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喜糖啊，這我肯定要收，沾沾你和陸團長的喜氣，沒準我男人也能提幹呢。
”

　　陳鳳英咧着嘴笑着那叫一個開心，如此一想楚月買的五斤糖果根本不多，為了讨吉利應該買個八斤才對！

　　她也就沒客氣，一大把喜糖塞口袋裡，還對楚月說道。

　　“楚妹子，你在這裡等我下，我馬上回來。
”

　　說着話，剛剛從供銷社裡走出來的陳鳳英，一轉身又擠進了人堆裡。

　　她體格大，力氣也大，呼啦啦擠開人群，往最裡面去了。

　　楚月在門外等了約莫十來分鐘，陳鳳英才出來，在大冬天裡擠得滿頭大汗。

　　“可算是出來了！
裡面人真多，擠死我了！
”陳鳳英嘴上抱怨着，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她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楚月，“楚妹子，給！
不值什麼錢，就讨個吉利！
祝你和陸團長早生貴子。
”

　　楚月手心被塞得滿滿的，低頭一看是幾顆紅棗，一把花生，一些瓜子，分量都不多，的确是不值什麼錢，也不知道陳鳳英是怎麼說服售貨員賣給她的。

　　但是風俗喻義，是極好極好的。

　　楚月笑着收下了，“謝謝陳嫂子。
”

　　陳鳳英還在一旁樂呵呵的說着，“你等回去之後，要麼吃了，要麼撒被子下面，保準你來年生一個大胖小子。
我當初結婚時候就是這樣的，第二年就生了，我家大壯現在都八歲了——”

　　兩人一路閑談，楚月從不讓陳鳳英的話落在地上，氣氛相當和諧。

　　走着走着，路過了新華書店，楚月進去了一趟，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幾本小人書，一個本子，幾支鉛筆。

　　哪怕是小人書，上面也有密密麻麻的字。

　　陳鳳英瞅了幾眼，好奇問道，“楚妹子，你還識字？
你老家農村有學校嗎？
”

　　“……是掃盲。
有知青在我們村子裡進行掃盲活動，我學了一陣子，所以認識一些。
“

　　楚月差點忘記了她“農村出身”的身份設定，為了不暴露，還要藏着一點學霸氣息。

　　陳鳳英也沒起疑心，點點頭，念叨着，“俺們村子裡也有掃盲，村支書天天喊我們晚上過去聽課。
大白天下地幹活，晚上還要去搞學習，反正我一點都沒學會，就在課堂上打瞌睡。
還是楚妹子你厲害，竟然認識這麼多字——”

　　轉着轉着，漸漸到了中午。

　　路邊有個鋪子傳出一陣陣香味，還有袅袅熱氣散出來。

　　楚月有些肚子餓了，擡頭一看，瞧見了大大的“國營飯店”四個字，也就是飯館子。

　　國營飯店在門口放了一個蒸包子的屜子，熱乎乎的水蒸氣一陣一陣，在寒風裡看起來特别誘人，一股一股的香味。

　　楚月看得雙眼發亮，摸摸肚子。

　　“想吃？
”陳鳳英豪爽道，“想吃我們就進去！
國營飯店價格公道，實惠不貴，味道很好，我們今天就吃個開心。
”

　　兩人一同進了國營飯店。

　　店裡客人真不少，坐滿了人，楚月眼尖在偏僻一點的位置找到了一張小桌子，跟陳鳳英一起坐下，放下了手裡拎着的一堆東西。

　　今天國營飯店的招牌菜是梅菜扣肉，油亮油亮的大肉片蓋在梅幹菜上，香噴噴的特别誘人。

　　楚月點了一份招牌菜，又點了一份小青菜，大堂裡有免費可以吃的蘿蔔絲湯，打上兩碗，足夠兩人吃的又暖又飽。

　　就在楚月和陳鳳英喜滋滋吃飯的時候，國營飯店還在不停進人。

　　“什麼破商場，連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沒有，賣的都是舊款，要麼是老掉牙的勞動服，那種衣服是給人穿的嗎？
”

