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她不是人

　　現在的祝曉敏，不止自己有一定的身份地位，還有極廣的人脈，隻要她肯援手……

　　于是，聶一飛試着通過獄警傳話，要見見祝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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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以為，就是為了罵他一頓，祝曉敏也會來見見他，就像當初在喬太太家裡一樣。

　　可是，傳回來的話卻是，她會在公審的時候看他的笑話。

　　極度的絕望，讓聶一飛心底惡毒的念頭瘋長。

　　不，他有祝曉敏的把柄，上一次在喬太太家裡，她透露過，當年在守林人小屋，他是成功了的，他把她送到了陸明峥的炕上，他們兩個根本是奸夫淫婦，應該被批鬥，被遊街的，陸明峥的那個回城指标，應該是他的，可是，為什麼不一樣了？

　　那天他發了高燒，昏昏沉沉中，做了一個長夢，夢到自己成功了，陸明峥和祝曉敏被批鬥被遊街，他以受害者的身份，頂替了陸明峥回城的指标。

　　之後，他去了那個定向的接收單位，最初分的是技術崗，要他翻譯一些外國的材料，他做不了，後來他疏通關系，換成了行政崗。

　　也就是在跟着領導開會的時候，他認識了一位高官的女兒，就是在夢裡，他似乎都能瞧清楚那姑娘的樣子，不算很漂亮，但很有氣質。

　　他想盡辦法在她的面前展現魅力，那姑娘還真的被他吸引，後來，他又創造幾次偶遇，終于，成功成為高官的東床快婿。

　　婚後，他們的生活很是甜蜜，第二年，他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再後來，他調動了工作，從研究性的單位換去了政府部門，之後一路高升……

　　夢在這裡停住，他醒了，睜開眼，就是簡陋黝黑的牢房，還有在他身上折騰的大漢。

　　對，一個大漢，是這間牢房的大哥，他正在他的身上折騰，而别的人在圍觀。

　　驚駭之下，他想反抗，換來的是一陣毒打和咒罵。

　　從那些污穢不堪的咒罵裡，他知道，他們知道他跟過港城的闊太太，還伺候過闊太太的男人，他們說要嘗嘗他的滋味。

　　牢裡的日子暗無天日，他們不止用他洩火，還搶走他的食物，逼他做所有又苦又累的工作，不管他怎麼樣，都逃不開他們的打罵。

　　聶一飛忍着後庭撕裂的疼痛，一步一步被拖上被告席，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在祝曉敏身上。

　　這幾天，他反反複複想了無數次，那個夢那樣真實，真實到，他能清楚的記得高官的女兒，他的妻子的樣子，還有他的兒子，也是那樣清楚。

　　那不像是夢，更像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一切都不一樣？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些什麼，才改變了他一生的軌迹。

　　審判開始，案件一件件的擺出來，公訴人一件件的陳述，第一件說的就是販毒案。

　　在販毒案裡，于家銘在港城黑幫時就參與販毒，到羊城後更是大肆散賣毒品，聶一飛沒有證據直接參與。

　　 第二件，是販賣勞工的案子，這個犯罪團夥可以追溯到五年前，主謀是于家銘，聶一飛是之後加入，隻能算從犯。
而被販賣的勞工裡，因為過勞至死的高達百人，性質非常惡劣，從重從嚴處理。

　　隻有詐騙案，劉旺指證聶一飛是主謀，聶一飛也供認不諱，認罪态度良好，加上詐騙所得的幾百萬都已經補齊，判決從輕。

　　幾樁案子并罪，于家銘判無期徒刑，聶一飛判十年有期徒刑，其餘從犯如錢豆子等人，判三年到十年不等，送往勞改勞場改造。

　　勞改十年，那可是比下鄉插隊還苦還累的地方，他怎麼熬得出去？

　　聶一飛的心往下沉，聽到審判結束，聽到聽審席上很多人的哭聲，一雙眼睛始終死死盯在祝曉敏身上。

　　獄警過來把他從被告席上拉下來，押着他往外走。

　　聶一飛這才警醒過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橫身一撞，擺脫獄警的掌握，向着聽審席沖了過去，指着祝曉敏大吼：“是她，是她做的，一切都是她，她不是人，她不是人，你們調查她，調查她，她和陸明峥是奸夫淫婦，他們應該被批鬥，他們應該被遊街，你們抓她，快抓她……”

　　沒有人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幾個獄警沖上去，要制止他，卻都被他拼命的掙紮，仍然向着祝曉敏大吼。

　　獄警怒起來，一警棍砸上後腦，聶一飛隻覺腦袋轟的一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被兩個獄警直接拖走。

　　祝曉敏平靜的看着聶一飛的發作，唇角始終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是啊，是她，她不是人，她是從前一世回來的，一縷不甘的魂魄。

　　身後撫上陸明峥溫暖的大手，低沉的聲音說：“曉敏，走吧。
”

　　祝曉敏擡頭，對上他的目光，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一抹了然。

　　看來，聶一飛也想起了前世，可是他的胡言亂語，誰又會信？

　　一切，都已經成定局。

　　聽審的人群已經慢慢散去，祝曉敏幾個人最後出去，上了車，祝曉敏深深的靠進椅背裡，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後邊的兩個人也久久不語，好半響，楊愛軍才說：“現在我還能記得，當初剛去知青點，看到聶一飛時的情境，那個時候，他愛笑，陽光，見人就打招呼，不知道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陳旭東和聶一飛卻沒有多少來往，微微搖頭，低聲說：“當初他和石美君結婚，我還想，雖說開始的不光彩，可如果能好好的走下去，這樁婚姻也不算差，哪知道……”

　　哪知道，兩個人都不知珍惜，一路過成後來的樣子。

　　祝曉敏聽着，冷笑一聲，微微搖頭：“就算沒有後來的事，等到知青回城，聶一飛又豈會帶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
”

　　是啊，石美君六個月生孩子，聶一飛怎麼可能不明白？

　　陸明峥默聽一會兒，伸手給車子點火，啟動車子，這才說：“一切都結束了。
”

　　楊愛軍點頭：“嗯，十年勞改，希望他出來後知道怎麼做人。
”

　　陸明峥沒有說話，打一把方向盤，開出法院的大門。

　　恐怕，聶一飛沒有機會出來了，據他收到的消息，聶一飛身上已經染上了多種髒病，沒醫沒藥，他得死在勞改農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