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百川蒼老的面色有點難看,在項翰林這裡踢到鐵闆,這心裡真不是滋味。
項翰林慢悠悠的喝完了茶,從藤椅上站起來回頭溫和的目光落在靳百川精瘦的身子上。
“若是換做了西恒,靳老先生也會這麼做嗎?
”項翰林問的很可疑。
外面都在傳言靳百川一直是偏向大孫子的,對靳西恒這個私生的孫子并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靳西恒是個很有骨氣的男人,就算是靳園不把他放在心上,别人也不敢忽視他,這便是他的能耐撄。
若不是靳園這麼多年壓制着,這個男人如今怕是會在渝城隻手遮天吧。
靳百川不懂項翰林為什麼會這樣問償。
“當然。
”
“那看來外界的傳言并非是真的了,老先生可都是一視同仁呢。
”項翰林彎唇淡淡的笑了笑。
“謠言本來就沒有什麼真實性,翰林什麼時候也相信這些東西了。
”
“西榮的事很好解決,不過,我有個要求。
”
“什麼要求?
”靳百川皺了皺眉,項翰林可不是一個會提什麼簡單要求的人。
“讓他賠桑榆一隻一模一樣的小白怎麼樣?
”項翰林仍然在微笑,不過那笑容裡夾着絕對的狠厲。
靳百川聽到他的這個條件,怎麼他會對桑榆的事這麼在意。
“像您的二孫子擁有那麼變、态的思想,其實不配擁有桑榆的愛,或者靳老先生回去勸勸他,放桑榆一條生路。
”項翰林在靳百川驚愕之際繼續道。
“你?
”
“靳老先生不要驚訝,我在美國認識她的時候就很喜歡她,隻是她心裡執着的愛着靳西恒,我沒有辦法改變她,隻能容忍她被靳西恒折磨,嫁給靳西恒,把自己一點點的送進墳墓裡。
”項翰林說話時總是帶着溫潤的笑意。
他就像一個沒什麼脾氣的男人,平常人都從他的而臉上看不出來什麼。
可是靳百川愣是從中看到了不同尋常的野心和征服欲。
他看中桑榆,他和靳西恒确實不同。
“桑榆是西恒的妻子,翰林,你不該存着這樣的心思。
”
“靳西恒隻是想找個合适的理由去折磨她,到達弄死她的目的,就好比這一次,倘若是有一丁點的在意,那種事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可是結果呢?
靳西恒眼睜睜的看着它發生,難道靳西恒就沒有一絲絲的故意成分在裡面嗎?
”
“那也是靳家的事,翰林,你不能這樣,項家也是名門,你這種行為會讓别人恥笑的。
”靳百川萬萬沒想到項翰林原來存着這樣的心思。
難怪靳西榮一直沒有辦法出來,原來是項翰林不肯放手,想要借此整治靳西榮。
“看來是我今天來錯了。
”靳百川臉上也沒有一點笑意,轉身就走了。
項翰林目光漸漸地變得冰冷起來,看着靳百川穿過客廳從大門出去。
靳百川明明可以有别的方法,但是卻來找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回靳園的路上,靳百川一直沒有說話,李恩靜靜地開車,時不時地會從後視鏡看一眼他。
他們的談話的内容他沒有聽到,但是靳百川項家出來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好。
也能想到可能談的不太順利,項翰林那種自命清高的人。
哪是那麼容易談的。
車子到靳園的時候,靳百川一直坐在車上。
“我們到家了。
”
李恩拉開車門提醒了一句。
“老李啊,你說我這是做了什麼孽,怎麼遇上這些事。
”靳百川心裡堵得慌,因為項翰林心裡想着桑榆,随時随地都能從靳西恒身邊搶走她。
“老爺,車到山前總有路,跟項二爺談不妥,這渝城也不隻是有項二爺啊。
”
靳百川從車上下來,手裡住着拐杖一步步的走向靳園門口的台階下。
“是啊,渝城不止隻有項二爺能解決當前的事。
”但是項二爺卻是能最快結局這樁事的人。
“我們這是去東院嗎?
”李恩跟在靳百川身後,這是去東院的路。
“去看看桑榆。
”
桑榆确實需要看醫生,但是她本人很抗拒,所以不得不算了。
桑榆沒有像往常一樣讀書,也沒有在樓下,容媽說着她的情況。
“不太好是嗎?
