雲熙到警局來過兩回,我也見過,真想象不出來,她看着溫柔大方,竟然心思歹毒。
訂婚儀式上安雲熙和闫軍的不堪視頻被曝光一事情我也聽說了,K城上下傳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他們兩人的私情?
再說了,闫軍和喬然兩人能有什麼交集?
要不是為了安雲熙,還能是為什麼?
”
“知道有什麼用?
哪怕,大家心知肚明是安雲熙指使,可是闫軍一死,死無對證,安雲熙想要推卸責任,太容易了。
”宮蘇言無奈地搖頭。
“是,哎,安雲熙隻需要推說,一切都是闫軍自己猜想,一人所為,和她沒有半點關系。
我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又是軍方的人,我們連管轄權都沒有。
這可怎麼辦?
”
小張在宮蘇言身旁坐下,又給他倒了些水。
“隊長,你再喝幾口熱水。
醫生囑咐要多喝水。
你餓了嗎,我去取早飯給你,醫院裡有提供。
”
小張殷勤地忙前忙後。
“不用,我不餓。
我不想吃。
”宮蘇言搖頭。
喬然生死未蔔,他怎麼可能有心思吃東西?
“可是,你的臉上一點皿色都沒有。
中槍之後,你失皿過多,不補充營養怎麼能行?
”小張撓撓頭發,擔憂道,“我粗手粗腳不會照顧人,要不要調一名女警來照顧你。
”他倒是想給隊長炖湯熬粥,可他不會呀。
宮蘇言臉色陰沉,連回答都不屑。
小張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
隊長平時根本不愛搭理女人,現在喬然墜崖失蹤,隊長肯定更不想看見其他女人。
他真是嘴笨,屢屢說錯話。
“咳咳,隊長。
”小張趕緊把話題拉回來,“沒想到喬然會直接打死闫軍,一槍命中額頭,一點餘地都不留。
”
對于這件事,小張一直很費解,喬然從沒打死過人。
“當時現場,其他中槍的殺手,全都是命中右兇,現在他們全都被送往醫院救治,希望等他們醒來,能審問出一些線索來。
”
他不明白,喬然槍法神準,可謂收放自如,指哪打哪。
其餘殺手,她都留下他們的命。
獨獨案件最關鍵的人,闫軍,她卻開槍直接打死,究竟為什麼呢?
“因為,她要救左辰夜。
”宮蘇言擡眸,語調悲涼,“闫軍不同于其他殺手,除非直接将他打死,哪怕擊中右兇,憑闫軍的意志力,還能繼續撐住。
她想要永絕後患。
”
“哦,難怪,喬然擔心自己死後,闫軍反擊,殺死左少。
所以她幹脆将闫軍一并帶走......”
小張說到這,突然捂住自己的嘴。
他意識到自己又又又說錯了話!
!
其實他心底裡認為喬然已經死了,所以她死前将闫軍一并帶走,永絕後患。
斷崖當時那樣的情況,在場的特警們都看到了,真的沒可能生還。
大家都很難過,可現實總要面對。
但是,隊長目前接受不了這個噩耗,他也不想讓隊長太過傷心,隻得盡量挑好聽的話說。
“隊長。
”小張趕緊再次岔開話題。
“你取回來的司法鑒定中心的移動硬盤要怎麼處理?
我在你的口袋裡發現了,不知道你的打算,我沒敢告訴任何人。
”
“做得好。
先不要上交警署,等我先看過以後,我自己會處理。
”宮蘇言凝聲回答。
“好的。
隊長,還有,我清理現場的時候,找到了你的配槍,應該是喬然将它埋在砂石裡,完好無損。
”
小張說着,他起身走向茶幾,從一個黑色袋子裡取出宮蘇言的配槍,又走回床前,恭敬地遞給宮蘇言。
宮蘇言盯着自己的配槍,怔怔出神,他将槍捧在手掌裡,一動也不動。
“裡面已經沒有子彈了。
”小張看出來他的傷感,心裡難過,“警署對配槍使用要求嚴格,槍支不能離身,更不能交給别人使用。
我找到了這把槍,認出了編号。
放心,隊長,我沒跟任何人說,不想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審查和麻煩。
”
“我想,當時喬然大概也是這樣想的,才會将你的配槍好好的藏起來。
”小張心内感慨,喬然臨危不亂,思慮周全,處處為隊長着想。
也難怪隊長哀恸不已,無法接受現實。
“做得好。
”宮蘇言淡淡回了一句。
盯着配槍出神,他輕輕撫摸着自己的配槍,碰觸着她曾碰觸過的地方。
仿佛這樣,便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一般。
睹物思人。
是,他何嘗不懂。
她連這樣的細節都替他考慮周到了。
區區一把配槍,以他的背景,以他的權勢地位,誰敢質疑?
誰敢審查?
可是,她不願意他被人诟病。
他懂,他都懂。
臉頰上,感覺熱熱的。
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
可是,現在,淚水真真切切地流了下來。
“隊長,你還有什麼要交代......”
小張話未問完,看到宮蘇言流淚,他突然不再說話。
病房裡,寂靜一片。
唯有哀傷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