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
馮老爺子見到江浩拿着一副裝有字畫的錦盒進屋,不禁好奇問道:“浩子,你手裡拿的錦盒可是字畫嗎?
”
對于古玩, 馮老爺子可是極為癡迷的,特别是對于字畫癡迷中的癡迷。
江浩點了點頭:“是的,剛在古玩城買的。
”
“古玩不同于其他商品,購買千萬要慎重。
一旦買到了赝品,那就隻能自認倒黴。
你對古玩一竅不通,盲目的去購買古玩,這可是大忌啊!
”馮老爺子一臉的語重心長。
在馮老爺子心中,江浩隻是大山出來的孩子,别說古玩,可能連各朝各代都不一定能清楚。
這樣盲目去購買,那簡直用愚蠢來形容。
馮老爺子也沒明着去點破江浩,以免傷了對方自尊。
江浩點了點頭:“您老放心,對于古字畫我還是有一定了解,不會盲目瞎買的。
這幅字我鑒定過了,就是真迹。
”
馮老爺子不禁皺了皺眉,他認為江浩年紀輕輕,口氣倒還不小。
一些沉浸古玩界數年的人都不敢如此笃定哪一幅字畫會是真迹,這江浩居然就敢口出狂言,斷定自己手中字畫非赝品。
在馮老爺子眼中,江浩這幅畫就是赝品。
自己孫子雖然将賽車獲取的獎金一百萬贈送給了江浩。
可江浩一個大山走出的窮小子,怎麼可能舍得花大價錢購買古畫。
一幅名家古畫,如若是真迹,價值起碼在幾十萬以上。
如若是真迹的話,江浩一個大山走出的窮小子,哪裡舍得花大價錢去買畫。
“這字畫賣的多少錢?
”馮老爺子問道。
老爺子本以為江浩買的這幅畫隻要幾百,乃至上千,誰知江浩想了想,說道:“兩百萬。
”
“兩百萬!
”馮老爺子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先問道:“江浩,你可說的是兩百萬?
”
“對!
”
得到江浩的再次确認後,馮老爺子充滿褶皺的老臉上,已經被驚訝充斥了。
可回過頭來一想,這江浩好像也沒兩百萬購買字畫。
他全身上下應該隻有昨日浩銘贈予的100萬。
“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馮老爺子一臉不悅:“年輕人吹噓一下沒事,可也不能無邊無際的肆意吹噓吧,你全身上下好像也隻有昨日浩銘贈予的100萬,哪裡來的兩百萬?
”、
“我發現了古玩店的赝品字畫,别人賠了我些錢,剩下不夠的龍硯樓老闆為我墊付了。
”江浩沒有欺騙,依舊是實話實說。
他認為對于一個對自己還算友善的老人撒謊,毫無必要,也沒有價值。
“你指認了古玩店的赝品字畫?
”馮老爺子臉上浮現出了愠怒。
“沒錯!
”
“哪家古玩店?
”
“龍硯樓!
當着老闆周老爺子的面指認的。
”
“滿口謊言!
”馮老爺子頓時怒了:“龍硯樓可是老字号店鋪,經營了數十年,店鋪内行家不知多少。
老闆周長生更是古玩界鼎鼎大名的人物,這麼多人焉能辨認不出一幅字畫的真假?
還需你這個年輕後生幫忙?
”
“可這就是事實!
”江浩臉上也浮現出了微微怒容。
他最厭惡的就是别人不相信他。
“爸,這孩子秉性本就有問題。
為了得到您的誇贊和承認,肆意的吹噓誇大,以前剛來咱們家有些收斂,現在時間一長,全暴露出來了。
俗話說的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句老話真是一點沒說錯。
”
很少開口的李月梅也一臉憤慨的走到了馮老爺子身邊。
原來他對江浩就厭惡,現在江浩一番毫無邊際的吹噓之言,讓她更加厭惡了。
李月梅一席話,讓馮老爺子更加惱怒了:“江浩,你來我馮家,我念你可憐,對你還算以善相待,可你現在卻拿出一幅赝品字畫,扯出一長篇謊言來欺騙我老頭子。
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子老糊塗,容易糊弄。
”
“原本我覺得你雖然一事無成,毫無建樹,可秉性還不錯,現在一看,失望透頂。
你讓我怎麼放心将依雲交給你。
”
“如果你們一味的認為我是在撒謊吹噓, 那隻能用證據說話。
”江浩将手中的字畫放在了桌上,看着馮老爺子說道:“你老既然是古玩愛好者,那對字畫也一定頗有研究,不信可以鑒定一番我說的是真假。
”
“爸,您聽聽,還在狡辯!
