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的閨女上育紅班，跟上小學的不在一棟樓裡。

　　跟李嫂子分開後，姜檸在路上問了學生二年級的在哪層樓。

　　她走進學校就備受矚目，落到身上打量的目光不少。

　　找到霍志奇的班級，剛到門口就聽到一胖小孩兒的言論，說她這個養母不好。

　　她倒是要走過去揪着這孩子的耳朵問問，她哪裡不好。

　　就看見志奇黑着一張小臉，手裡拳頭捏緊，一副要動手的樣子。

　　姜檸連忙出了聲。

　　在班級所有人的注視下她走到志奇的桌邊，淡淡的睨了那胖小子一眼，這不就是上次被她送了一頓‘竹筍炒肉’的小子。

　　姜檸說，“把作業本還給我家孩子。
”

　　見那孩子沒動，姜檸眸色一凝，“還想再吃一頓‘竹筍炒肉’？
”

　　若是平時，王小天聽到吃的眼睛都亮了，但眼前這個打過他的女人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王小天胖圓的臉色一緊，丢下手裡的作業本就跑了。

　　姜檸蹙着眉，她最讨厭沒禮貌的孩子。

　　現世很多女孩子都不願意再生孩子，生個乖巧的倒好，要是生個棒槌那可真得苦一輩子。

　　袖子突然被扯了扯，姜檸垂眸看去，霍志奇那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眼底盛着不知名的情緒，“你坐。
”

　　家長來開家長會，孩子們都會把自己的凳子讓出來給家長坐。

　　姜檸從善如流的坐下。

　　小家夥似乎很驚訝她的出現，這會兒眼睛裡盛滿了不安，兩隻小手攪在一起。

　　姜檸伸出手在他的臉蛋上捏了捏，“以後學校再有什麼活動記得要告訴我，或者告訴你沈叔叔也行。
”

　　“好。
”霍志奇點點頭。

　　這乖巧的樣子真叫人心疼得緊。

　　這麼乖巧聽話的孩子，上哪兒找去。

　　姜檸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塞給他兩顆糖，“好啦，家長會要開始了，你去外面等着。
”

　　霍志奇和王家兩個小孩兒同齡，都在一個班上。

　　王家老太太也來給自家兩個孫子開家長會了，看見姜檸對霍志奇好言好語的，還給糖，她冷冷嗤了一聲，“切，裝模作樣，關起門來不知什麼樣子。
”

　　跟王老太太并排坐在一起的是她一個老姐妹，也是家屬院的軍屬。

　　她好奇的說，“王姐，那姑娘真像你說的那樣，對那沒爹沒媽的孩子不好啊？
看着不像啊。
”

　　王老太太對她說，“你家打孩子難道會在外人面前打嗎？
”

　　老姐妹想了想，“那倒也還是會的，我家那孫子調皮搗蛋，經常被他爸抽着滿家屬院跑。
”

　　“......”

　　前桌聽她們聊天的人也插進來一句，“我家孩子也是，每次一鬧起來就欠抽，打一打孩子應該沒什麼關系，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

　　“不過那孩子隻是被收養的，俗話說，收養的再怎麼也不如親生的，這關系，确實不好說。
”

　　王老太太聽到這話眼睛一亮：“等過兩天你們跟我到她家去看看就知道了，她要是真虐待孩子，我就要去舉報她虐待烈士家屬的孩子。
”

　　上次姜檸打他孫子那仇她還記着，非得讓這女人還回來不可。

　　姜檸不知道有人如此毫無道德底線。

　　家長們陸陸續續的進了教室，到點後，老師也拿着書本揚着頭走進了教室。

　　門外的孩子們有些扒在窗沿上看，有些扒在門框邊。

　　标準的老師開場白，先自我介紹了一番，霍志奇他們的班主任姓馮。

　　馮老師講得口幹舌燥的，誇了學校，誇了領導，誇了老師們，最後又拉着叫了幾個孩子的名字。

　　這都是班上成績排前幾的孩子，拉出來一頓吹誇。

　　家長們也紛紛鼓掌。

　　姜檸無聊的觀察着班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特别是看到自家孩子被叫上去表揚的家長，一個個都成天鵝頸了。

　　果然，無論在什麼年代，卷孩子的無所不在。

　　誇完一批孩子之後，馮老師的語氣卻突然沉重了下來，“誇了成績好的學生，現在老師就點名批評一下我們班成績最差的那幾個同學。
”

　　他叫了好幾個學生的名字，直到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姜檸聽到了志奇的名字。

　　姜檸倒是有些詫異，她教過那孩子英語，以他的聰明程度，不可能會是差生。

　　難道是偏科？

　　霍志奇聽到馮老師叫他的名字，他立刻就趴到窗沿上緊張的看着姜檸。

　　馮老師每次開家長會都會把成績好的學生和差生拉出來作對比。

　　馮老師掃了一眼窗戶那邊，當即語氣嚴肅：“霍志奇，别趴在窗上，快進來。
”

　　姜檸看着幾個孩子并排站在講台上，一個個低着腦袋準備挨訓的模樣，姜檸蹙了蹙眉。

　　她覺得這老師的教育方式不太妥。

　　雖然也有打擊式教育，但用差生來襯托成績好的學生，這對那成績不好的學生留下多大的心理壓力。

　　“陳梅紅的家長在不在。
”

　　馮老師喊道。

　　“在，馮老師。
”

　　一個穿着樸素的中年女人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因為女兒是差生她才被叫起來，多多少少臉上有些挂不住。

　　四周投來的目光都要把她給融了。

　　心裡也對孩子恨鐵不成鋼起來，看她回去怎麼教育這丫頭，真是氣死她了。

　　“陳梅紅家長是吧，你家孩子在數學這一塊兒很差很差！
最基本的算術題都經常算錯，你們做大人的要多多監督她背算數表。
”

　　馮老師在說到很差很差的時候語氣說的很重，羞得那個家長連頭都不敢擡，連連應道，“是是是，我回家一定好好監督我閨女，閨女就是回家經常說，有很多地方聽不懂，可我們也沒學過，不知道該怎麼教導她。
”

　　“女生嘛，在理科這方面确實不行，很正常，我教孩子們都是一樣教的，孩子腦子不靈光我們也沒辦法。
”

　　姜檸眉頭緊皺，老師怎麼能當着孩子面兒說這種話。

　　聽到老師說自家孩子傻，那位家長臉上更是漲紅了，連連說，“是我們的問題，我們的問題。
”

　　姜檸：“？
？
？
”

　　自家孩子被貶低，這家長怎麼一點作為都沒有。

　　她擡眸朝講台上看了看，剛被叫到名字的那個小丫頭眼睛已經紅了，眼裡包着滿了淚水，眼淚順着臉頰一顆一顆往下砸。

　　馮老師又叫了幾個家長起來，說了一些他們孩子的問題。

　　那些家長們都被老師說得羞憤到擡不起頭，有鼓起勇氣反駁了一兩句的都被老師給說回去了。

　　還讓她們不要再慣着孩子。

　　講到最後一位學生時。

　　“霍志奇的家長在不在？
”

　　講台上的霍志奇聽到自己名字，小小的身子僵了僵。

　　姜檸對這馮老師沒什麼好印象，她也沒起身，慵懶的擡了擡手臂，“在這兒，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