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清醒
許笛在睡覺前,又摸了摸張朝陽的額頭,沒有發燒。
病房裡裡還有一張空着的單人床,這是給陪護的家屬準備的。
許笛暗自慶幸,不用和一堆人擠在一個病房。
躺在床上,感覺踏實了。
許笛這一覺睡得不錯,早上醒來,先去看了一眼張朝陽,還沒有醒過來。
她先去洗漱,之後又端了水,給張朝陽擦臉。
“朝陽,你這胡子都長出來了,也不知道讓不讓刮胡子。
我一會問問醫生,要是可以,我去買個刮胡刀,給你拾掇拾掇。
你現在的尊容,實在不怎麼樣。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看着你腰闆挺拔的走過來,心跳了一下。
單眼皮的男生,原來也很讓人心動的。
你都不知道,暖暖不僅長的像你,斜着眼睛看人時的樣子,也很像。
你是一臉嚴肅,眼神帶着一股凜冽的殺氣。
暖暖的是可愛中帶着一點威嚴,虎不住人。
”
許笛給張朝陽擦完臉,又把裸露在外的,完好的皮膚都擦了一遍。
吃過早飯,大夫過來查房。
“體溫量了嗎,有沒有發燒?
”
“量過了,沒有發燒。
”
“沒有發燒就好,病人的意志力很強,這兩天就能清醒。
”
醫生又看了看張朝陽的傷口,沒有發炎。
“許同志,沒事繼續和他說話,今天要換藥,正好,你配合護士,給張副團長好好清潔一遍。
”
“好,我知道了,謝謝,辛苦了。
”
醫生出去了,護士過來打針,輸液瓶又吊上了。
許笛看了一眼,這是一大瓶子。
她問過護士了,醫院附近有供銷社,許笛要去買點生活用品。
許笛有張朝陽寄回去的軍用票據,到了供銷社,買了兩條新毛巾,搪瓷盆,飯盒和刮胡刀和一盒刀片。
又去買了針線,剪刀和一卷棉布。
張朝陽渾身都是傷,他現在光溜溜的躺在床上,等他醒來,指定會不舒服。
許笛買了細棉布,給他做兩條大短褲,肥肥大大,穿着舒服。
買好東西,許笛也沒心情看其他的,匆匆的回到病房。
把新買的棉布清洗幹淨,這種灰色的棉布,洗完以後更軟和了。
棉布清洗幹淨,曬上了。
許笛又把新買的毛巾,用開水浸泡一會,等護士來換藥的時候,她才端着半盆溫水,去給張朝陽清潔身體。
護士打開紗布,許笛看見他腹部半尺長的傷口,上面縫了好多針,像個醜陋的蜈蚣趴在肚子上。
“還好,沒有發炎。
我換完藥,你把周圍的皮膚擦幹淨。
”
“嗯,我知道了。
”
許笛抹了一下眼睛,真的,太兇險了。
護士把所有的傷口都換了一遍藥就離開了,許笛把床單掀開,一點一點的擦拭傷口以外的部位。
“張朝陽,你現在可是光溜溜的在我手裡呢,全被我看光了。
你說你,多懸,肚子上傷了那麼大一個口子,差一點點,就傷到命根子了。
不過,你不用害怕,我檢查過了,應該沒有被波及到,剛才我擦的時候,它還站起來了,雄赳赳,氣昂昂的。
”
許笛換了兩遍水,才把張朝陽擦幹淨。
洗好毛巾,又給他換了一個床單,想起剛才的情況,自己都樂了。
“這麼好笑?
”
張朝陽虛弱的聲音傳進許笛的耳朵,她有點不敢置信。
低頭,看着一直緊閉的雙眼,已經睜開了,小眼睛,還是那麼有神。
“張朝陽你醒了,你清醒了是吧?
你真的醒了,哈哈……嗚嗚……我去喊醫生,喊醫生過來。
”
許笛又高興又難過,慌慌張張的跑出去。
“醫生,醫生,張朝陽醒了,醒了,說話了。
”
“好,我這就過去。
”
醫生脖子上挂着聽診器,大步流星的走進張朝陽的病房。
“張副團長,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惡心嗎,想吐嗎?
”
醫生拿着聽診器,先聽了一遍。
“心跳正常,呼吸正常。
”
收起聽診器,醫生等着張朝陽的回答。
“頭不疼了,也不惡心,不想吐,想喝水。
”張朝陽感覺自己嗓子冒煙了,幹的很。
“先用棉棒沾點水,浸濕嘴唇就行。
他做了開兇手術,還沒有排氣,不能吃東西,喝水。
”
醫生又全面檢查一遍,确認張副團長撿回來一條命。
“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也不能大意,傷口大還多,不能感染了。
大腿有骨裂,不能吃硬。
”
醫生交代完,就出去了。
許笛先用棉棒給張朝陽潤潤嘴唇,覺得差不多了,才收起茶缸子。
“媳婦,你來多長時間了,孩子呢?
”
“昨天到的,孩子在家呢。
你先别說話,嗓子幹,難受。
”
張朝陽看着許笛,他其實有知覺的,能聽見她的聲音。
那時候,他腦子一片混沌,各種畫面交叉着,各種聲音夾在一起。
後來,許笛的聲音傳進來,慢慢的,其他聲音沒有了,畫面也沒了。
聽着許笛描述的,他不自覺的去想暖暖斜眼看人是什麼樣?
暖暖找不到媽媽,哇哇大哭,嗓子會不會哭壞了……
他很着急,想要醒過來,想回來看看暖暖,讓她不要哭,他把媽媽帶回來了。
直到,許笛說,他的命根子沒有壞,還雄赳赳氣昂昂站起來了。
他覺得難為情,被其他人看見,怎麼好意思,一着急,就醒了。
“我不說話了,你陪着我,不要走。
”
“嗯,陪着你,不走。
你快點恢複,排氣以後,就能吃東西了,我給你做雞湯,魚湯。
我聽說黑魚湯對傷口恢複有好處,也不知道這塊有沒有?
鴿子湯也行,說是喝了鴿子湯,以後刀口不癢癢。
”
許笛想起前世她生孩子的時候,同病房的産婦說的。
她大嫂還特意做了鴿子湯,讓她喝。
“對了,我買了棉布,洗了。
等一會幹了,我給你做兩條大短褲。
等一會,我去問問醫生,你什麼時候能穿褲子,我怕你清醒的時候會不好意思。
不過也沒事,你一直蓋着床單的,沒被看光。
至于在手術室有沒有被看光,我就不知道了,呵呵……
張朝陽,你醒過來了,真好,我不想當烈屬。
”
許笛又用棉棒沾水,潤潤張朝陽的嘴唇。
“當不了烈屬,我舍不得,爬也要爬回來的。
”
張朝陽聲音有些沙啞,但是說的铿锵有力,一點不含糊。
“好,我不當烈屬,暖暖也不當烈士子女,她需要爸爸。
現在都會說簡單的字了,每天都在淘氣,自從會走以後,就沒有她翻不到的地方,膽子大,什麼都敢整一整。
”
許笛說着女兒的事情,張朝陽滿眼含笑的聽着。
之前許笛寄的信他收到了,每封信都反複的看了無數遍。
女兒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他都印在腦海裡。
剛醒過來,張朝陽還是很乏力。
聽許笛說着女兒的事情,沒一會,又睡着了。
許笛看着張朝陽,這回睡得踏實,眉頭舒展着。
睡吧,多睡一會,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