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混沌。
另外一處。
無邊的混沌氣息起落間，兩道身影緩步走了出來，正是梨落和那名黑衣男子！
相比先前。
二人眉間都隐現一絲憂慮和不解之意。
因為顧寒成就了無涯境，實力之強超過了他們的想象，更因為他們從第二界環逃出來這麼久了，一直不斷在尋找，卻依舊沒有發現玉霄太上的蹤迹。
“我父……到底在哪？
”
看着面前一片幽黑未知的無邊混沌，梨落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眉間隐隐浮現出了一抹憂色。
黑衣男子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
梨落瞥了他一眼。
“有沒有可能……”
男子歎了口氣，有些不确定道：“玉霄太上他已經回返了上界……”
“不可能！
”
梨落立時打斷了他，笃定道：“上界如今的形勢有多麼嚴峻複雜，你根本難以想象，我父此次降臨在下界，亦是無奈之舉，更是受了……便是再有十萬火急的事，在除了那個禁忌之前，他也絕對不會回去！
”
頓了頓。
她又是強調道：“就算他真的回去了，也絕對不會丢下我不管。
”
黑衣男子忍不住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
“繼續找！
”
“可……”
黑衣男子心中突然無端生出一絲火氣！
“那人要是追來了，怎麼辦？
”
說到這裡。
他又是低頭看了一眼身前，那道劍痕猶未愈合，黑色的衣袍上依舊沾染着皿迹。
他傷得其實不重。
可這一劍給他留下的，遠不隻是肉身上的創傷，還有心境上的恐懼！
顧寒！
太強了！
縱然隻是初入無涯，可比之他這個在無涯之路上走了無數年的老牌強者，隻強不弱！
“要不……”
想到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又道：“咱們先回去，然後再做計較？
否則若是再被他追上，咱們可不會逃得這麼輕松了。
”
“……”
梨落沒說話，蹙起了眉頭。
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不滿，更能感覺到對方對她的态度不似先前那麼恭敬和卑微了。
她當然明白。
是因為顧寒的逆勢反殺到強勢碾壓，徹底撕破了他們這群造物生靈身上的神秘光環，讓他們暴露出了自身軟弱無助的一面，也讓黑衣男子對他們失去了敬畏之心。
“追來又如何？
”
兇口起伏了一瞬，心中最後的驕傲讓她無法承認這個事實，他看着黑衣男子冷冰冰道：“他是無涯，你便不是無涯了？
他能追，你不能走了？
又想去往上界獲取高位，完成終極蛻變，又不想以身犯險，處處惜命……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
黑衣男子沒說話。
他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愚蠢程度，不亞于銀發青年一行。
“她不是蠢。
”
“她隻是不想承認，不願意面對罷了！
畢竟堂堂造物生靈，天之驕女，便是在上界也是身份高貴，擁趸者無數，如今卻被一個下界的低層次蝼蟻追得慌不擇路，随時都有性命之憂……換誰誰都接受不了。
”
冷不丁的。
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誰！
梨落和黑衣男子心裡一驚，朝聲音的來源處看了一眼，卻見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雖然相貌普通，卻自有一股卓然不落俗流的氣質！
對視一眼。
梨落和黑衣男子俱是發現了對方眼中的驚駭。
這人如何出現的。
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半點蛛絲馬迹，就像是……對方始終都在那裡一樣！
“我說的對麼？
”
儒衫男子看了梨落一眼，似笑非笑。
“……”
梨落目光一顫，眼底突然閃過了一絲恐懼之色！
倒不是對方猜中了她的心思。
而是對方說的每一句話，不僅僅是她最真實的想法，更是精确到了隻字不差的地步，就像是……複述一樣的感覺！
人再聰明。
也絕對不可能聰明到這個地步。
除非……
“你，到底是誰？
”
“我是誰，莫非你不知道？
”
儒衫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似笑非笑道：“我一直都在你的，這裡。
”
“裝神弄鬼！
”
梨落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羞怒，纖手微微一擡，一縷造物偉力轟然落下，引得混沌萬道法則震顫，自儒衫男子的眉心一穿而過！
可……
也隻是穿過而已！
宛如鏡中花，水中月，儒衫男子明明站在那裡，身形卻像是不存在一樣，梨落這一道能随意重傷，乃至殺死尋常滅道境的攻勢，對他而言，根本不起絲毫作用！
“天資尚可。
”
“定力還差了點。
”
儒衫男子看着她，眼中忽而閃過一絲原始魔威，魔威之中似有兆億魔頭哀嚎，似有紅塵大千起落，更似有混沌萬象輪轉，看得梨落神情一怔，忽而呆滞在了原地！
“原來如此。
”
原始魔威一閃而逝，儒衫男子點頭道：“被溺愛太過，性子有些許的驕縱，倒也符合常理。
”
梨落身形一顫，猛地回神！
明明儒衫男子在她面前站着，可剛剛那一瞬間，她竟是發現對方出現在了她的心湖，仿若和她共生一樣，窺見了她所有的念頭和想法！
“你……”
“不必問了。
”
剛要開口，突然被黑衣男子打斷。
“我知道他是誰了。
”
“你自然知道。
”
儒衫男子灑然一笑，意有所指道：“因為，我也在你心中。
”
我住在你心裡。
這原本是句再尋常不過的情話，可在他口中，卻隻是字面意思，更讓黑衣男子有種頭皮發麻，惶恐不安的感覺！
他知道！
對方說的是實話，對方的确住在他心裡！
因為……
“你是，原始魔！
”
“……”
儒衫男子眉頭皺了皺，忽而看向遠處，悠悠吟誦道：“人心照我千面影，苦海翻作極樂巅。
莫道此身非真我，爾等皆在鏡中眠！
萬象生滅由心起，大千因果掌中懸。
笑問諸天誰執筆？
墨染混沌我獨天！
”
又是看向黑衣男子。
他認真道：“相比原始魔這個名字，我更喜歡你稱呼我為……萬象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