”靳百川不由得擰着眉頭,這樣下去,别說是孩子,大人都會出事的。
“你想辦法做點她喜歡吃的東西,你不用上去叫她了,我先走了。
”靳百川說完之後轉身又走。
這一趟像是白走了一趟,李恩也沒問,靳百川去了一趟項家就感覺怪怪的。
“以後桑榆若是出門就多派些人。
”靳百川的言辭裡好幾個層面的意思,李恩不會去多想,隻當成是保護。
項二爺這個人年紀比靳西恒大,心思比靳西恒細,但是卻是個正直的人。
肯定不會做些讓大家都丢臉的事,不過男人的感情如果滲透力很強的話,那麼女人的心就很容易被動搖。
就算是桑榆深愛靳西恒多年,靳西恒這麼消耗,誰知道将來的事情會發生成什麼樣子。
“老李,你有在聽嗎?
”
“記下了,我會安排的。
”
“今天去項家的事情,不要聲張,明天我要跟市長會面。
”靳百川走的很慢,臉色沉的厲害。
靳西恒下班的時候顧俞北在公司樓下。
“現在找我有事嗎?
”靳西恒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顧俞北看着他:“西恒,我們去喝一杯怎麼樣?
”
“不用了,這個時候我該回家。
”
“西恒,為什麼還要跟她糾纏?
”顧俞北臉上的溫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
靳西恒擡眼靜靜地注視着他:“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
“西恒,反正她也不是很想在你身邊,就放了她吧,你不要用仇恨這個借口來将她囚禁在自己身邊。
”顧俞北心裡隐隐的擔憂沒有表現出來。
他這樣勸他,隻是為他好。
司機的車開過來,靳西恒也沒有要繼續跟顧俞北繼續說話,過去拉開車門就要上車。
“靳西恒,她是害死你母親的女人,這麼多年來你是恨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
如果你的最終目的隻是想讓她死的話,我幫你!
”顧俞北一貫溫和的聲音這個時候一下子冷厲許多。
靳西恒的動作僵了僵,回頭疾步的走向他:“顧俞北,這是我的私事,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
顧俞北看着眼前似乎想動手的男人,眼中更多的事無奈:“她能害你一次,必然還能害你第二次,你要是想要孩子,夏初晗完全可以給你生的,但是你非要選擇林桑榆,靳西恒,你不要再把自己推進深淵裡了,不是每一次你都能爬的起來。
”
可能隻有遠離林桑榆,靳西恒才會過的安穩,如果總是因為林桑榆,是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
靳西恒深邃的眼眸裡如同一片寂靜的湖面,沒有波瀾,隻是依然很冷。
“你查到了什麼?
”什麼叫做她還會再害他第二次。
顧俞北擡手支了支眼鏡:“沒有查到,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對你是不利的。
”
靳西恒看了他半晌最終隻是低聲冷冷的笑了笑:“顧俞北,你的直覺不是證據,何況你以為林桑榆對我來說是什麼,不過是個生孩子的工具,我對我孩子的母親好一些天經地義。
”
顧俞北皺眉看着他:“靳西恒,你真是瘋了。
”
“本來就是有話在先的,生完孩子我們就再無瓜葛,你不要想得太多。
”靳西恒不喜歡被人總是來幹擾自己的心境。
“西恒,我是為你好。
”
“我知道。
”靳西恒轉身重新走向車子,顧俞北深深的而看着車子絕塵而去的方向,該說什麼好呢,他真是冥頑不甯到了一種境界。
靳西恒沒有回去,一整天都是心煩意亂的事,沒有回家的心情。
那件事過後,她對他變得越來越冷淡,有的時候甚至是連一句問候的話都不願意跟他說了。
他喝醉的時候,夏初晗從家裡趕來了。
“西恒,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夏初晗看到趴在桌子上已經爛醉的人,好看的臉瞬間就皺成一團。
這兩天靳西榮沒有任何動靜,她也一直安靜,畢竟在這種非時候她不覺得自己做點什麼就能挽回這個男人。
她隻有等,沒有什麼是天衣無縫沒有漏洞的,今天自己就這樣又成功的撿了一個漏洞。
林桑榆被那麼一吓,估計現在都回不過神來,有些東西自然是要懷疑到靳西恒身上的。
“我帶他回去好了。
”夏初晗吃力的将他扶起來從服務生手裡拿走了靳西恒的手機。
服務生還想說什麼,但是夏初晗扶着靳西恒已經走了。
靳西恒是渝城的話題人物,在這種地方來喝酒,怎麼可能會有人不認識。
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微博朋友圈都是夏初晗貼心來接醉酒靳西恒的事情,還配有照片。
桑榆看着手機裡鋪天蓋地的網絡新聞,夏初晗,桑榆盯着手機上的照片淡淡的笑了笑,有幾分詭異。
容媽看到在樓上待了一整天的桑榆從樓上下來,不由的愣了愣。
“少奶奶,現在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嗎?