”李月梅冷冷道。
“我老頭子确實對古字畫有些研究,既然你讓我鑒定,那我就鑒定一番,如若字畫是假,看你最後有何話說!
”
馮老爺子奇迹百花的走到了錦盒前,較為粗魯的掀開了盒子,将字畫展開在桌上。
平時馮老爺子看字畫,都會将桌子灰塵擦拭幹淨,清理桌上的一些雜物。
可眼下桌上灰塵未擦,桌上甚至還放着一杯水。
這是在過去絕對不可能的,一旦杯子倒下,打濕了字畫,很有可能就毀壞了字畫。
可他下意識認為江浩這字畫就是假貨,連赝品都不可能算的上。
赝品可是要做到以假亂真,那創作者的水平極高要求的。
李月梅站在一旁,靜靜等待着馮老爺子鑒定完後的雷霆大怒。
讓她震驚的是,馮老爺子的臉色從先前的憤怒,漸漸變得凝重,直到最後變為了驚訝。
足足過了近半個小時時間,馮老爺子才鑒定完。
他用驚訝的目光看着江浩:“你這字畫是真的!
”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馮老爺子的心中其實是跌宕起伏的,他原本以為江浩的字畫是假的 ,可是看到的第一眼,他臉上的憤怒開始漸漸就消失,因為他發現這幅赝品的仿真度真的很高。
他的第一眼,居然看不出絲毫造假。
可是漸漸看着看着,他不僅發現不了赝品的破綻,反而越看越覺得是真迹。
可内心的倔強依舊認為就江浩根本沒有錢買的起兩百萬的字畫。
就算有,也不可能舍得花這麼多錢購買。
從大山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舍得花這麼多錢購買字畫呢。
他不甘心的繼續仔細的尋找破綻,可是找着找着,反而找出了這幅字畫真迹的地方越來越多。
直到最後,他确定,這幅字畫就是真迹。
因為如果是赝品,沒有人能制造出繪畫手法完全一樣的赝品。
“爸,您是不是看錯了?
這幅字畫怎麼可能是真的?
再說江浩哪裡來的兩百萬買這麼昂貴的字畫?
”李月梅因為激動,聲音極為尖銳。
馮老爺子看着兒媳一臉的激動,他其實挺能理解自己兒媳。
自己養大,細心呵護的女兒,因為丈夫的昔日諾言,強行退婚萬家,将女兒嫁給了一個無背景,無工作,無文化的山裡人。
這種強大的落差本就讓人壓抑和憤怒。
江浩來的這些天,李月梅一直心情低落,很少說話,如今在見到江浩不僅是三無青年不說,更是滿口吹噓,謊話連篇,内心的氣憤懊惱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馮老爺子安慰道:“月梅,你不要激動。
我清楚你對江浩有意見,可咱們是誠實人家,有一說一,不做那睜眼說瞎話的事。
這幅字畫确實是真迹,并非赝品。
我估算其價值也與江浩對得上。
”
“你也知道我老頭子對古玩很是癡迷,這幅字畫是不會鑒定錯的。
”
李月梅不甘心的望着馮老爺子問道:“赝品就算他沒撒謊、吹噓。
那買畫的錢呢?
您真相信他這番離譜之言,又是别人古玩店賠付,又是古玩店老闆墊付嗎?
”
馮老爺子點了點頭,看向江浩:“赝品算你沒說謊。
可是錢的事你依舊解釋的不能令人信服。
”
“原因我已經說了一遍,如果你們依舊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江浩有些不耐煩了,如果眼前不是馮叔的父親與妻子,是其他人,敢如此質疑他,他早就一腳踹飛了。
“你一個山裡走出的孩子,難不成對古玩的造詣還能勝過周長生?