　　何美嬌細細的眉毛皺在一起，臉上全是鄙夷和嫌棄，自從今天在公交車上見到了楚月之後，她心裡就沒順氣過。

　　王秀蘭依舊跟在何美嬌身邊，忙不疊解釋道，“何同志，你是從首都來的，逛的都是首都的大商場，我們這種小地方的商場比不了。
”

　　嘴上話是這麼說，其實王秀蘭在心裡罵了一句。

　　呸！
就那一身藍色勞動服，她都不舍得買！
竟然還被何美嬌嫌棄成不是人穿的。

　　為了哄這個祖宗大小姐開心，王秀蘭忙說道。

　　“何同志，我都幫你打聽了，那個小男孩不是陸團長親生的，更不是楚月那女人生的，是陸團長姐姐死了，把孩子過繼收養了。
”

　　何美嬌一聽這個，可算是來了精神，“你說真的？
”

　　“真的，千真萬确！
是宋大姐去找楚月，聽她親口說的。
她要是敢說謊，那是害陸團長犯紀律！
她不敢的！
”王秀蘭說得那叫一個堅定，還專挑何美嬌喜歡的說。

　　“就我看，她跟陸團長根本不熟，他們兩個人都十年沒見了，就算一直是訂婚的又怎麼樣？
哪裡有男人不想女人的？
陸團長一次都沒回去過，肯定是沒看上她，跟她沒感情的！
”

　　“沒感情怎麼跟她結婚了？
”

　　“這還不簡單，想給孩子找個媽呗。
陸團長一個大男人帶不了一個孩子，像何同志你這樣的姑娘，願意剛結婚就當後媽嗎？
陸團長一定是因為這些原因，才将就的跟楚月領了結婚證。
”

　　王秀蘭說得振振有詞的。

　　何美嬌聽着，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跟陸戰凜結婚的是她，她肯定要陸戰凜把孩子送回鄉下去，他們自己的孩子都還沒生呢，怎麼能讓一個野孩子當了老大。

　　何美嬌想了想問道，“陸戰凜跟她真的沒感情？
可是那天是我親眼看到的！
那個女人大白天在屋子裡洗澡。
要是沒幹那事，她洗什麼澡？
“

　　“诶呀，何同志，我的大妹子，你算算時間，就陸團長那身闆，那體格，一個小時都不夠折騰的！
你過去的時候，哪裡還有時間洗澡啊。
”

　　“再說了，那孩子一直跟着楚月，陸團長總不能當着孩子的面，跟楚月幹那事情吧？
”

　　“何同志，你是沒結婚的大姑娘，所以你不懂這些。
嫂子是過來人，跟你說幾句，女人身上要是不長肉，男人是提不起勁的，她下巴尖尖的，都瘦成皮包骨頭了，陸團長抱着還嫌硌手……“

　　何美嬌其實根本沒聽懂什麼“一個小時都不夠”，但是王秀蘭這些話聽得她心情舒暢，就是愛聽。

　　兩人剛好走到國營飯店門口，何美嬌帶着王秀蘭走進去，請她吃飯，王秀蘭能進國營飯店免費吃飯，笑得合不攏嘴，不枉費她費了這麼多口水。

　　隻是進了國營飯店之後，裡面坐滿了人，根本找不到空位置。

　　服務員指了指角落說道，“那一桌是兩個人，你們也是兩個人，過去找她們拼桌，擠一擠就能坐了。
”

　　何美嬌和王秀蘭看過去，剛好瞧見了正在吃飯的楚月和陳鳳英。

　　楚月察覺到視線，一擡頭，也便看到了何美嬌盛氣淩人的漂亮臉蛋。

　　真是冤家路窄，這麼快又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