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榮光聽說棺椁很稀有,又見曾若可一直都在不停地點頭,便已經相信了。
但即便相信了,也是很興奮的,但他更加關心的,依舊是該怎麼樣将這口棺材搬走,抑或是打開。
但在等了一會兒,見我也不再說話的時候,他也隻得靜下心來思考。
緊接着,就發現了一件險些被他忽略的關鍵事情。
他俯下身子,急促地拉住我。
那速度快的,甚至都忘記了起碼的禮貌,沒有避過我手上的傷口。
蔣毅峰頓時急了,一把推開他吼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
崔榮光連忙道歉,但緊接着,卻又撲了過來,他拉着我問道:“你認識這棺椁?
那你知不知道,魏襄王的棺椁最後是去哪裡了?
是怎麼打開的?
”
我愣了下,回答道:“那我哪裡知道?
書上說,劉去沒能打開棺椁,也搬不走它,就隻能把它仍在原地不管了。
到現在,都上千年過去了,我哪裡知道他的棺椁哪裡去了?
你不是考古隊長嗎?
你應該知道才對啊!
”
崔榮光的臉上明顯的閃過一絲失落,他對我說道:“那也就是說,書上也不知道,這棺椁怎麼打開咯?
”
聽崔榮光這麼說,我就點了點頭。
那邊,終于回過神兒來的曾若可更是長歎一聲。
“要不,先把棺材運回城裡,我們再仔細研究一下?
”崔榮光提議。
我知道,他那話就是對我說的。
他是想要讓我想辦法把這棺材給他弄到城裡頭去!
但這麼大的棺材,八個人擡哪裡夠?
别說八個,十六個人都未必擡得動。
我看了看他們的人數,又看了看我這邊的人數。
皺起了眉頭,“人不夠啊!
而且,龍杠沒帶來,拿什麼擡啊?
”
“龍杠?
”崔榮光疑惑道:“用我們綁的這幾根不行嗎?
”
“當然不行啦!
”說話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一個八仙,他大着嗓門,對崔榮光嚷嚷道:“一看你們城裡人就是什麼都不懂!
龍杠那是能缺的了的嗎?
沒有龍杠,擡不起棺材,你是不是又要怪小棺爺了?
”
崔榮光被他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隻能看向我。
那眼神,頗有求助的意思。
我隻得對他解釋道:“龍杠是我們村祖上傳下來的,一直放在村裡的那座廟裡頭。
誰家出了白事,都要用龍杠擡。
尤其是那副六十四擡的龍杠,擡的都是大棺、大人物。
日積月累,又常年伴青燈古佛,是有靈性的,不是什麼尋常的木頭都可以替代。
”
這話雖然說得玄乎,但也是事實。
在農村,比在城裡講究得多。
龍杠是擡棺用的,不可能每家都備着,也不能全村一副都沒有。
但按照規矩,卻不能放在我們家。
因為那種東西,出殡的時候人人都看得到,每次都用得着,本身帶着白事、不吉利等等不好的意思。
如果放在我們家,那就相當于是一種常用的器具,跟鍋碗瓢盆一樣。
試想,鍋碗瓢盆可以天天用,龍杠要是天天都能用上,那還得了?
但放在别人家裡,也不像話。
雖說什麼‘好借好還,再借不難’,但真的到了要還的時候,也得看看你借的是什麼東西。
比如說,借了龍杠,除非是人家登門來朝你要,否則就千萬不能還!
因為你主動把龍杠送到人家家裡,就相當于是把白事送到人家家了,那絕對是能結仇的事情!
可是即便再不吉利,卻每家都有可能用到。
總不能每回要用的時候,都四處打聽,上一個死的是誰家的?
龍杠放哪裡去了?
怎麼辦?
所以大夥兒隻能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把龍杠放在寺廟裡。
哪家要用,就去寺廟裡拿來用。
用過了,再放回去。
反正寺廟裡有神明護着,不怕什麼晦氣的。
那龍杠的年頭久了,聽我爺爺說,确實是有靈性的。
見崔榮光不相信,我就給他講起了當時我爺爺告訴過我的故事,“我們家世代擡棺,當年我太爺爺還幹這行的時候,那副六十四擡的龍杠就已經在村裡用了很多年了。
據說還曾經擡過皇上呢!
我爺爺說,當年我太爺爺有個絕活兒。
他晚上閑暇的時候,就轉去廟裡,跟龍杠待在一塊兒,漸漸的就互相之間熟悉了。
隻要聽到龍杠發出異響,他就知道是死了人。
而且還能從響聲裡面聽出來,死人的年齡、男女,甚至有的時候還能判斷出大緻的方位!
”
“這……不可能!
”崔榮光打死都不相信這種事情,但見周圍的八仙都是一副肅然起敬的樣子,村長也不住的點頭,他即便不信,也說不服這麼多人跟他一起不信,也就知道答應,“那等到回村裡把龍杠擡過來,就可以擡棺了吧?
”
“哦,那也不太行。
”我說道。
崔榮光當即眉毛一立,對我說道:“怎麼還不行?
難道還缺什麼少什麼?
”
“是缺了一些。
”我點頭道,“六十四擡,得有六十四個人!
我這邊才八個,加上你那邊,人手不夠用!
”
“人手不夠不是問題。
”崔榮光大手一揮,對我說道,“我去旁邊的村子,借他們的八仙用。
”
“唔,這倒是可以。
”我點了點頭,但随後又否定道,“借人是可以,但八仙還真的不是每個村子都有的。
你要是一定要找八仙,怕是就要廢很多時間了。
反正這是出土,又不是入土,很多規矩該破都已經破了,能擡起來,就不拘是不是八仙,懂不懂規矩。
隻要是個壯年男人,擡的動就行了。
”
“這不是更簡單了?
”崔榮光興奮地說道。
商量好了這點兒事情,崔榮光連派人在這兒看着都省了。
反正誰要是能打開棺材,或者是趁夜把棺材擡走,他崔榮光也該服氣。
那隻能說是天意如此!
回去的路上,蔣毅峰推着我,慢吞吞的走在後面。
見跟前面的人落下一大段距離,确認前面的人都聽不到我們之間的交流之後,他才問我道:“九嬌,你真的有辦法能把那棺椁擡得起來?
看起來很沉啊!
”
“是很沉。
”我說道,“但擡棺的關鍵從來都不在棺材本身的重量上!
我擔心的是,裡面的東西!
”
“裡面的東西?
早就投胎了吧?
”蔣毅峰如此說道。
“我希望他已經投胎去了,那我們隻要把棺材幫他們運上車,用不着擔心别的。
但要是沒有……”我心中的莫名的擔憂,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可能那麼容易。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蔣毅峰當即問道:“如果沒有會怎麼樣?
”
我把身子靠在輪椅的靠背上,并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對他說道:“我站不起來,這次怕是要你替我一下了。
如果那個東西的魂魄還沒有走的話,怕是會起屍啊……不得不防,你還是小心點兒為好!
”
“又不要你擡着棺材走,能不能站起來很重要嗎?
”蔣毅峰打起退堂鼓。
我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