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是那般靈動俏皮，隻是氣息越發沉穩，宛若與天地間的大道法則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但對于林天，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惡意，隻見她來到林天根前，靜靜地矗立，微微彎腰低頭看去。
一雙波光流轉的美眸撲閃，似乎是想要伸出罪惡的小手，但最終卻還是停留在了空中。
或是閑來無事，又或許是想要靜靜陪伴，她并未打算離開此地，而是就這樣守在林天身旁。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許是已經完成對大道本源的煉化，在墨晴出現不久之後，林天便猛然睜開雙眸。
清澈平靜的眸中，迸發出兩道奪目光芒，猶如兩顆劃過天穹的流星，耀眼而引人注目，這般異象僅僅隻持續片刻，便徹底消散宛若不存。
而他，也正式踏入道尊境界，準确來說，以身化道為入道境，與大道交相呼應萬古長存。
道尊境強者，縱然是面對生死大戰，若非自身大道被徹底磨滅，冉冉時光流逝，将于大道中重塑肉身。
他的身後，仿佛出現一條靜靜流淌的大道，照映諸世，大道法身威武宏偉，俯瞰天地衆生。
這一刻，二者之間的界定變得模糊不清，大道如他，他似大道，甚至于往後若有人踏足此道，亦能踏足道尊！
“恭賀師尊突破道尊之境！”
而就在這時，一旁靜靜守護的墨晴，有模有樣的跪地行禮，卻沒有半點嚴肅的感覺，顯得俏皮可愛。
“你已經比我強了。”
林天感受到比自己更為渾厚的氣息，自然是頗為欣慰，不免想起了之前拉着墨晴拜師，簡直是穩賺不賠。
但抛開這一切，他此時更在意的，自己這位徒兒，究竟是什麼情況。
“在那裡面，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突破之後，是否有過異樣？”
“腦海中沒有多出奇奇怪怪的記憶吧？”
林天不假思索，便開門見山地詢問起來，弟子資質逆天固然最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也是美談。
但如果是人族公敵，那可就有夠讓人頭疼的了。
“倒也沒什麼感覺，隻是接受了一份傳承，并非是來自人族。”
墨晴對于林天，倒也毫不隐瞞，直言不諱道：“師尊不會懷疑我是什麼妖族重修吧？”
林天意味深長地看着墨晴，隻見其滿臉的疑惑，對此似乎十分在意。
他并未出聲，隻是情緒莫名有些複雜，你那是什麼妖族重修啊，你可是聖族啊，還是什麼聖族至聖。
簡直就是妖族老祖宗的老祖宗！
“此地之事，莫要與任何人言說，如若不然将會大禍臨頭。”
既然決定等在這裡，林天自然早已做出了選擇，完全沒有任何的猶豫亦或者是掙紮。
即便是内心掙紮，也該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而非現在。
“就連師尊你也不能說嗎？”
“大道之海的畫面我看過，也會幫你保守這份秘密，一旦有發現什麼異常，第一時間告知我即可。”
林天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妮子莫非還藏着掖着？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我這已經不是天賦的問題了，或許有着巨大的秘密，且會樹敵無數，是麼？”
“實不相瞞，被你弄出來的動靜趕出來之後，我遇到一位聖族殘魂，從他口中得知，唯有聖族族人，方能引發你所引發的異象，換而言之，你極有可能是聖族。”
林天僅僅隻是猶豫了片刻，便選擇說明情況，假若對方真是聖族轉世，假以時日随着修為的增強，曾經的全部記憶終将回歸，這一點是阻止不了的。
除非是趁着羽翼未豐，便将其徹底扼殺在搖籃之中。
但萬事萬物不可能隻有這一種選擇，更何況他希望，墨晴能夠早些知曉這些，為後續可能出現的危機，所做出提前的應對以及準備。
“也就是說，我極有可能與人族存在皿海深仇？”
墨晴知道事情可能會很嚴重，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站在人族的角度來看，聖族是大敵。