”容媽看到她穿着薄外套,像是要出去。
桑榆溫婉的笑了笑:“我去接我丈夫。
”
容媽第一次看到桑榆這種神色。
“二少爺會回來的,這麼晚了,您一個人出去不安全。
”容媽不着痕迹的擋在了她的而面前。
桑榆眼裡滿是嘲諷:“可是他現在跟着别的女人回家了,容媽覺得他會回來?
”
她不是想去找靳西恒回來,她隻是想找夏初晗的難堪,她這一次的精神受到更嚴重的刺激,她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可能會瘋掉。
容媽被桑榆這麼一反問很是尴尬,她平時一般都很少說話,這樣的态度更是少見。
很多人都說她有精神病,經過那一次一吓,病情反複,越沉靜就越是有問題,但是現在這又是什麼狀況。
“少奶奶,我去讓園子裡的人去接他,這個時候就不要出院子了。
”容媽不知道為何看到桑榆這樣也覺得心酸。
靳西恒對她不冷不熱,有的時候甚至是惡劣,但是她從來沒發過脾氣,從進靳園到現在,靳西恒出去跟夏初晗會面過無數次,她也沒有哪一次像這樣過。
“容媽,他是我丈夫,我去接他天經地義,我會讓園子裡的司機送我,你不用擔心。
”桑榆說完之後從她身側走過。
桑榆果真是找了園子裡的死寂,直接去了夏家。
靳百川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夏家的人的人看到桑榆站在門口,清瘦的面容夾着幾分冷意。
“林桑榆?
”夏初晗看到她,擋在門口也沒有讓她進去。
林桑榆擡眼看她,那冰冷的眸子裡一片冰冷。
“我來接西恒。
”淡淡的一句便是告訴了她,現在誰才是最有資格接靳西恒回家的人。
夏初晗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難看起來:“桑榆,現在西恒醉的不輕,怕是不能跟你回去。
”這種不經意的嚣張被桑榆一眼看穿。
“我帶了司機來,夏初晗,你還是擺正自己的位置,你們不管多相愛,你都是前任,現在插足我們的婚姻,就是第三者,你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還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吧。
”
這麼多天,她有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抽幹了渾身的皿,連呼吸都變的薄弱沒有力氣。
她在崩潰的邊緣徘徊,靳西榮把小白摔死,讓她漸漸地覺得似乎是瘋了,不正常。
記憶時不時地就回到了以前,回到自己被淩nue的那段日子。
她内心是渴望他的關懷的,瘋狂的渴望。
“林桑榆,你是不是弄錯了,當年是你不要他的,你過得窮,想要一個光明的前途,我們都很理解,但是六年後是你回來當小三的,是你破壞了我們,你現在倒是反咬一口。
”
“夏初晗,我沒有為了錢,我是為了他,我是為了他,他不應該隻是那樣而已,我覺得他的一生應該更好,夏初晗,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他!
”桑榆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
自己被人冤枉了這麼多年,靳西恒發了瘋一樣的恨她,事實本來不是這樣的。
“是不是背叛我不知道,可是西恒的媽媽的确是因為你死的,你現在懷着他的孩子,不過是還他一條命,還想要不該有的愛情嗎?
”吓出汗的冷嘲熱諷,桑榆都細細的聽進耳朵裡。
她紅着眼眶,眼睜睜的看着夏初晗關上門,她獨自一人站在房門以外,靳西恒不會相信她,一點都不信。
不該有的愛情麼?
那時候的自己隻有二十歲,隻是做了自己覺得對的事情,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都不在掌控之中。
她就像是布偶一樣被人随意擺布控制,這些說出來,靳西恒都隻會當成笑話。
她低聲的笑着,放肆悲涼。
夏初晗會在樓下的客廳裡了不停的走來走去,靳西恒在她這兒,本來以為是個不錯的機會。
誰知道林桑榆會這樣找來。
“初晗,西恒要喝水,你快點送水上去。
”夏媽媽在樓上喊了她一聲。
“我知道了。
”
“門外是誰?
”
“公司的一個同事。
”夏初晗喃喃的回答完她的話然後就去了廚房找水。
夏初晗隻以為林桑榆隻是來找她難堪的,可是她卻不知道桑榆在夏家的門口站了整整一晚。
靳西恒早上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夏初晗的房間,從房間裡出去的時候遇到了夏初晗。
“西恒,你醒了?
”夏初晗面上帶着溫柔的笑意。
靳西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怎麼在這裡。
”
“你昨天晚上喝醉酒了,打電話給我。
”
靳西恒擰着眉頭,昨晚是不是真的給下愛出汗打過電話不知道,不過自己喝醉倒是真的。