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被她一通怼，不敢說話了，隻好縮着脖子走了，回去加油添醋，向孔泛告了一狀。

　　 孔泛氣的一張大長臉變成了豬肝色，拍着桌子咬牙罵：“這才是個副主任就已經不可一世了，不把我這個部長放眼裡了，這要是再升職還了得了？
”

　　 她不是副主任的時候，也沒把你放眼裡。

　　 王彬縮縮脖子，還不忘添把火：“就是啊，就算暫時忙，也不用說話這麼難聽，還說什麼馬主任都倒了，孔部算個屁。
”見他眯縫眼瞪起來，急忙說，“是祝曉敏說的，可不是我。
”

　　 孔泛氣的撸袖子：“了不得了她。
”說着氣沖沖往外走，拉着個長臉自己去生産區。

　　 隻是辦公區到生産區中間隔着一段路，等過了橋，風一吹腦袋又清醒一點。

　　 祝曉敏從來紡織廠第一天态度就沒好過，一貫的嚣張，可是他要辦的事還是得辦。

　　 站在橋上，做幾回深呼吸，這才又接着往前走。

　　 祝曉敏驗收過昨天的工作情況，正要安排幹部去車間，就見孔泛背着雙手，拉着臉從外頭進來，揮揮手讓五個人去工作，自己轉身面對：“孔部來了？
”

　　 也不問有什麼事。

　　 孔泛瞧着她，臉色更難看幾分，偏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看起來僵硬又怪異：“小祝啊，怎麼你會這麼忙，請你過去一下也不肯。
”

　　 祝曉敏點頭：“生産部門嘛，要顧着廠裡的生産，自然事情就多，不比後勤，一年就那麼一點事，可以混吃等死。
”

　　 孔泛：“……”

　　 這丫的又罵人。

　　 氣的咬牙，可又不能發火，隻能當沒有聽到，接着說：“小祝這不是說笑話，你也是從後勤部出來的，怎麼會不知道後勤部有多忙？
”

　　 有多忙？

　　 祝曉敏揚起眉毛瞅着他。

　　 反正她在的時候真的不忙，成天不是出去一晃一天，就是坐在辦公室打嗑睡。

　　 孔泛卻像是信了自己的話，見她不接口，咳嗽一聲，拉把椅子坐下，拉長聲音打官腔：“小祝啊，你看，這馬上又要中秋了，我和廠裡又打了個申請，你再跑一趟，弄些蘋果回來，廠子裡的工人辛苦一年，也該慰勞慰勞，發發福利。
”

　　 還真是又打主意讓她弄蘋果。

　　 祝曉敏搖頭：“孔部，現在我管着二車間的生産，恐怕脫不開身，還有，去年我還是瓷窖口食品廠的廠長，用得動人，現在已經免職，怕不行了。
”

　　 孔泛聽她一口拒絕，剛緩和一些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手指扣着桌面：“那你說怎麼辦？
”

　　 我管得着你怎麼辦？

　　 祝曉敏似笑非笑：“孔部，去年我接這件事，是因為我是後勤部的人，給職工發福利，也是後勤部的事，交到我手上雖然是因為後勤部的人無能，可也算是名正言順，現在我負責的是車間的生産，後勤部的工作可和我沒有關系。
”

　　 孔泛聽她推的幹幹淨淨，有些急了：“可現在我已經把申請打上去，廠裡也批了，蘋果買不來，到時候該怎麼辦？
”

　　 祝曉敏攤手：“那是孔部的事，不用問我。
”

　　 孔泛氣的拍桌子：“祝曉敏，别以為地球離了你不轉。
”

　　 祝曉敏贊成：“對對，孔部說的對。
”

　　 這是完全不給他面子。

　　 孔泛怒沖沖的走了，回到後勤部，直接喊王彬和馮勁：“去年你們跟着祝曉敏去的鄉下，這次帶着車再下去一趟，買一萬斤蘋果回來。
”

　　 王彬一聽，吃驚的張大嘴，半天沒反應。

　　 萬萬沒想到，剛才他告了個黑狀，結果這位過去和祝曉敏談崩了，事情會落到自己頭上。

　　 馮勁忙擺手：“孔部，我們下去倒沒什麼，可是去年有祝主任的面子，不管是價錢，還是蘋果采摘的速度，村裡人都是全力配合，我們下去怕沒那麼順利。
”

　　 孔泛冷哼：“我們拿錢買水果，他們還能不賣？
不賣給我們，他們爛在山上？
”

　　 馮勁小聲說：“他們食品廠就生産罐頭，怎麼會爛在山上。
”

　　 孔泛眼睛一亮，反問：“你說他們食品廠生産罐頭？
我們能不能買一批回來。
”

　　 馮勁：“……大概……能吧？
”

　　 孔泛拍桌子：“太好了，那你們下去，和他們談，就說祝曉敏工作忙，沒空下去，讓你們帶車去，買他們的罐頭。
”

　　 這還是要打着祝曉敏的旗号。

　　 馮勁覺得，這貨多少有點不要臉了，隻能點頭：“有王幹事帶着，我跟着跑一趟而已。
”

　　 他可隻是一個工人啊工人。

　　 王彬更有些傻眼：“我……我帶人下去？
”

　　 孔泛想到打祝曉敏旗号的辦法，腦子也活絡起來：“嗯，還是讓去年的幾個師傅去，财務還是小侯，對了，那個技術部的江幹事，不也是那裡的知青？
讓他也去，幫你們談。
”

　　 這麼聽着，似乎也有可能。

　　 王彬有了些底氣，連連點頭。

　　 哪知道剛把江星宇叫來一說，江星宇立刻睜大眼睛：“買罐頭？
這從瓷窖口過來，可是要翻雁門關的，那一路的山路，等到回來，罐頭瓶子都成了玻璃渣子。
”

　　 有這回事？

　　 孔泛瞪大眼。

　　 把幾個去過的司機師傅叫來一問，三個人還都點頭：“是啊，出了龍城就一路山路，中間就沒有多少平路，蘋果都要層層用幹草墊着，罐頭可沒有辦法運來。
”

　　 孔泛問：“那他們自己怎麼運輸？
”

　　 江星宇知道這個情況：“目前他們的罐頭隻在雲中地區和平城以及京城周圍，都是路比較平坦的地方，龍城可沒有見過。
”

　　 這麼說，罐頭買不成。

　　 孔泛隻能問：“蘋果呢？
”

　　 江星宇歎氣：“祝主任有那個面子，是因為山上的果樹和食品廠都是她在的時候做下的業績，我在那裡隻能算熟人，蘋果買是買得來，但價錢未必談得下來。
”

　　 王彬插話：“總比我們強吧？
”

　　 孔泛拍闆：“就你跟着跑一趟吧，還按去年的買。
”

　　 江星宇點頭：“既然孔部長需要，那我跟着跑一趟，盡量去談，隻是我畢竟不是後勤部的人，最後還得王幹事拿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