但倘若站在聖族的角度而言，人族何嘗不是刺破巅峰泡沫的死敵呢？
對此，她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莫說以人族身份長大，有着至親父母，更有常伴多年的師尊，這些可都是人族出身，她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如何才能下得去手。
“一切尚有轉機，你已踏入道尊境，卻尚未覺醒記憶，大概率是前身實力極強，現在的你尚未踏足起點，這也意味着未來将面對更大的挑戰，但也給了你更多的準備時間。”
林天說話間，語氣也不是很确定，說實話，一直以來他的觀點，也不過隻是憑借着對于聖族的了解，以及墨晴那非人的資質，所得出來的結論。
至于真相如何，唯有等一切揭開那一天，方有定論。
“師尊會幫我的，對吧。”
墨晴聞言，似乎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隻是懵懂擡頭，真誠地看向林天。
曾幾何時，她被譽為天才，無論是智力還是所作所為，都遠超同齡孩童，但随着歲月流逝，心境越發成熟，她反倒是對林天越來依賴了。
這一點，可能就連林天都沒有察覺到。
“自當拼盡全力。”
“既然這樣，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是聖族始祖，肯定也不是師尊的對手。”
墨晴伸出小拳頭，随意揮動起來，仿佛是在為林天打氣一樣。
林天見狀，實在不忍潑冷水，哪怕心情複雜，很想說一句：“你才修煉多少年，我修煉多少年，咱們實力孰強孰弱都不好說了，這怎麼比？”
“既然如此，也該離開這裡了。”
林天環顧四周天地，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邁過瓶頸進軍道尊之後，此方秘境天地，仿佛遍地是洞，不說随意進出，但想要離開輕而易舉。
“謹遵師命！”
墨晴嬉皮笑臉，絲毫沒有絕世天驕的半點影子，仍舊似那天天偷偷翻牆尋找林天，請求拜師的小姑娘。
二人一同撕裂虛空，遁出秘境。
林天的臉上，緩緩浮現欣慰之色，不管怎麼說，目前看來，墨晴還是墨晴，完全沒有變為聖族。
若是實力不如自己，選擇隐忍也就罷了，但他面對這位徒兒，可完全沒有把握能夠将其戰勝。
更何況，如此巨大的秘密自己都知道，她依舊是對自己無比相信，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去保守這份秘密呢？
“對了，師尊。”
正在林天想着，未來該如何處理時，墨晴突然頓足，露出幡然醒悟之色。
“怎麼？”
就連林天，也不禁是被這一舉動吓了一跳，錯以為還忘記了什麼大事。
“師尊，現在我有這麼大的把柄在你手上，你不會逼我做奇怪的事情吧？”
墨晴捏着衣角，往後縮了半步，看似無比緊張以及警惕地看着林天，但眼神之中竟然好似有幾分期待之色。
“滾。”
“好嘞。”
随後不久，二人的身形于現實世界中緩緩浮現，數萬年過去，此地卻并無太大變化。
古荒大陸道則穩固，滄海桑田雖有，卻需要更為漫長的時間。
譬如一些看似普通的植物，生長周期也是極為漫長，除非爆發大戰，不然地貌幾乎不會發生太大變化。
“就此别過吧。”
林天看了眼身邊的少女，悠然道：“相聚千年終有一别，未來的路，或許需要你自己去走了。”
現在的他，實在是教不了墨晴任何東西，且他打算回混沌海一趟，以道尊之力，嘗試令母宇宙重新煥發生機。
既然知道外面擁有更為廣闊的天地，想讓他在神界繼續待下去，顯然是不可能了，但令其牽腸挂肚的地方，自然需要解決。
“啊？”
墨晴滿臉的吃驚，眼神之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林天竟然會來這麼一說。
“是不是當徒弟的修為超過師傅，就必須要離開了啊？早知道這樣，我是不是應該更笨一點？”
“不，你做的很好，但我縱然再強，你也需自己去闖出一片天地，溫室中的花朵，終敵不過諸世動蕩。”
林天雖然也不舍，但态度卻很堅決，可謂是鐵石心腸。