别說是我,你出去說給任何人聽,别人也不會信。
”馮老爺子說完,面色凝重的繼續道:“江浩,你說實話,你這畫到底是哪裡來的?
該不會是偷竊來或者是以馮家女婿的名義借高利貸購買的?
”
“如若是這樣,那請你立即離開馮家,我馮家不歡迎偷竊之人和坑蒙拐騙的人出現。
”
李月梅心裡已經認定了江浩這幅畫就是偷竊和放高利貸購買來的。
她看向江浩的眸子充滿了怨恨,怨恨江浩害她女兒與萬家退婚,害的他們馮家成為了武陵老百姓的笑柄。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江浩真的動怒了,他雙手握拳,緊緊盯着馮老爺子與李月梅,他沒想到這二人會如此不信任他,甚至質疑他偷竊,借高利貸。
這對他是赤裸的人格侮辱。
一股濃郁的怒氣從心底升起,可是很快又被他強行壓了回去。
他們是馮叔的家人,馮叔是他父親昔日最親密的戰友,他不能對父親戰友的家人動手,否則九泉之下的父親也不會瞑目,也愧對馮叔對他的好。
氣氛僵持着,誰也不讓誰,良久後,江浩歎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了周長生寫給他的私人号碼,仍在了桌上:“這是周老先生的私人号碼,你們不信可以給周老先生打電話。
”
馮老爺子瞥了眼桌上紙條上的電話号碼,并未去拿。
他壓根就不相信在武陵、乃至整個漢南省都擁有很高地位的周長生會給江浩留有私人電話。
不知道多少達官顯貴想要攀附周長生,都被其拒之門外。
馮家也不例外。
馮家雖然在武陵市也算聲名赫赫,可是放到整個漢南就算不了什麼了。
在漢南不知有多少名門世家,傳承上百年,甚至還有幾百年,根基底蘊焉能是馮家能比拟的。
龍硯樓之所以生意好,除了龍硯樓的口碑外,哪些想要攀附之人會特意去購買古玩,想拉近與周家的距離。
可惜九成九的皆是掃興而歸,隻有屈指可數的幾人得到了周長生欣賞,結交了關系。
馮老爺子也想與周長生結交,可去了幾次,均被拒之門外,連面都見不到,更不談留私人号碼了。
而既然江浩居然說周長生給他留了私人号碼,馮老爺子怎麼可能信。
江浩年紀輕輕,一個大山走出的窮小子,三無人員,周長生怎麼可能瞧得上他。
“擁有周長生私人号碼的人,在武陵絕超不過一掌之數,你覺得我會相信這号碼是真的嗎?
”馮老爺子冷冷道。
對于江浩,馮老爺子是失望透頂了。
“号碼就在上面,你可以撥打試試看。
”江浩同樣語氣冰冷。
“爸,您别信他。
手機裡面的聲音都能改變性别,就算您撥打過去,又能怎麼确認對面接電話的人是周老。
”李月梅說道。
馮老爺子猶豫了半晌後,還是沒有上前拿起号碼進行撥打。
“我言盡如此,随你們吧。
”江浩扔出一句話後,向樓上走去。
走到一半,回望下面的二人:“你們如能真的證明這幅畫是我偷竊和放高利貸購買的,請你們拿出證據。
蓄意的污蔑隻會顯示自己的無能。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上了樓。
“爸,這江浩就是鸠占鵲巢,還口出狂言的對您大放厥詞,這種人留在家中作甚。
”李月梅臉上充滿了氣惱。
馮老爺子苦笑了一下:“江浩也說得對,說他偷竊,放高利貸是需要拿出證據的。
法院給人判刑也需要證據确鑿。
”
李月梅氣哄哄的說道:“江浩不是說讓咱們打電話求證嗎?
好,我現在就打。
”說完,拿起拿出手機,撥打了桌上紙條的号碼。
剛撥通,手機裡面就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爸,您看,這江浩純粹就是騙人的。
這江浩就是典型的騙子,無賴!
”李月梅說完後,氣沖沖的走入了房間。
馮老爺子也是搖頭歎息:“家門不幸啊!
”
他們不知道的是,馮老爺子的手機可是設定了陌生号碼攔截的,隻有江浩的号碼才能打進去。
李月梅用自己的手機撥打,打得進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