從秘境歸來，讓他意識到，古荒大陸可能也要發生什麼大事，假若墨晴為聖族大能無疑，那遠古時期冠絕萬族的聖族，豈能隻有一位大能轉世？
這世道恐怕是要亂了啊。
若是億萬人海中的滄海一粟也就罷了，可墨晴注定是在漩渦的正中心，若無絕強的實力以及心境，光是自身的問題恐怕都是難以解決。
“那你要去哪？為何不能一路同行？我也能幫你的。”
墨晴依舊不舍，既然是要曆練，也并非是不能一同啊，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又不是非要分開才行。
“我得先回家一趟。”
林天遠眺混沌海，神界仿佛就在混沌海的另一邊，又宛若在他眼前。
“那我便随師尊一同回去就好，這麼着急着回去，肯定是有大事，帶上我也多幾分底氣。”
墨晴不假思索地說道。
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林天的來曆，隻是覺得林天來曆可能不煩，沒準是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家族，現在成就道尊終于可以認祖歸宗了。
她對自己的實力和天賦還是很自信的，若是能跟着一起回去，肯定能給林天長臉。
“我家并不在古荒大陸，而是在混沌海另一邊的次生宇宙。”
而後，林天将自己的來曆，以及神界毀滅，天地靈氣徹底枯竭一事，全部說了出來。
并且毫無保留的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家室，甚至子孫後代滿堂。
以他的閱曆以及見聞，如何感受不出來少女對于自己的依賴，而他還真就把對方完全當做從小看着長大的閨女一樣看待，又如何會有半點異心。
既然如此，自然是要越早說明越好，免得對方越陷越深。
“既然是靈氣枯竭，那必然是大問題，有我在，也有個幫手嘛。”
墨晴聽完之後，頓感林天的形象更加偉大，至于已經有了家室什麼的，她完全不在意。
如此優秀的男子，豈能孤獨一生？她深知定有無數如自己一樣的女子，對其仰慕青睐，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其他的她不敢說，但這一點一直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更何況，我其實也很想去看看古荒大陸之外的世界。”
墨晴看到林天依舊想要拒絕，便繼續撒起嬌來，雖然言語上并沒有什麼表示，但眼神動作，甚至是一娉一笑，都讓人難以拒絕。
“既然如此，倒也未嘗不可。”
林天不再拒絕，隻是建議道：“過了這麼多年，你不妨先回家看看，我在此等你。”
“别想丢下我一個人跑，随我一起回去看看吧，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道祖爺爺是否健在。”
墨晴如當年一樣，伸手拉住林天手腕，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傷感之色。
畢竟二人當初離開之時，墨家老爺子已經算是高齡，數萬年時光對于天地而言，并不會有任何太大的變化，但對于凡人而言，卻是無數代人。
之前，林天是有意不掙脫，但是這一次，幾乎是被墨晴強行拉着帶走的，對方的實力隐隐在他之上。
回到墨家，好在墨家老爺子依舊健在，當初墨家借助着墨晴的威名，狠狠的發展了一波，就算是墨家老爺子，也在大量資源的幫助下，修為提升迅速，雖然越顯老态，卻也不曾面臨大限。
但實質上也算是滄海桑田，就比如墨晴的爺爺，就已經身亡，也算是物是人非。
而城内的霸主李家，已經徹底沒落，當初在秘境之中，或許是為了重新拉攏李炎，李家所有人都加入了對林天的讨伐，自然而然的，現在早已重新踏上修煉之路。
族中戰力盡皆戰死，縱然有道尊境老祖坐鎮，也避免不了日複一日的衰亡。
歲月流逝之下，最容易發生變化的，恐怕就是這些看似坐鎮一方的勢力。
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之後，林天就帶上墨晴，一同踏上了前往邊陲進入混沌海的道路，對此墨晴顯得極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